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九凝脸上的窘色被村民看出来,粗声粗气地问道:“怎么,没钱?!没钱就赶紧滚,我们这又不是菩萨庙,专门做善事的!”
君九凝顿时捏紧了手心,又尴尬又无奈,她回头看着远处还骑着马等她的男人,心情更差了——昨夜她在这男人身上搜药时便发现了他身上没有银子,大概是被山匪抢走了。
但是他身上还有些药物,或许能同这些人商量着交换一下?
君九凝朝男人招了招手:“喂,过来呀!”
离君九凝近的村民顿时不乐意了,上前阻拦她:“你干什么,想找帮手?!我告诉你,你们没钱就别想从我们这拿走任何东西!”
他推了君九凝肩膀一把,君九凝不防他力度太大,一时间没把握住平衡跌倒在地。
骑在马上的男人眼神顿时冷了,冲过来下马,将君九凝扶起来,眉头微皱地看向那些以多欺少的村民。
但下一秒,那些村民的眼神顿时变了,又惊又喜地喊道:“陶大夫?”
君九凝吃惊地抬头,但转眼间,那些村民已经一拥而上把二人围得严严实实,七嘴八舌地道:“真的是陶大夫!”
“陶大夫怎么不早点过来?!平白生了一场误会!”
这些人个个一脸谄媚,哪还有半分方才气势凛人的态度。
刚才见了君九凝就跑的老丈也过来攀着男人的手臂,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哎呦,老头子年纪大了,头昏眼花,没认出来是陶大夫,刚才使我们无礼了,还请大夫见谅!原谅咱们失礼!”
君九凝还云里雾里,这些情绪高涨的村民已经拉着二人往村子里走了。
她晕晕乎乎地被拉进了这村中待客的一间屋子里,除了简单的桌椅便是几扇老旧的柜子了,还贴着几张褪了色的红纸,写的字有些模糊不清,但君九凝依稀辨认出是一些药材的名字。
“茯苓、白术、忍冬……”
再联系这些人突然变得十分殷勤的态度,她自然猜到了:这应该是这小大夫在这村里的住所。
这里还真的就是这小大夫要来的村子啊!
君九凝看了他一眼,发现已经失忆的陶大夫也是一脸茫然,显然这些昔日熟人是一个也不认得了。
这些村民似乎很是尊敬他,一路上不知道说了多少话,但陶大夫一句未回也是让众人心生嘀咕:难不成大夫因为他们对这女子无礼便生气了?不应该啊,他平日里是最好性子的。
老丈亲自提过来一壶茶,摆上两只粗陶的茶杯,分别放在君九凝和陶大夫面前,解释道:“陶大夫,你也知道,咱们这村子好不容易这段日子风平浪静下来,实在是不想招惹麻烦,所以方才对这位姑娘才会多有得罪,还请大夫不要因此而讨厌咱么了。”
君九凝见在屋内站着的众人都是目光炯炯地盯着陶大夫,便主动解释道:“老丈,你有所不知,这位陶大夫是我在路上捡到的,他昨晚应该是碰上山匪了,不仅被抢了钱袋,肚子上还留下了老大一道刀伤,而且头也受伤了——现在处于失忆的状态。”
“什么?!”老丈半眯着的眼睛顿时瞪得溜圆,“陶大夫失忆了?还受了伤?!”
君九凝点点头,指了指身旁乖巧坐着的男子:“不信你问他。”
众人这才发现陶大夫的身上确实有一大块血迹。
村民们顿时急了,忙接连问道:“陶大夫,你不记得我们了?我是陈二啊!”
“好大夫,你上个月还给我治过腰伤,你真的不记得了?”
“这可怎么办啊!陶大夫,那你还记得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男子放在膝盖上的手攥紧了布料,对着众人摇摇头,然后看向了君九凝,眼神中似有几分求救的意味。
君九凝掀起面罩喝了口茶,润了润干得冒烟的嗓子,替他解围道:“各位一个个来,你们把他吓得都不会说话了!”
这些村民这才安静些许,但个个顿时都愁眉苦脸的:“陶大夫脑子撞坏了,那可怎么是好啊,今后谁来给咱们治病?”
君九凝眨了眨眼,问道:“他这失忆是后脑勺受了伤所致,好好将养一下的话,说不定还能恢复记忆的,只是他既然受了伤,自然需要人照看,不知他的家人在何处?”
众村民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齐摇了头:“陶大夫原不是我们清泉村的人,他是从苇城来的,每个月都会过来两次,替村里的人治病,我们也不知道他家在何处,有什么人。”
“而且陶大夫也只告诉我们他姓陶,咱们连他真正叫什么都不清楚。”
竟然还有这种怪事?
君九凝又问道:“他到你们这里来有多久了?”
老丈捏着指头算了算:“大概有一年了。”
这么长的时间,竟然没有对清泉村众人透露半分自己的情况,怎么可能呢?
君九凝看向陶大夫的眼神顿时多了几分疑惑,小声道:“你当真一点都不记得了吗?”
男人摇摇头,提着那个破旧的药篓子,小声道:“我叫什么,想不起来。这里面的药……倒是记得一些。”
还有这种怪事!对于自己的事情还有清泉村没有半分记忆,却还记得草药。
君九凝无奈地捏捏眉心,对老丈道:“既然这位陶大夫和诸位是旧相识,那不知我们可以在此处借住一夜了么?”
“当然可以!方才使我们不好,还请姑娘见谅呢!”
君九凝点点头:“那就多谢各位了。今日我们也乏了,诸位若是还有什么问题,不如等我们休息一下再讨论,如何?”
她适时地捂了捂肚子。
方才答应和君九凝换吃食的村民顿时懂了她是什么意思,连忙道:“想必姑娘和陶大夫一夜奔波,眼下肯定饿了吧,我们这就为姑娘张罗一些吃的过来,陈二,你也回去找你媳妇准备两套干净衣服过来!”
君九凝和陶大夫身上都挺埋汰的,陈二应了一声,顿时回家去了。
屋里的人也有眼色,知道没自己什么事儿就散了,只留下了老丈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