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是一个剧本世界,我是其中的玩家。”
宋清音再度向自己强调了一遍。
这完全是一个下意识的行为。似乎她必须保持一个玩家的心态,否则就会带来不好的事情一般。
玩家自然可以在这个角色扮演的游戏中随意发挥。一切以有趣为前提。
正如系统998曾经说的,她要成为楚炎的伙伴,乃至爱人。只有这样,在最后楚炎对抗反派、反派摘下兜帽的一瞬间,故事才会变得有趣。
那么,一个能成为楚炎的伙伴、乃至爱人的人,在楚炎蒙冤入狱的时候,会什么都不做吗?
宋清音觉得不能。
不过,这个入狱本身就是她安排自己的属下去做的,要怎么做,才能表示她做了点儿什么呢?
带着这个问题,宋清音在峡州城区转了一大圈,将峡州的特色小吃尽数买了个遍,吃不了的就找荷叶、帕子包了带回客栈,直到客栈的桌子上堆得满满的。
然后宋清音就坐在桌前,目视前方,一个一个把包好的食物打开。
荷叶包了油淋鸡。生鸡剁成大块,用热油反复浇淋至熟,撒些葱花椒盐,皮酥肉嫩,因着被荷叶包了,加了一丝荷叶香气,油香中又泛了甜味;
稻草捆了咸鸭蛋。将浑圆中空那一头往桌上一磕,拿一筷子扎下去,红油直冒;
几片芦苇叶包着的玉米耙耙,色泽金黄,覆了几颗酸枣,红莹莹的;
还有绿豆糕,包在帕子里,粘了花瓣的香气。
宋清音将它们尽数摆在眼前。做这一切的时候,她动作极其缓慢,明显注意力不在这些美食上。
“宿主,客栈一楼就可以找厨子做菜,又何必非要自己买这些带回来?”998不解。
“那不一样。”宋清音道。
998眼珠一转:“莫不是宿主想到了和谁一起吃大排档小吃的日子?”
宋清音白它一眼:“你知道住酒店点外卖有多么快乐吗?”
“哎?”
在一个武侠世界里,为什么聊起了住酒店点外卖的事情?
宋清音看着不明所以的998,没有多说。
她能感觉到,这是自己的一个习惯。去一个新的地方,要尝尝当地的特色小吃,最好还要带些吃的回住的地方。
虽然失去了过去的记忆,但是总有些习惯保留下来。甚至宋清音有时候会想到,在一个华灯初上的夜晚,她拉上酒店的窗帘,自己窝在桌前,也不开电视,就是一口一口将食物填进嘴里。
味道是什么样的,她记不清了。
只记得似乎那时候情绪复杂,有些失落,又有些惬意。
这些零碎的记忆碎片和小习惯,或许是找回丢失记忆的一个办法。
当然,这些都不必和998说。
998便感慨:“宿主你说着要为楚炎做点儿什么,结果,实际上只是想要自己逛街买东西吧?!”
宋清音不答,夹起一块油淋鸡,放进嘴里,还没来得及咀嚼、细细品味那香嫩中带着甜的味道,就听见外面一阵银铃脆响。
银铃声叮铃叮铃,略显急促,全然没有之前惬意的模样。
“那个,清音姐——宋姑娘,不好了!”敲门的时候,苍术似乎一时间不知道如何称呼宋清音。
虽然和楚炎、宋清音的关系都有所缓和,但是苍术一直都是摆着一副嫌弃他们的模样,此时情急之下喊了个“清音姐”,让他自己不好意思起来。
宋清音放下筷子:“怎么?”
“那个……”苍术的视线被这满满一桌子食物吸引,吞了吞口水,连忙说正事,“蜂鸟找到了目标。”
“噢?那是好事儿啊。”
“目标——向着峡州官府过去了!”
苍术话音未落,宋清音先站起身来。
这可有趣了。
按照之前的推断,身上有噬血虫母蛊的,应该是暗影的人。如今,暗影的人又往峡州的官府走去。
峡州官府本就有宋清音安排的卧底,难道,还有暗影安排的人?
这小小官府,势力还挺多。
她迅速派998去找她的卧底,让对方盯好官府——尤其是关押楚炎的牢狱的动静。
没过多久,官府那边传来了消息——
峡州知州说楚炎来历不明,要即刻处死。
峡州知州?一个州府的最大地方官,怎么会注意到楚炎?
这是要做什么?
宋清音顿觉不妙,莫非这暗影的势力,居然已经渗透到州府这么大的官员上面?
到底是她是最终BOSS,还是暗影是最终BOSS啊?凭什么暗影比她厉害!
楚炎那个村庄里并没有全部死亡的事情怕是被官府中的谁传了出去,传到州府的耳朵里,导致了现在这个局面。
“宿主,这……”系统998连忙劝告,“楚炎会不会逃不掉啊。”
江湖人士不问朝政,是这个武侠世界的共识。都说鲜衣怒马、快意江湖,加入武林的人,都想着简单些、直白些,若是加上朝堂之上的含沙射影、言辞争夺,未免太过于复杂。
宋清音吐一口气,拍了拍手:“如果我是高于暗影的BOSS,那么,998,我肯定有什么地方是压暗影一头的吧?”
迄今为止,都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暗影和她有什么关系,她也使唤不动暗影,那她能成为最终BOSS,只能靠实力说话。
998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宋清音逼问:“嗯?”
998:“可能也许大概……宿主的喽啰比暗影要厉害。”
“行,明白了。”宋清音活动活动手腕,“既然如此,那就闹上它一闹吧!”
“哎?”
“鲜衣怒马,快意恩仇,这个江湖啊,我也想体验一把!”
宋清音向窗外看去。春日明媚,天气渐暖,一直飞鸟掠过窗外,飞向官府。
关押犯人的牢房里,短短几日中,楚炎已经和隔壁牢笼中的疯癫老头混了个熟。
那疯癫老头本是一个古寺住持,遭人陷害,被关牢中。他自知命不久矣,只是苦于一腔武学功力无从传授,与楚炎相谈甚欢,已然开始给他讲自己参悟出来的功法。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了嘈杂声——
“那个叫楚炎的,是在这个牢里吧?”
“知州有令,当即处死!”
“别问什么原因!”
楚炎眼皮一跳。疯癫老头对他的反应表示不满,揉了揉自己乱糟糟的胡子:“你这后生,怎的这般三心二意,还是否听取老衲之言?”
“住持,”楚炎恭敬鞠躬,面露难色,“只是,我便是楚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