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
午后~
皇后区,肯尼迪国际机场。
机场外的停车场里,大卫站在车门边上,满脸惊讶的看向天牛先生,问道。
“你确定没搞错?”
“是的!”天牛先生帮助大卫打开车门,向司机乔瓦尼示意了下,跟着坐进大卫车里之后,解释道。
“山达基教又名科学教(Stology),由L·罗恩·哈伯德在五十年代初创立。”
“四、五十年代,许多曾在战争时期和战后时期,受到过心理创伤或患上心理疾病的人们,都被哈伯德提出的听析疗法迷惑了,认为他能通过听析疗法治疗和解决人们存在的心理问题和心灵创伤。。”
“因为这位曾经的科幻家哈伯德,认为人类在出生前会被一种名为西坦灵魂类生物占据身体,并且还不止一个。。”
“所以,人们才会在成长和生活过程中,因身体内存在多个西坦灵魂,感觉饱受折磨、出现各种心理问题。。”
“新泽西州最大城市纽瓦克,就有哈伯德组织成立的【哈伯德带你提研究基金会】。”
“嘶~!”
“你等下!”大卫感觉听了天牛先生的解释之后,越来越糊涂了。
他皱眉搓着下巴,问道:“这个哈伯德,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怎么会。。?”
天牛先生微笑着耸耸肩:“他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但他认为,你是凭借运气成为千万富翁的年轻人,在受到一定的挫折或打击出现心理问题之后,非常适合发展为信徒,或者说被视为猎物!”
“额。。”大卫心里倍感荒谬的无语了。
“呵呵~”天牛先生笑着继续说道。
“其实,早在六十年哈伯德就已经在纽约和洛杉矶等大城市,悄悄发展了一大批信徒。”
“去年,他更是咋纽约公开向媒体说过,已经在全国三十多个城市建立了分部。”
“许多有心理疾病或心理压力过大的人,都曾参与过哈伯德组织的听析活动,并在这些探询个人隐私秘密的活动中,掌握了无数参与者隐藏在心中最深处的秘密!”
“有些参加过听析活动的人向FBI举报过,认为哈伯德是在利用向参与者提问的心理治疗、疏导过程,暗中收集个人隐秘信息,并以此来作为要挟。。”
“FBI呢?”大卫感觉更加疑惑的追问道。
“难道他们没有调查过吗?”
“当然调查过。”
“但哈伯德非常聪明!”
“他充分利用了人们对于隐私保护的心理,向FBI表明大家参与活动都是自愿的,他绝不会向任何人讲出任何的个人私密信息。”
“而那些举报的人,当然也不会把涉及到个人私密信息当作证据,提交给FBI或者检察官。。”
“所以,他在国内必须重点提防的政府部门,不是FBI或警方等执法机关,而是IRS!”
“联邦税务局?”
“是的!”
“。。呵呵~”大卫干巴巴的笑了几声,再次为IRS的强大,感叹般的吐槽道。
“米国人的人生,必定会经历的三件事:出生、死亡、纳税。。哈?”
“没错!哈哈哈~”天牛先生忍不住大笑起来,摇头道。
大卫在天牛先生的笑声中,搓着下巴皱眉道:“这位喜欢窥探别人隐私、喜欢给人洗脑的骗子,是不是觉得我也是个同行,才会盯上我的?”
“也许吧~”
天牛先生听到大卫如此“露骨”的疑问,收起了玩笑心态,低声问道。
“你呢?”
“你不会也觉得自己是个骗子吧?”
“你看我像吗?”
“挺像!”
“嗯?”
“至少你在处理个人感情方面,令我深感佩服!”
“啧~”大卫撇着嘴,狠狠的白了一眼天牛先生,却非常享受两人间可以随便调侃和吐槽的气氛,笑道。
“无论别人是怎么看我,我都认为自己是个对感情非常专一的人!”
“。。嗯!”天牛先生感觉有点违心的点点头。
大卫干脆转头看向窗外,不去关注她的反应,继续说道。
“我能从一个在酒吧里打工的普通酒保,仅用了大半年时间就幸运的成了千万富翁,肯定会引来无数人的猜疑和关注。”
“他们可能会想用尽各种办法来窥探我的虚实,调查我的动机,预测我的计划等等。”
“但这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我只有让自己无视它们和他们,才能让自己专注眼前,一步一个脚印的不断向前!”
大卫忽然想起一则前几年被媒体爆炒的新闻,向天牛先生问道。
“你听说过斯坦福监狱实验(The Stanford Prison Experiment)吗?”
“。。??”
“没有。”天牛缓缓摇头,面露茫然。
大卫耸耸肩,打开车窗向正在抽烟的乔瓦尼招招手,笑道。
“1971年夏天,斯坦福大学心理学教授菲利普·津巴多(Philip Zimbardo),和同事们在大学地下室搭建了一个模拟的监狱。”
“他的团队发布了每人每天可以得到15米元报酬的广告,征集了24名心智正常身体健康的志愿者,完成为期14天的实验。”
“这24名志愿者被随机分成两部分,12个人充当警察的角色,另外12个充当囚犯的角色,实验时每组只有9人,余下3人后备。”
“实验模拟真实监狱环境,囚犯分别被伪装的警车押送到监狱,然后被搜身、扒光衣服、清洗消毒、穿囚服,右脚被戴上脚镣等等。。”
“囚犯志愿者被关在监狱后就不能自由行动,3个人住一个小隔间,只能在走廊放风,每个人没有名字只有一个编号。”
“充当看守的志愿者,没有进行培训如何做狱警,只是被告知可以做任何维持监狱秩序和法律的事情。”
“实验开始的第一天晚上,看守就在半夜吹起床哨,让囚犯起来排队,以验证自己的权威是否已经树立在囚犯志愿者心中。。”
“他们惩罚囚犯的时候,会命令囚犯做俯卧撑等体罚运动,为了增加惩罚力度有时候还骑在囚犯身上。”
“第二天一早,囚犯们就开始抗议,他们把监狱小隔断打通,用床堵住监狱门不让看守进来。”
“而前来换班的看守者们,看到囚犯的反抗行为感到非常气愤,认为是之前一轮的看守对囚犯过于仁慈。”
“新接班的看守们用灭火器喷射囚犯,扒掉囚犯衣服,揪出带头捣乱的囚犯关禁闭,并严厉的训斥、恐吓其他囚犯。。”
“但这些看守者很快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们3个人一班无法妥善管理9个囚犯。。”
“于是他们找到反抗活动中3个罪过最轻微的人,单独把他们放到一个隔间里,给他们比其他囚犯更好的待遇,可以穿正常衣服,可以刷牙,吃更好吃的饭菜。。”
“半天后把他们放回到其他监狱中,再把带头捣乱的三个也放到优待的隔间里。”
“经过看守们的这些操作,囚犯中有人开始相信这三个人是因为告密才得到了优待,不信任开始在囚犯中传播。。”
大卫单手支着下巴,目光望着车窗外远处路过的几个路人,声音有些飘忽的继续说道。
“在之后的两天中,看守者志愿者与囚犯志愿者们,全都完全把自己代入到了角色中。。”
“看守者不仅把自己想象成为真实的狱警,利用自己的权力不断折磨。虐待着囚犯们,以彰显自己的权威性。。”
“而被看守者不停变幻花样折磨的囚犯们,在见到实验组织者菲利普·津巴多教授的时候,有两人痛哭流涕的说自己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于是,组织囚犯召开了一次听证会,告诉他们,如果有个机会可以要求保释,但之前的报酬都拿不到,是否会选择保释,几乎所有的囚犯都同意保释。”
“教授在询问完后说要考虑一下这个提案,并让他们回到牢房,居然没有一个人提出抗议。”
“这时只要他们中有人提出中断实验,其实会获得和保释相同的结果,但所有人似乎都已经把实验当成了真实,不懂得反抗了。”
大卫转回头,看了一眼坐在驾驶位上发呆的“三弟”乔瓦尼,对天牛先生感叹道。
“其中有一位志愿者,曾向前来监狱模拟工作的牧师发出请求,请他帮忙找律师解救他们出去。。”
“看当律师来到现场以后,表示自己无能为力,因为这仅仅只是个实验,囚犯们的自救行动宣告失败。。”
“但那次实验最终还是在第六天,被终止了。”
“它被终止的原因有两个。”
“其一,是实验组织者们从监控录像中发现,看守在夜间往往会对囚犯更加残暴,使用各种龌龊的手段折磨囚犯,因为他们以为半夜的时候没有人会关注他们的行为。。”
“其二,是斯坦福大学里一位前来参观的女博士,在看到犯人被戴着脚镣连在一起,脑袋上套着袋子看不到东西,还被看守吆喝着在厕所里跑来跑去,感到非常震惊。。”
“她向实验组织者菲利普·津巴多教授提出强烈抗议之后,津巴多教授才清醒过来,立即终止了实验。”
“而在实验进行期间,先于那位女博士去实验现场参观过的50多个人中,却没有任何一人提出过异议。。”
大卫向表情非常古怪的天牛先生,摊开手,颇为唏嘘的叹道。
“或许你们会感觉,那位心理学教授津巴多为什么会如此迟钝?”
“其实,参与了那次试验的所有人,都已经被深深卷入了自己所扮演的角色中,无法自拔了。。”
“不管是虐待者还是受虐者,甚至于主持实验的津巴多教授也被卷入其中,成了维持他那个监狱秩序的中立法官形象。。”
“那次实验之后,无数闻风而动的媒体纷纷使用各种办法,采访了参与过实验的志愿者们,引起了社会上的广泛争议。。”
“实验组织者津巴多教授,也在实验后写出了多篇论文,总结道~”
“未能顺利完成的斯坦福监狱实验,与61年在耶鲁大学进行的米尔格拉姆服从实验,都说明了环境可以逐渐改变一个人的性格,而情境可以立刻改变一个人的行为。”
“正常人对权威的服从程度和普遍性,远远超出人们的想象!”
“一位温文尔雅的绅士,在某些情境下会变成嗜血的施暴者。”
“一位心知自己不会受到惩罚的施暴者,最终将变成一个魔鬼。。”
“你们还记得,那位向津巴多教授提出强烈抗议的女博士吗?”
“她是津巴多教授的女朋友,后来成了他的夫人。。”
大卫讲到这里,拍了下乔瓦尼,长出一口气,对天牛先生问道。
“关于这方面,你应该并不算陌生吧?”
“嗯。。”天牛先生深吸了口气。
“多年前,CIA就曾被爆出在对特工进行培训时,进行类似的服从性测试。。”
“据说这个服从性测试,就是指通过利用人们对权威、规则和共同体的信任和遵循程度进行评估的一种测试方式。”
“它通常会以一种看似正当和合理的方式来进行,而测试对象也会被误导,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接受测试和进行相关行为。”
“这种测试常常会被用于对个人的支配性、忠诚、领导能力、同情心、人际沟通能力、责任感和道德水平等进行评估。”
“CIA通过一些类似的服从性测试,对参与培训的特工进行忠诚度、服从性、责任感、同情心和道德水平等一系列评估测试。”
“所以也有人戏称它为。。废物测试。”
“任何无法通过测试的特工,都无法担任CIA外勤工作,只能做一些内勤工作或者被淘汰掉。。”
“内勤?”大卫习惯性的翘起二郎腿,双手交叉放在腿上,想了想问道。
“托比·欧尔佳,也参加过类似的测试吗?”
“应该,没有~”
“我听说,后来CIA又秘密进行了用药物和催眠等方式,试图操控某些人的思想或行为实验,被媒体曝光之后。。”
“他们基本没有再进行过类似的实验和测试了。”
“但这种事,我也无法完全确定。”
“如果你想找到答案,最好还是去问奥迪斯·帕克。”
“他对于这方面的情报,一向都非常感兴趣!”
“他?”
“对啊~”
“我好像有半个月没有见到他了吧?”
“怎么?你想他了?”
“呵呵~”大卫听到天牛先生的调侃,忍不住笑道。
“我要是说完全没想过,那肯定是在骗人。”
“但你要是问我,有多么想他。。”
“我只能告诉你,我又想当面骂他是个神经病了!”
“哈哈哈~等会儿,我就去转告他。”天牛先生大笑着接道。
大卫表示无所谓的摇摇头,接着前面的话题问道。
“去我家乡莫里森小镇打探消息,又故意向小镇里散播谣言的人,是哈伯德派去的吗?”
“这还不能完全确定。”
“但您曾经见过的渣渣鸟,经过最近一个多月的调查后发现,你们小镇上的有些人似乎对你能发财感到无法理解或不愿相信,还有一些人认为你肯定是加入了某个帮派,才会。。”
“呵呵~”大卫听到天牛先生忽然用了更礼貌的“您”,笑着瞥了他一眼。
天牛先生好似恍若未见一样,接着说道。
“去年,渣渣鸟莫里森小镇您家里的时候,我去了加州一趟,在那边初步建立了一个情报收集网,帮助马特·路德维斯,收集了很多关于总统候选人阿斯泰尔·K·伍德的相关资料。”
“顺便,我还收集了一些布鲁默爸爸老沃顿先生的资料,和丽芙琳爸爸老切罗夫先生的资料。”
“你等下!”大卫皱着眉打断了天牛,思索片刻后问道。
“是在我从加州回来之后,奥迪斯·帕克派你过去调查的?”
“嗯。。”
“我的管家阿克莱德·帕金森,也是你去调查的?”
“嗯。。”天牛先生挑着眉毛的点点头。
大卫撇着嘴苦笑道:“行吧~反正我在你们眼里,就像一个全无个人隐私的透明人。。”
“不!”
“您这么说,完全是误会我们了。”
天牛露出非常坦诚的表情,看着大卫道:“你的个人隐私,可能只有奥迪斯·帕克,才会感兴趣。”
“没有你,我们也不可能出现在米国,生活和工作在纽约。”
“这一点,无论是我还是花匠或蜻蜓,心里都非常清楚~”
“所以我们都会在能力范围内,尽力保证你的个人私密信息不会被别人窥探到!”
“啊哦~”
“包括那位,喜欢把我当做候选信徒或猎物的科幻家。。哈伯德先生?”
“是的!”
天牛慢慢眯起眼睛,侧身直视着大卫,低声问道:“如果您想警告他一下,我有几百种办法可以让他终生难忘!”
“或者只需要不到十万米元,他就会因某次突发的意外事故,不幸丧命!”
“额。。还是算了吧!”大卫从天牛先生的眼神里,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轻轻摇头道。
“我是一个生意人,不想让自己存在污点,你们也是一样!”
“过去你们如何行事,我管不着,也不想管。”
“但现在你们为我工作,我不喜欢你们手上染血或沾上污点。”
天牛缓缓低着头,沉默片刻,嘴角挂着微笑说道。
“可这些事情总是要有人去做的,不是吗?”
“。。”大卫目光望向窗外,没有回答。
开车的乔瓦尼,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两人,皱着眉想了想,忽然说道。
“老板,我可以去!”
“去个屁!”
“金姬和孩子,难道你都不要了?”
“你还是安心开车吧!”
“哦。。”乔瓦尼乖乖闭上了嘴。
天牛先生向前看了一眼这个“愣头小子”,嘴角的笑意更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