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鸾飞陷入睡眠中时,天已经大亮了。若不是门外响起哐当声,她还继续做梦中。
当她醒来穿好衣服出门,二老也已经起来了。
三人同时碰面,皆对刚才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响一问三不知。
难道有贼?
三人又开始警惕起来,各自探索着小院周围。
然而,忽然又发出声响的是江杉的房间,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好似桌子四分五裂的声音。
三人急忙赶过去,进去时,屋里出奇的安静。
胡鸾飞见江杉立在烂桌子前一动不动,看起来就像是一尊雕像。
“怎么了这是…”胡鸾飞忧心忡忡地往前走了两步。
江杉没有反应。
“如何?”问的是昨天夜里他说要调查白面书郎的事。
哪知,提及这个,江杉疯了似的抱头蹲下嘶吼,就仿佛胡鸾飞撕开他的伤口一般。
“让他一个人静静吧,我先去把店开了。”老大爷拉着大娘离开。
这屋子只剩下胡鸾飞和江杉两人了。他哑着嗓子哭,反反复复好似只会说那两句话,“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胡鸾飞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开口,“你和我说说…”
他痛苦地低吼,像一条钻进死胡同的小兽,声线暗哑,泪水一颗一颗顺着冰冷的面颊滚落,“我不是故意要动他,真的不是故意。”
江杉这个状态,恐怕问不出什么来。胡鸾飞直接让他好好歇息,小院的生意有她顾着。
恰在此时,院外又响起了喧闹声。
午间客人颇多,所以围观的人也很多。
人群中有一人躺在地上捂着肚子嚷嚷着“面里有毒…”,看他脸色苍白,满头大汗不像是骗人的模样,捧着面看戏的人突然就往下碗筷,犹豫着要不要把嘴里的食物吐出来。
胡鸾飞放下锅勺,擦了擦手走出去,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
那人叫她来,嚷嚷得更厉害了,“面有毒,不要吃!”
胡鸾飞居高临下地睨了他一眼,“什么面有毒?”
昨夜才有人偷偷闯入农家小院给酱料下毒,今日就有人中毒,这肯定是阴谋不是巧合。
胡鸾飞早就将酱料换了一遍,连今日用的海虾都是空间出产的,用的汤水也是空间灵泉兑换过,所有食材和锅具也换了一遍,想坑她,没门。
躺地上翻滚的人眼珠子一转,喊了句“海鲜面有毒,海鲜的各种吃法有毒,我肚子好痛哟,要死了要死了…好痛哟。”
这会子,人群后方突然传来一道冷漠的声音:“谁要死了?”
翻滚的那人识趣的闭嘴,想等人过了再说。
谁知下一刻,人家直接下马,从容地穿过人群来到他身边蹲下,拔出了随身佩带的剑,冷冽的剑锋直逼他的的颈项,“听说中毒之人的血是黑色的,我想看看是不是真的。”
围观群众惊得嘴巴都能塞进去一个鸡蛋,只有胡鸾飞看热闹不嫌事大,跟着起哄:“我也想求证,还请公子割了他的脖子放血。”
躺地的那人目瞪口呆的张着嘴巴好一会儿,才在众人的求知欲的眼神中,开口说:“我是吃了她家的海鲜面才中的耗子药,现在肚子好疼,你们不能再吃了,小心和我一样。”
胡鸾飞突然莫名其妙的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耗子药一般在哪里买。”
“西街角的王老汉家有卖。”
说完,所有人都顿住了,看傻子似的看着躺地的那人。
那人似乎也没想到自己的演技拙劣也就罢了,连台词功底还那么差,一不小心就把底儿给露了出来。
众人问:“你怎么知道面里放的是耗子药?”
“你是不是亲眼见厨子放的?”
那人顺着杆儿往下滑,“是的,就是厨子放的。”
又有人问:“哪个厨子,男的女的?”
“男的。”
这下子,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人撒谎!
更有人问他,“你明知道厨子下毒,为什么还要吃有毒的面呢?”
“就是,搞得我们都分不清是你害他还是他害你了。”
那人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眼见事态发展不对,他藤起身当即就要跑,被身旁的戚司辽猛地揪住衣领,“不给个合理的解释就想跑?”
“大爷饶命,小的知错了…”
戚司辽瞬间变得肃杀起来,“说!到底是谁派你来污蔑她的。”
那人也是鼠胆,经不住吓,晕厥了过去。
戚司辽把人丢给江肆,转而走向胡鸾飞。
因为每天太多事情,胡鸾飞一时半会儿也没想到戚司辽会找到这里来,她寻思了一会儿:“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的?”
说到这里的胡鸾飞,突然顿了下来,过了会儿,她才讪讪开了口:“恐怕是江杉给你们写信说的吧。对了,我新做了一道生呛虾,不如你们替我尝尝味,看看好不好吃。”
围观群众散了,江肆又带人去往附近的府衙,街道上如今只有戚司辽和胡鸾飞深情地凝望着彼此。
胡鸾飞一身厨子的打扮,头发用一条天蓝色的丝巾盘起来,腰间围着一条碎花围裙,连平日里已经放弃穿的旧衣服都翻出来穿上,整个人看起来呀,像极了发福的农妇。不过她细皮嫩肉的,穿什么衣裳怎样打扮都相对来说比别的农妇好看许多倍,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的,在他眼里犹如明月洁白不容玷污。
“本王听说寂寥镇新开一家海鲜面馆,想着你刚拿了海虾做法秘籍,必定不会闲着,便猜测你和江杉在寂寥镇整活,就和江肆闻着味来的。”
胡鸾飞轻笑,对着他比以往黢黑的脸颊捏了捏,“你俩是狗吗,鼻子这般灵敏。”
话刚说完,就感觉到气氛变得有些不对劲,便立刻收声安静了下来。
他的一双眼睛沉静如墨,流转着幽暗的光,正似饿狼一般盯着她,仿佛想趁她不注意便张开血盆大口要将她生吞活剥了去。
坐在后边院子里的顾客们,神情淡漠的望着窗口,边吃面边兴致勃勃地将视线落在他俩人身上。
胡鸾飞忽然感受到背后万丈光芒热,莫名其妙的就不知所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