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往事,犹如昨日重现。
淑妃不愿想起那段悲痛的过往,阻止了嬷嬷,“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他已是将军,得空就进宫,哪还有空闲陪那燕莺。”
“娘娘一路走来,还看不清男人吗?遥想当年,娘娘与他都走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他却出了岔子,故而以高门小姐的救命之恩,来为悔婚行为洗白,再用怜惜您嫁不出去的理由,想纳您为妾。”
嬷嬷说着,庆幸的拍拍胸脯,“好在当时老爷及时送您去选秀,才躲过当他妾的厄运。”
淑妃“嗤”一声苦笑:“难道我参与选秀成功入选就不是妾了吗?”
嬷嬷顿时说不出话来,缓了好一会儿才道:“记得您二八那会儿也是百家求的好姑娘,所以好姑娘怎么会嫁不出去呢?无非有人暗示,才会无人敢来求娶。奴婢那年总想啊,与其做个宅门侍妾,倒不如做陛下的宠妃,若有皇子,日后的福气可厚着呢。可不,现在如愿了。”
嬷嬷说得越多,淑妃越是痛苦。
尤其是当年父亲的正室生下嫡次子,开始觉得她和阿兄碍眼,婚事也草草随意,阿兄更惨,时常被训得抬不起头。
阿娘极为愧疚,走神的时候越来越多,总一个人自言自语,自我厌弃。总说着那几句“要不是我身份低微只能给人做妾,我的儿女就不用低声下气受嫡母磋磨,且还无法得到亲生父亲的疼爱。”
阿娘痛恨自己的身世,更痛恨自己一步错步步错的人生。
出了退亲那档子事,阿娘几乎成为府中的笑柄,府里的人捧高踩低,母子三人如临深渊,本就不高的地位一落千丈,直接埋进尘埃里连府里的奴仆都比他们过得好。
淑妃含泪,无法忘怀。更忘不了父亲气急时痛骂阿娘:“要不是我,你这辈子只能和泥腿农夫过日子,生下儿女如何能穿金戴银,如何能有奴仆伺候,你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活该你福薄。”
阿娘说不过他,只能无声地哭泣。在父亲走后,阿娘才敢小声说:“我宁可成为农妇,也不做薄情郎的妾。瑾儿,你如今被退了亲,名声不好,你爹肯定会让你进宫选秀。记住,你一定要入选,不然以你爹和嫡母的脾性,肯定会让你嫁给齐深远为妾的,他那人不可靠。”
一语成谶,阿娘真的成了福薄之人。
入选的圣旨抵达府中,因父亲的官位不高,她被册封为从七品娘子。
至此之后她便与曾经的竹马齐深远擦肩而过。阿娘在她入宫没多久就走了,兄长也弃文从武,若不是为了让阿娘瞑目,拼了命的往上爬,她怕是早就死了。
今日除了嬷嬷照顾,还有阿兄和儿子的支撑,她才能在后宫过得稍微好些。
“嬷嬷,你说若阿娘没死,留给她的是不是福气。”
“当然是,娘娘如今是淑妃,若再诞下一名皇子,位分会往上升一级。这样一来,您有两位皇子,将来的路可比别人好走得多。”
“唉,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的问题,最近这腰又酸又疼。”
嬷嬷轻轻地帮淑妃抚着,“有孕的女子最为辛苦,待会儿陛下要醒了,娘娘可要亲自伺候?”
“陛下的起居本宫自是要亲力亲为的。”
“如今后位空着,娘娘可要努力才行。”
淑妃颔首不语,可面上的表情无一不再展示着她要当皇后的欲望。
正好外边有宫人求见陛下,两人出了偏殿,一看是东宫来的桑嬷嬷,淑妃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
桑嬷嬷过来行了个礼,“淑妃娘娘,奴婢奉太子之命过来恳请陛下前往东宫一聚。”
淑妃语气夹着火:“午间陛下已在东宫用膳了,眼下快到晚膳时刻,本宫这儿已经备好了陛下爱吃的菜,桑嬷嬷请回吧。”
桑嬷嬷谨小慎微地弓着身子,“奴婢带着任务来的,必须得见陛下一面,不然回去不好交代。”
桑嬷嬷是太子殿下的人,淑妃不好用强硬的态度驱赶,只好冷一句:“那你就等陛下醒来吧。”
说罢,进入寝殿。
轩辕隶吃了东宫的伙食,睡得格外香甜,醒来时已是黄昏。
延禧宫的小厨房传来阵阵香味,淑妃命人端来晚膳,又命人明里暗里拦着桑嬷嬷不给进。
“陛下,奴婢有要事求见。”知道淑妃故意刁难自己,桑嬷嬷趁轩辕隶从寝殿步入堂间用膳的瞬间,高声喊道:“太子殿下有要事相商。”
轩辕隶往外瞅了一眼,准备起身,淑妃对此痛恨不已,忙喝道:“放肆,没见陛下正用膳吗?”
桑嬷嬷道:“战王妃早已备好晚膳,陛下若在淑妃娘娘这里用膳,那奴婢就回去复命,让他们别等了。”
大概是想起午膳时吃的伙食,又睡得心满意足,轩辕隶对战王妃的厨艺莫名的产生了好感。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寡人若不去的话,太子的要事得等上好几个时辰。淑妃,你且用膳吧,寡人明日再来看你。”
轩辕隶毫不犹豫起身离开,淑妃只有客套相送,“臣妾恭送陛下。”
等桑嬷嬷带着轩辕隶离开延禧宫后,淑妃望着一桌子琳琅满目的菜色,眸子不见半点波澜。
嬷嬷在旁恨恨道:“最近东宫越发张狂了,还未正式起势,就已经按捺不住。”
淑妃忽而垂泪:“人家是嫡子,我们算什么东西。罢了,陛下看似心情不错,你派人送些酒水过去,晚些时候,本宫去接陛下过来。”
嬷嬷应了声,着手吩咐一小太监带着淑妃亲手酿造的栀子花酒前往东宫。
人人都道胡鸾飞是胡翠微的转世,只有轩辕隶几人知晓其中内幕。
但别人不知道的是,二十年前轩辕隶曾许诺,待胡翠微生下儿子便可放她出宫,并在宫外落叶归根。
胡翠微说喜欢雨中的海棠花,喜欢风中清澈见底的溪流,她要寻一片寂静之地,去搭建自己梦中畅想的木屋。
可是,轩辕隶反悔了。
再到后来胡鸾飞出现,他才知晓自己对胡翠微是多么的难忘。
对胡鸾飞不仅是示好,更是弥补。
东宫——
胡鸾飞和轩辕御川商讨对付淑妃的法子,其中牵扯到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