留仙谷外,程喜身披铠甲,手持长刀端坐马背,脸上已显出不耐烦。派去巡山的士兵不见回转,进谷探路的五百前哨也未来回报。
“沙沙”脚步声传来,一名巡山士兵满头大汗跑来。
“将军,我们已经查看过两侧山顶,没有伏兵。就是山壁上石洞太多,我们来不及探察。”士兵抹了把汗禀报。
石洞?程喜沉吟。如果要挨个探查所有石洞,恐怕到天黑也未必能探完。
程喜吩咐士兵,“你们去几个人看看谷口的石洞,看完速来回禀。”
“是,将军。”
半个时辰后,程喜等得越发不耐烦,正欲派人再去查探。忽然谷内跑出两名士兵,原来是派去的前哨回来了。
程喜忙问:“谷里是何情形?”
其中一名士兵气喘吁吁道:“回……回将军,我们已经出了山谷,一路顺利,没有异常。”
此刻前去查探山洞的士兵也回来禀报,“回将军,谷口附近山洞没有人。”
程喜大笑,“哈哈……,好!我们进谷。”
身旁副将有些不放心,“将军,谷内还有许多石洞,如果……”
“你懂什么?”程喜撇撇嘴,“当年诸葛困司马于葫芦谷,堵两头用火攻,若非天降大雨,司马懿必死无疑。留仙谷谷口没有伏兵,即便伏兵藏在谷中又如何?我军进退自如,根本不用怕。行了,我们要尽快赶到京城与将军会合,不可耽搁,进谷!”
“是,将军。”
程喜率领两万中南军浩浩荡荡走进留仙谷。
留仙谷内山明水净,小溪潺潺,青山绿树,陡石飞崖,鸟雀虫鸣,好一幅怡人丹青水墨。
程喜骑在马上边走边看,穿谷凉风吹在身上甚是舒爽,程喜不由开口赞道:“留仙谷真是个好地方。”
前方出现一个弯角,程喜并未留意,骑马转过弯角。又走了一会儿,前方又出现一个弯角,程喜回头,发现竟看不见身后队伍。
眼看前面又出现一个更大的弯角,程喜隐隐感觉不妙。他忽然想退回去,转念一想,大军已经进谷,再退更加不便,还是加紧出谷为上。
“快!加快行军。”程喜命令道。
留仙谷另一边,中南军五百前哨出了山谷后放慢脚步。
山谷外一片寂静,鸟雀飞过头顶繁茂枝叶,阳光落在前方脚下星星点点。头目骑在马上怡然自得,身后士兵脚步轻快。
一群人正行进间,头目忽然听到一声琴弦拨动的声音。谁在这里弹琴?头目脑中刚刚掠过这个想法,“噗!”一声,一只箭穿透了他脖子。
“扑通!“,头目栽下马背,五百士兵顿时乱做一团。
“嗖!嗖!嗖!”箭枝从四面八方飞来,铺天盖地,不停有人倒地。
箭雨过后,道旁林中忽然涌出大批士兵,长枪短刀一拥而上,片刻功夫将五百人杀得干干净净。
惨叫声传进山谷,谷中士兵全都愣了。程喜暗道不好,刚想下令后队变前队退出山谷。
忽然,“嗖!“一声,山壁石洞内飞出一只响箭,“呯!“在半空炸响。
响箭声落,山壁石洞内忽然抛出许多成捆树枝,树枝并未砸向中南军,而是全部抛去几处大弯角。
程喜立刻嗅到了火油味。
“糟糕!小心!”程喜话未出口,石洞内忽然又飞出一枝火箭,“嗖!“一声,准备无误射中树枝。“嘭!”树枝立刻窜出丈许高火焰。
紧接着,无数枝火箭从两侧石洞内飞出,无一例外,全部射向弯角处树枝。山谷内顿时火光大作,中南军队伍被断成几截。
“快!退回去!退回去!”程喜忙不迭大喊。
前面士兵往回跑,后面士兵不知道前面发生什么事,中南军士兵顿时挤作一团,人喊马嘶。
弯角处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困在中间的中南军士兵被呛得连连咳嗽,进退不能。
石洞口出现更多手拿弓箭的士兵,带着火苗的箭枝不停朝中南军士兵飞去。
“扑!”一名中南军士兵被火箭射中,惨叫一声撞向身旁士兵,身旁士兵随即被点燃。一传十,十传百,中南军陷入一片火海。
留仙谷内浓烟遮天蔽日,大火中人挤人,人撞人,士兵发出撕心裂肺惨叫,声音响彻云宵。
浸满火油的树枝仍不停从石洞中抛出,弯角处被堵得更加严实。中南军士兵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大火烧焦。
程喜马丢了,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狼狈不堪。在副将舍命掩护下,程喜好容易退出山谷。
看着抱头鼠窜,接二连三跑回来的士兵,程喜后悔不已。
他太心急了,也太小看对方。对方不选在谷口设伏,却利用谷中几处弯角截断他的队伍,实在可恶。
谷内树枝依旧烧得“噼啪”作响,刺鼻的焦糊味不时随风吹进程喜鼻中。谷内惨叫声越来越弱,渐渐再无士兵出来,程喜忙命人清点人数。
属下很快清点完毕,前来禀报,死六千,重伤两千。
程喜暗自咬牙,一场火烧死烧伤八千多人,几乎占他兵力一半,而他现在却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如果让他抓到设伏的人,定要将对方碎尸万段。
留仙谷另一边,花显放下手中天罗弓。
“世子,您这招可真厉害。”属下满脸带笑恭维道。
花显洋洋得意,“程喜轻敌,此番吃了大亏,往后不敢再跑那么快了。”
“世子,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花显背上天罗弓,“留仙谷事情已毕,我们去大清山帮忙,路上再给程喜留几个好玩的。”
“是,世子。”
斜阳笼罩京城,攻城锤无力瘫在城门口一动不动,躺在周围中南军士兵面目全非。城墙下尸体高高垒起,仍不停有士兵从城上掉落。
陈拓骑在马上,手搭凉篷举目远眺。城头紫色身影如一团流动的行云,飘到哪儿,哪儿中南军士兵倒下一片。
两万中南军士兵攻了一天城,几度攻上城头,又几度被打退。赵渐石果然厉害,把城守得密不透风。
“来人,鸣金收兵!”陈拓放下手,摸了摸脸上刀疤下令道。
“父亲!我们损失那么多人,现在不能放弃。”陈猛焦急道。
“呵,别着急。”陈拓笑了笑,“我说过京城没那么好打。我们损失大,他们损失也不小,赵渐石那几万人撑不了多久。”
陈拓伸手拍了拍陈猛肩膀,“放心,为父还有后手,今日暂且到这里。”
城上,赵渐石看退去的中南军士兵,“唰!”一声收剑回鞘,掸了掸紫色衣摆,脸上神情并无太多变化。第一天战事比预料中更惨烈。
“禇雷,清点人数,把城上尸体全扔下去。”
“是,王爷。”禇雷抬脚将一具中南军尸体踹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