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肖荣瑜的无礼,太后并没有什么反应,首先关注的是荣瑜的脸。
一旁,兰桨忙扶住我。
“就是这个贱人打的!母后替女儿做主啊,女儿从小到大还没有被打过呢,今日竟然挨了这贱人一巴掌!女儿不依,定要讨回来!”荣瑜见到太后,一改刚才凶悍的表情,小鸟一样依在太后旁边。
太后没有说话,一步一步走到上座,打起素锦棉裙坐了下来:“老姐姐上坐。”太后向柳姨道。
“谢太后娘娘,臣妾不敢。”柳姨说着走到左手边第二个位置坐了下来。
“母后,母后,母后要替女儿做主啊。”荣瑜见太后不说话,忙拉住衣袖,扭股糖一样求道。
“你也坐下。”太后没有抬头,向荣瑜道。
荣瑜见太后没有立时惩治我的意思,满脸委屈,又不敢太过执拗,只得撅撅拎拎地回身坐到了太后旁边。
我不能站在当场啊,这也没人发话让我坐还是让我跪,又或者让我滚的……怎么办呢?
“来,微微,坐在这儿。”柳姨笑着拍了拍她上首第一个位置。
我忙要说不敢。
“来,坐下。”柳姨再一次笑道。
晓得她的意思,我也不好再推辞,只能慢慢走过去,刚要坐下……
“贱人!不许坐,我丽玲轩哪里有你这样人坐的地方?!”公主急了,立时嚷道。
“桂阳!不许失了礼,贤妃是你的庶嫂,怎可如此无礼?不过拌了几句嘴,不得张口闭口就是污秽字眼,让人瞧着咱们皇家失了身份!”太后道,话语中已带了几分严厉。
“母后您不知道!这个贱人她……”
“太后娘娘,是臣妾的错。”我听得荣瑜就要口不择言,忙走上前来跪下,“臣妾因见小舟被打得着实狠了,一身是伤,便觉得公主下了臣妾的面子,心中过不去,和公主争执起来,才,才不小心打了公主。此事因臣妾而起,臣妾愿意给公主道歉,请太后娘娘降罪。”事到如今,我得祈求着大事化小,万一闹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哎,你这孩子也是莽撞,固然荣瑜跋扈一些,说到底也就是教训了几句奴才,你就动手打了公主,这让哀家怎么处置才好?”太后一脸很铁不成钢的样子,“转头向荣瑜道,“你也是,一盏银灯罢了,心若诚恳,很不在这些……何故将那孩子打成个血样子。哀家刚才瞧见了,花朵儿一样的人,你也真能下得去手。”
“母后,儿臣打那贱皮子自然有儿臣的道理,母后若是知道了这其中的龌龊事,只怕觉得儿臣打得轻呢!”荣瑜斜着眼睛挑我的脸面道。
我知道,她大概现在觉得我在心虚,想要把这件事遮掩过去,一时更是得意。
“龌龊事?能有什么龌龊事?”太后不解道。
我忙瞧了柳姨一眼。
“哎呀,姑嫂自来就不容易相处,这一时不和说急了眼,什么都成了严重事了,等到这火气一过,还不是拿了好东西一起吃,又是好看的花儿一起戴,可不兴为了一点子小事,就这样闹起来。”柳姨笑道。
“正是正是,公主和贤妃娘娘都年轻呢,一时说不到一处也是有的,又都是千娇万宠着长大的,处得久了知道彼此性情,就好了。”常姑姑也忙笑道,走过来拉住公主,想请她坐下。
荣瑜甩开了常姑姑:“你们不必替她说话遮掩,这件事再遮掩不过去的!本宫才不要同这样淫奔不耻的贱人什么长久相处,今日就要替我皇兄清理清理这后宫!”
我要生气了!我已经生气了!从回到丽玲轩,我一直在被骂贱人!
谁是贱人?你才是贱人!为了自己强拆有情之人,害人性命,杀人腹中之子,既得嫁给寺哥哥,又不守妇道,私通外男,还是外国男!
我若是说出这些来,句句字字哪个不符合你贱人的称谓?!你还敢骂我?!
“桂阳!”我还没急,太后先急了,一拍桌子厉声道,“听你一个堂堂长公主说的是些什么?这大周的后宫几时要靠你整顿?”
“母后。”荣瑜跪了下来,“母后……母后要替儿臣做主啊,当初是母后为儿臣选了南家为夫婿。四年了,儿臣与驸马恩爱全无,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有了孩子,驸马稍稍回心转意,不想一回到长安,遇到了昔日的情人,驸马又不顾儿臣了,连儿臣失了孩子,也不闻不问,全不放在心上,却一而再再而三私会这贱人!”
我自心底呼了口气……这算行了!我再遮掩也没用了,该来的还是要来了。
“什么贱人?驸马私会了谁?”太后拧着眉,眼中都是不可置信。
“这贱人就是当今圣上,我皇兄千宠万宠的,贤妃娘娘!”荣瑜竖起眼睛,指着我大声道。
“你胡说!”太后立时喝道,“肖荣瑜!你敢说这样的话,信不信哀家将你送进掖庭去!”
“母后!母后!女儿是大周堂堂的公主,若无实据怎敢胡说?若不是贤妃,只是寻常女子,女儿何苦大动干戈?轻易打发了,或者干脆顺了驸马的心,随便纳进府中便是,何苦在这里冒险说出内情?!只因女儿顾及的不止是我们夫妻情分,还有咱们大周的脸面啊!”
我都想鼓掌了,这精彩,这面面俱到……肖荣瑜啊肖荣瑜,不唱戏去,你真是可惜了。
一旁,瞧见局势愈演愈烈,柳姨站了起来,慢慢伏身:“太后娘娘,天色不早了,臣妾府中还有事情,先行告退了。”
太后瞥了柳姨一眼,肃声道:“坐着吧,你来不就是给贤妃撑腰的吗?如今听了一抹子有的没的话出去,将来这事分明了还罢,一时说不明白,宫外倒先有了闲话,说哀家处事不公了!”
柳姨稳稳当当坐了下来,口中低声叨咕着:“我当什么事儿呢?这么不值一提的低劣说辞,我就多余来。”
太后皱着眉,好像也是用了极大的耐心:“你刚说,你有实据,哀家便听你一说。”
好像是受到了鼓舞,肖荣瑜自地上站了起来:“来人啊,叫小潇和离儿上来。”
不一时,那晚碰见我和南晨寺说话的两个侍女走了上来,磕头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