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云兮早就不想等了,若不是考虑到她们如今确实非常缺钱,换成平日里,别说银子铜板,即便换成这个数量的金子,扔在地上她都懒得多看一眼。
但今时不同往日了。
凤云兮接过那吊油腻腻的铜钱,用两只手指尖捏着扔进钱袋里,满脑子都是今晚一定要用水把这个钱袋还有里面的钱都好好洗一遍。
她一心扑在钱袋上,没发现那掌柜老头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她。
母女二人便在这间小客栈歇下了,透过窗户能看见房间里的灯火早早地就熄灭了,大概是白日赶路累了,所以睡得也早。
但夜半无人时,客栈房间的走廊上忽然出现一道黑影,踮着脚尖蹑手蹑脚地靠近凤云兮的屋子。
待走到她那件上房的门口,黑影从怀里掏出一支细小的线香,并且用火折子点燃了那香。
一点猩红的光芒幽幽地漂浮在黑暗中,然后被那黑影戳在了房门糊着的明纸上。
窗纸很快被烫出一个小洞,线香伸了进去。
而门外的黑影不知道的是,本该在床上酣睡的凤云兮,就坐在正对着房门的椅子上,注视着门口发生的一切。
母女二人能从夏国一路过来,自然不可能全都靠运气。
郑若水坐在她旁边,凑到她耳边轻声道:“现在该怎么办?”
凤云兮也悄声道:“娘,恐怕咱们是遇上黑店了,要么就是劫财的,可若是倒霉些,这些人是奔着咱们是女子来的……”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郑若水的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
如果这客栈暗地里做些见不得人的g.ji生意的话,有可能要把她们弄晕抓去当暗g,不见天日,亦不得自由。
她吓得抓紧了凤云兮的手臂,有些尖的指甲抠得凤云兮生疼。
凤云兮拍拍她的手:“娘,别怕,大不了咱们一起跑了。我看过了,从这扇打开的窗户跳下去,是一片很近的屋顶,顺着这片屋顶可以抱着柱子滑下去,逃到街上就可以报官了。我手上有刀,可以和他周旋一下,若是情况不对,外面人多,你就赶紧下去。”
她话音刚落,郑若水还没来得及回应,外面的人就迫不及待地试图推门进来。
但母女二人早就用房内剩余的桌椅抵住了门,因为角度卡得好,一时间难以打开。
凤云兮听见门口的人暗骂了一声,旋即外面响起轻轻的脚步声,似乎是那人放弃了闯进来,离开了。
但二人仍旧不敢放松警惕,盯着门口一动不动。
线香幽幽地燃烧着,猩红的光芒一闪一闪,房间里的窗户大开着,不断灌进来的冷风将线香燃烧的烟雾卷出窗外,那香却烧得更快了。
就在母女二人以为今夜就会这么风平浪静地过去时,走廊深处忽然传来了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凤云兮竖起耳朵细听,顿时头皮发麻:外面至少有五六个人朝这个方向来了!
她警惕地握着刀,拉着郑若水走到窗户边上,方便逃生,一边神经紧张地盯着房门的方向。
那些人在门口停下了脚步,凤云兮心情紧绷起来,下一秒,门口传来一声巨响。
那些人真的要硬闯进来!
凤云兮果断地推了郑若水一把:“娘!快跑!”
二人刚刚翻出窗外,门外的人便闯了进来,他们手上打着灯笼,光线灌入室内,正在逃跑的母女二人顿时被发现了!
“不好,这两个小娘们想跑!快抓回来!”
凤云兮惊恐地回头,清清楚楚地瞧见站在灯笼边上,面孔被照得半明半暗,神色阴狠的那人,分明就是白日里站在柜台边上的掌柜!
“娘,你先下去!”
郑若水咬牙,费力地从房顶上探出半个身子,扒住支撑门廊的柱子,慢慢地把整个身子移下去。
那些人看出几人的意图,当机立断道:“叫人下去堵住她们,别让这两个人跑了!”
凤云兮亮出手中的刀,一边心焦地催促着郑若水快下去,一边用刀尖指着那几个已经翻过窗户,朝她走过来的壮汉。
那些壮汉脸上带着狞笑朝她一步一步走过来,凤云兮不敢往身后看,生怕一转头的功夫,那些人便猛地扑过来了。
但那几名壮汉丝毫不怕她手中的短刀,一边说着挑逗的话语,一边朝她靠近。
“小娘子,这刀可得拿稳了。”
一片黑暗中,凤云兮瞳孔忽然紧缩,后方传来一道破风声,她绝望地转过头去。
楚王宫。
君九凝逗弄了这只忽然被她冠上了“精神分裂”污名的猫咪好一会儿,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秋月,你瞧,它是不是不喜欢这斗篷上的味道?”
秋月一看,果然猫对这件大毛斗篷龇牙咧嘴的,但如果君九凝把斗篷拿高些,不让它挨到猫咪,它就愿意在君九凝脚下打滚,蹭她的脚踝。
君九凝示意秋月接过斗篷,闻了闻自己的手,果然因为抱着那斗篷太久带上了细微的冷香。
她叫人送了热水进来,洗手之后又挽起袖子,朝那肥猫伸出手去:“这下可以过来了吧?”
猫咪在她手上嗅了两下,然后用它毛茸茸的脑袋直蹭君九凝的掌心。
君九凝眼睛一亮:“这猫还挺有灵性呢!”
她不由得更满意了:这猫这么讨厌慕云身上的味道,岂不是正合她意。
好好训练一下,明天好给慕云一个“惊喜”。
君九凝揉了好几把猫咪圆滚暖和的脑袋,然后让秋月把斗篷放在地上。
她把猫咪抱起来,指了指那地上的斗篷:“看到那玩意儿了没,你就把这东西当成你最讨厌的人,然后记住这个味道!下次咬死他!”
猫咪懵懵懂懂地喵了一声。
君九凝把猫咪放在椅子上,一本正经地朝它道:“我给你演示一回,瞧好了啊。”
她蹲下去,朝着那件昂贵的大毛披风一阵猛捶,然后回头:“懂了吗?”
秋月:“……公主,奴婢觉得,它可能没懂……”
君九凝拍拍手站起来:“没关系,纸上得来终觉浅,实践一回就行了!”
她把猫抱起来,扔进了那件瘫在地上的斗篷里。
猫咪惊恐地爬出来,还朝斗篷挥了几爪子,把那昂贵的缎面都勾破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