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是肖荣璋。
他一开口说话我就知道了。
尽管他靠近我的时候,我没有闻到他身上惯有的龙涎香的清冷味道,而是一阵让人浑身酥麻不已的花香,像极了栀子,还像极了大秦的金香露。
我现在不怕了,但是更加怨怼。
因为我又哭又闹,又推又打,却什么用也没有。
被他翻转过来,看着他紧皱的双眉,迷乱的眉眼,还没闹明白他是不是疯掉了,在哪里撞了邪来,我已经要疯了。
“皇上你,你轻一点。我……我不行。”我求饶了,在坚持了半刻之后,实在坚持不住。
“微微,帮帮……帮帮朕,朕好像,好像中了迷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控制不了……朕,朕不想控制。”
死死抵住我的身体,不让我再动弹半分,除了留了一点呼吸的力气给我,其他的一概拿走,半分不留。
一整夜。
床幔尽破,春衫尽透。
我整个人“尽碎”。
只剩下一双眼睛,在些许微亮的帐子里,用来瞪着熟睡的肖荣璋。
他看起来很开心,整个人都是轻松满足的。
但是我不能让他这么开心。
伸出累得已经颤抖的手,我用指甲剥了一根他鬓角上的头发出来,听说这里的头发扯下来是最疼的,我打算要试试。
“你要是扯它,后果自己承担。”荣璋闭着眼睛,咂了咂嘴像在说梦话。
“这是小锚告诉我的,说要是人中了迷药,除了掐人中,扯头发也好使,一疼就醒了。”我稍稍离了他远一点,省得一会儿真要承担什么后果。
荣璋一笑,仍旧闭着眼睛:“什么迷药?朕又没中……”
话说到一半,荣璋扬起的嘴角一点一点垂了下来,睁开眼睛不好意思地看着我。
“肖荣璋!你真是,你真要死了!”我气得不顾浑身酸麻坐了起来,用手掐他的肚皮,“我还以为你中了什么了不起的迷药,还说怕你丢面子,一会儿要叫百里明月来偷偷给你看。”
我一边说一边脸都红了:“这……这也不重要!你,你说你中了迷药,我还以为需要……需要……才能解除,要死要活迎合了你一个晚上!都要散架了!我!我要气死了!”
把我合身抱住,荣璋笑得目光灼灼:“这可怪不了朕,你自己看了些什么不正经的戏本子吗?还知道有这样的迷药,需要这么个解毒法子?”
“你还敢说!”我气急了,噘着嘴道。
“好好好,不说了。”翻身将我推倒,来扯我胸前的衣带,“我看你还是有力气得很,那就继续给朕当解药吧。”
握住自己的衣裳,我不让他碰我,什么解药?被骗一次,还来一次吗?当我傻?
凑近我,指了指自己胸口上一条若隐若现的紫痕给我看,荣璋无奈叹了口气:“不骗你,朕昨晚是中了迷药。”
这条紫线很清晰,以我一个中过瑶鬼之毒人的经验来分析,这迷药还真是厉害。不止这条“毒线”穿胸而过,旁边还有许多同样颜色的杂乱的线条,横横纵纵,很是明显。
“这是什么迷药?”我有点紧张。
“不用担心,这药虽然厉害,但是不伤身体。”荣璋一边说,一边扯掉了自己的寝袍,露出精壮的身体,俯身凑到我耳边,“朕问过柳执事这种迷药的名字了。”
“问什么名字啊!要问消解的方法啊。”我听着他说来说去说不到重点,忙急着提醒道。
“名字,方法,都问了。”荣璋笑着,轻轻咬了一下我的嘴唇。
“那究竟是什么方……嘤……”话没说完,我已随着他的侵入发出了低低的哼声。
“这种迷药的名字,叫‘相思’,解药每个人的都不一样,朕的叫——‘江微’。乖,朕要吃药了,别闹啊……”
我又一次发现自己被骗了,是荣璋起身离开的时候,我看见他胸前的紫色痕迹不见了。
我又傻又天真地以为这是迷药解除的原因,直到我发现我指甲上的凤仙染好像清淡了很多,于是我在自己胳膊上蹭了蹭,看见了和荣璋胸前同样的紫色痕迹……
午膳我吃得格外多,一来我又累又饿,二来,我不想看小舟她们的眼神。
自从给我收拾完床,她们的眼神都奇奇怪怪的,像是在看一个法师做法一样。
他们的眼神还好,姚莲的更气人。
抱着品盠站在我旁边憋笑,我都怕她把奶憋回去。
低头吃东西,一顿饭从头吃到尾,吃了个精光,撑了个半死。
“你看看咱们娘娘胃口就是好,也不挑食,这才是有福的样子。不像云杉殿的,听说一早上跟御膳房的陈总管发了好大的火,嫌弃饭菜不精致,难以下咽。”铃铛收拾着碗筷,闲闲说道。
“发火?”我用帕子擦着嘴。
“嗯。”铃铛点头,“娘娘不是嘱咐过,从出了月子,咱们宫里的餐食都跟着御膳房吃,不另起小厨房了吗?省得人家说咱们娇气,仗着太后宠爱,一味挑拣。今天奴婢就是去御膳房传的早膳。因为娘娘起得晚,奴婢去时,瞧见陈总管被叫去云杉殿了。”
“然后呢?”小舟将剩下的几块红豆饼用小盘子装了,准备给几个小丫头去吃,随口问道。
“然后奴婢往回走时,见到陈总管从云杉殿出来,耷拉个老长的脸,一边走一边嘟囔,什么‘哪里不精致了?哪宫的娘娘都夸,太后都说好,怎么就不精致了?’还有什么‘有气往饭食上撒,糟蹋了东西……’还有……”
“得了!”我止了铃铛的话头,“这些话听听就忘了吧,不必逢人就讲。”
“奴婢知道的,刚才隔壁院子的小欢问我是不是听见了云杉殿的什么事儿,我还没说呢。”铃铛心思直率,但不缺心眼儿。
我笑着点了点头,不做他语。
一时,众人收拾了桌子,又给我送上茶来,就有门口的人回,说——皇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