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如果不是从荣璋口中说出的,谁说我都不信,世上还有这样狠毒变态,禽兽之行难以形容其恶之人。
我现在亦不能想象付明山这几天是怎么过来的,身上鞭伤及骨,脓肿溃烂,还要忍受昏迷梦中惦念自己的爱人是否已遭毒手?
原来一年前,亦是春末合卺之期,付明山因初任阿势那族长,便按照惯例到百夷各族拜访各族长以通友好。不想来到紧邻淮织城的黎红杉之时,遇到了正在和女伴们一起游玩的卢古铃。
柳丝正长,桃花艳,两个年轻人在秀丽的妩叶河畔,彼此相望,一见钟情,相爱之心便如那夜高悬在山巅的月亮,从此山盟海约,誓要此生相随……
古铃热情大方,红着脸将手中合卺彩带披于付明山肩上,两人按照百夷习俗,约定了百年之好。
本来这桩亲事天造地设,不仅家世背景相当,两人更是情深义重,甜蜜如糖。但古铃乃是卢猜独女,而付明山又是阿势那的族长,卢夫人便有些不舍得古铃远嫁,提出若是付明山想要古铃,需要留在黎红杉,依照走婚之俗缔结姻缘。
情浓如许,付明山告诉古铃,以一年为期,自己回到阿势那寻找接班之人,只要一找到新族长上任,自己马上就会回来,与古铃相会,厮守终生。
却不想这一去天意弄人。
赤地一族反中山得百夷之后,大行横征暴敛。付明山回到阿势那因为不满龙番压榨一众周边小族,带头拒绝上缴多加赋税,最终与龙番手下发生了冲突。
阿势那族长付明山的名字,也送到了龙番的面前,惹得龙番赤目圆睁,立时就要扫平阿势那!
要说,这究竟是一群什么样的怪物?治理国家无道无理,琢磨起人来,却各个兴奋异常,这其中就有号称龙番手下第一猛将的路尺岩。
“黎红杉?卢古铃?”路尺岩摸着自己盘如毒蛇的胡须笑道,“大王不要生气,这件事情交给属下了。”
夏日丰水之期,淮织连夜筑堤,路尺岩抱着自己青筋崩出如若走蟒的胳膊看着汤汤的妩叶河水位暴涨,笑得如同水怪就要上岸食人一般。
不过两日,居住在下游的卢猜坐不住了,妩叶的河水已灌满了黎红杉大大小小的湖泽,再灌下去,必是良田无,人畜光。
一封请求淮织城拆堤泄洪的书信送到了路尺岩手中。路尺岩挥手如扇蝇……
金银珠宝,良驹肥羊又一车车送到淮织,路尺岩看也不看。
卢猜急了,去中山状告路尺岩!
龙番如今的国师郎护木将卢猜挡在了门口,笑着说:“路将军不爱珠宝,不爱钱财,唯有一个心愿,只是不好同卢族长说,才用了这样的办法,您老见谅。”
卢猜忙问是何心愿。
郎护木指了指卢猜腰上的铃铛,一笑道:“要救黎红杉一众族人,就要想办法让路将军也成为黎红杉的人嘛,谁会害自己的丈人呢?”
卢猜不同意!但是越来越多的良田被淹,他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一咬牙,借故将自己的夫人送去娘家暂住,自己便来和古铃说。
那一日古铃正高高兴兴地从外面回来,她同着自己的女伴到南海边上去游玩,顺便,她去了阿势那……正在憧憬着美好未来的姑娘再想不到,自己一进了家门,等待她的竟是不可摆脱的禁锢,万劫不复的前路。
说什么也不同意路尺岩的提亲,古铃以死相逼,并告诉父亲自己已经有了付明山的孩子,这辈子不会另嫁他人。
卢猜懵了,已经答应了路尺岩求亲,现在可怎么办?连夜找来家医虞尚卓,一剂浓浓的落胎药灌下去,古铃疼得死去活来,终是在第二天清晨失去了腹中之子。
卢猜不忍,想要好好安慰女儿,却不想古铃也是个执拗心肠之人,认定父母是瞧不起付明山之过,非要攀附龙番,才让自己嫁给路尺岩!所以不听任何解释,直到一台轿子把古铃抬进了路府,脸色惨白的古铃站在洞房之中,面无惧色地告诉路尺岩,自己心有所属,身有所属,不仅如此,自己还有了别人的孩子,求路尺岩大人大量能放过自己……
她不知道,她的耿直忠贞并不能获得所有人的尊重,尤其那个路尺岩根本就不是个人,他娶古铃不是因为古铃,就是因为付明山!
笑着走到古铃面前,用手托起她的下颚,路尺岩一脸玩味:“哎……可惜了,若不是个二手货,爷还真有兴趣同你玩玩儿,现在真是……倒胃口!你说你有了别人的孽种?”
将古铃绑在柱子上,路尺岩活动了活动手腕,端起桌上的滚烫的落胎药,悉数灌了下去,被烫破皮肉的古铃哀声不止,路尺岩狂笑着一鞭子抽了下去,腰间皮开肉绽,鞭子上的飞刺扎进皮肤里,带出古铃星星点点的血肉。
古铃疼昏了过去。
同样被堵住口鼻绑在暗间梁柱上的付明山目睹了这一切,他不能忍受自己的爱人受到这样的荼毒,百里奔袭就是为了阻拦这场婚事,可惜还没有拦下爱人,已经被路尺岩的手下堵住,捉进府中!
“怎么样?”一脸鹅疮的打手问付明山,“看到了吧?我们路将军交代了,今晚会打五十鞭到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身上,你就在这乖乖看着吧。”
付明山目眦尽裂,不住用脚凭空踢踹,想要摆脱绳索!别说五十鞭子,这一鞭子下去,古铃已然皮开肉绽,若是五十鞭子打完了,古铃身上怕是一块完整的皮肉都没有了。
“你着急啊?”打手笑道,“着急也得看着。”
第二鞭子落在了古铃的胸口,血肉横飞,古铃疼醒了,不住发出哀嚎。
付明山手腕上的牛筋杀进了肉里,血液顺着胳膊淌倒地上。
第三鞭子,第四鞭子……直到十鞭下去,古铃彻底昏死了过去。
付明山不住呜呜叫着,口中的布条已将唇齿勒裂,呼呼吐出血沫。
“想救他吗?”路尺岩的手下终于在付明山的精神几近崩溃时抛出了条件。
付明山不住点头。
“听好了小子!五十鞭子一鞭也不能少,你若是看不得她挨打,剩下的四十鞭子,你就要替她受着!”打手笑道。
付明山疯狂点头。
“还有,除了龙番大人要的一万两赋税,你还要准备五千两纹银,送到淮织城路大人的手上,听懂了吗?”
付明山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阿势那不过是一个三千余人的小族落,且世代居住在山地,人民本就辛苦度日,这一万两的赋税已是不可想象的数目,如今再加五千,便是全族砸锅卖铁也凑将不齐了!
“打!”打手向外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