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天成!
当我听到栗栗直呼这个名字,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户部尚书姚天成,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位现在可称衣冠禽兽的人,从前在我心里可是一位风姿儒雅,体察民情的好官。
不止我,我想我爹也是,不然我二哥怎么会去户部供事。
“你胡说!我怎么没听说你有了孩子?”横丽的重点抓得和我不太一样,盯着栗栗的肚子道。
“二小姐混进蒙府,一心只在给还晏报仇这件事上,怎么可能注意……”
“不许你叫他的名字,你这张贱嘴,怎么敢直呼他的名字?!”横丽急了,啪地给了栗栗一巴掌。
顿时,栗栗的嘴角爆开,鲜血拱出。
挨不住疼痛,栗栗低低呜咽起来,口中碎碎:“何苦说我,你不也是爱而不得?都是同命的人,谁比谁高贵些?”
我快速地眨了眨眼睛,什么情况?
一时信息量这么大了吗?
原来横丽将生死置之度外,只身犯险只为给江还晏报仇,是因为,因为她也对江还晏生了情愫?
哎呀,我又开始脑壳子疼,若是这样,能不能去刑场啊,万一一会儿看到心上之人困苦狼狈之相,这妮子会不会直接冲上去?
我想还没想完,驾车的绫枳忽然“吁”的一声拉住了马匹。
“娘娘,前面好多的人,咱们的车过不去了。”绫枳道。
“怎么回事?”我戴好面纱,探出头去,只见夹道两旁确实聚了越来越多的人。
就有几个婆婆发现了我们的车:“哎呦,这是哪家的小姐夫人出来了吧,可别在这儿瞧着了,前面要杀人呢,一会儿人头落地再把你们吓着,快快绕道走吧。”
“啊,杀人,什么杀人?”我故意问道。
“听说今日有七八个呢,都是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大盗,有咱们这儿的,也有外面押解来的。听说,听说还有澄楼的老板呢,那个叫什么,江……”
“江还晏。”旁边的一个婆婆拍了拍手,“听闻那后生模样好着呢,只是咱们这样的人没去过那大酒楼,不得见着。”
“哎呦,那么大酒楼的老板,因为什么犯了事啊?怎么就要杀头呢?”
“说是进宫送吃食的时候,偷了宫里一件极贵重的宝贝,私相带了出来。你说他都这么富贵了,还要偷,可见人心不足是有祸端的!”婆婆感叹道。
“可不说呢!这再好看的脸一会儿沾了土也都是一样的。”
几个婆婆你一言我一语,全灌进了我们的耳朵里。
车上,横丽的脸色已经难看的像是用铁水洗过。
“娘娘。”半晌,横丽撩起她长长的睫毛,用清冷冷的眼光凝视着我,“她们说的,你可信?江老板真的偷了宫里的宝贝吗?”
“这件事是大理寺经办的,方大人为人端正不阿,料想是不会错的。”我没有看横丽的眼睛,下意识紧了紧自己的毛氅。
可不是偷了宝贝?还是个大宝贝呢!齐国的王女,皇上的贵嫔,还有什么比这个宝贝?
“娘娘也不信,何苦来骗横丽?!”横丽苦笑道。
这个话题我没有办法再继续,稳了稳心神:“横丽,你一会儿待要怎样?”
“不劳娘娘费心。”也不肯再和我说话,横丽踢了踢车门,“绫枳是吧?咱们右边有一个小巷子,从这个巷子向前大约三十步,向左走,那边平时是卖菜蔬的过不得车子,今日人们都关门来看热闹了,咱们从那里一直过去,就到了市口了。”
绫枳没有回答,也没有动弹。
横丽看了看我:“都到了这里,娘娘是没胆子同我一起去了吗?”
“走吧。”我叹了口气,向绫枳道。
事到如今,车行至此,我也就一看究竟吧,看过了,也可安心前往西疆。
车行嘚嘚,果然像横丽说的,我们七拐八拐自小巷里向着市口走去,虽不快,倒也没被堵住,一路再停下时,已是人声鼎沸的灯笼市口了。
“娘娘,到了。”绫枳回身,向着车内道。
从怀中掏出一束红绸系在栗栗脖子上,遮挡住锁链,横丽又试了试锁链松紧,保证栗栗不能发出一点声音,一踢栗栗后腰,横丽在我之前跳下车去。
这边绫枳扶了我下车,一同涌入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