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循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笔挺西装一穿后颇为精神,好像年轻了几岁似的,很是满意。
“小张,你看我今儿个像多大年纪?”
他还有心情和保姆张姐开玩笑。
张姐貌似认真地上下一打量朱循,立刻捧道:“先生,您这身衣服一穿,看着只有三十多岁!我要是在路上碰见您得叫一声弟弟!”
她大胆的发言逗乐了朱循。
朱循不似柳雁年轻,已是五十多岁的年纪。
当年想求娶柳雁以他三十来岁、身份地位来说,其实依旧是高攀柳家,这也是为什么柳家一直瞧不上他的重要原因。
这些年来,柳雁为朱循说尽了好话,求着家里帮忙活动关系、才让天资能力一般的朱循终于坐到了这位置。
朱循嘴上不说,心里对自己年岁大柳雁许多的事介意着呢。
故比他小些的张姐大胆的喊他一声弟弟,他不但不觉冒犯,还十分愉悦,自觉被讨好了!
二人随意聊着,那边房间内柳雁还在慢慢打扮着自己。
朱循坐在沙发上,拿着当日的最新报纸看了起来。
门很快被敲响了。
张姐赶忙去开门。
将来迎朱循的王秘书请了进来,“王秘书,夫人还在收……哎呀,王秘书,你这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听到张姐的惊呼,朱循抬头看去。
自己的秘书不复往日的精干,精神萎靡不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镜框都挡不住眼下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像极了熊猫。
“怎么回事,昨晚没休息好?”
朱循放下手里的报纸,蹙起眉头。
王秘书走近几步没有说话。
朱循只看了张姐一眼,后者便识趣地走回远处厨房。
“呦,我还没收拾完厨房呢!”
作为市长家用了数年的老保姆,张姐颇懂察言观色、不多问不多听是必须的。
“没什么,朱市,”王秘书挤出了个笑容,“就是……想到今天要做的事,有点紧张。”
沙发上的中年男人紧紧皱着眉头。
“今天一切行动都安排好了吗?”
王秘书看了眼卧室的方向,头和声音一起低下去,“已经安排进去了,那人会混在人群中,伺机行动。”
“那不就好了,”朱循沉着地点头,不忘教训王秘书,“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怎么还是这样毛躁。”
王秘书苦笑,眸中情绪复杂。
“我就是……有点怕她。”
不用说是谁。
二人都很清楚。
朱循神色一滞。
他清楚,王秘书害怕她太正常了。
那女孩实在是极其恐怖,短短几次交锋便知道她反应神速、狡诈如狐,更恐怖的是有着绝世杀星一般的身手,他派出那么多队杀手、雇佣兵竟没有一个能留住她。
背后还有一位能抬手取人性命的狙击手。
即使是他,想到那胆大包天的女孩竟敢兵分两路,独自一人悄悄潜入堂堂市长的家中留下了生死警告,都不禁背后发凉。
怎么能不怕!
幸好。
一切都会在今天结束。
今天之后,他会悄然抹除徐容钧和江黛二人的存在,没有了江黛,处理掉江见川便是易如反掌之事!
那些尘封的往事,会彻底死在过去!
“做好你该做的事,别让小雁发觉不对。”
朱循端起桌上的茶水饮了一口,眸中精光大放。
“是。”
王秘书垂下眼睛,站到一旁。
不久,柳雁洗漱打扮之后出来了。
今天的她一反往日的清淡素雅,穿上了一席温婉雅致的淡白色礼裙,和一双宝蓝色高跟鞋,身上只做了简单的珠宝配饰,满头极好发质的发丝简单挽起,红唇添了些气色,妆容精致,更加显得优雅大方。
“小雁,你真漂亮!”
朱循见到精致打扮的柳雁,顿时凑到柳雁身边,柔声夸赞着。
江见川那一局,朱循的确是算计了柳雁,可二十年的日夜陪伴,他早已真的爱上了这位温顺善良的夫人。
只不过,再爱也越不过地位名利罢了。
柳雁抚摸着自己的脸,不自信道:“真的吗……”
除了一些必不可少陪同朱循出场的活动外,柳雁极少出门,这次活动是她少有的露面场合。
她很紧张。
“漂亮,比那些电视上的明星还漂亮呢。”
朱循拉着柳雁的手,不停地夸赞着。
后者心头温暖,压下焦虑与不安,微笑道:“那咱们走吧,循哥,快要到约定的时间了。”
“好。”
朱循与她十指相扣,一起出门。
王秘书落后一步,看向前方二人,他们的背影是那样的相配,亲密,毫无间隙。
说一句郎才女貌、神仙眷侣似乎丝毫不为过。
直到到了车旁,王秘书快步走前,将后车门打开,请柳雁和朱循上车。
朱循二人刚坐上后排。
柳雁注意到前排的司机换了人,变成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利落女人,她长相很美艳,眉眼精致。
“司机怎么换人了?”
她好奇地问道。
“这是我专门请的国际安保,厉害得很。”
朱循柔声告知柳雁。
高马尾女人嘴角带着笑,转过半张凌厉美艳的侧脸来,“夫人,您好。”
柳雁心中一跳,不知为何,这个高马尾女人给她的感觉非常熟悉……有点像……那个女孩。
王秘书站在副驾车门边,望着主驾上那个艳丽女人,手紧紧握住了车门拉手。
就在这时,他忽的察觉眉心一股凉意。
抬头。
漫天绵绵细雨如丝,万千线坠。
远处起了风,吹得树木摇摆,叶子摇落,风卷而起。
清秋素雨有几分萧瑟,给今日这日子带来些许寒凉肃杀之意。
“下雨了。”
王秘书喃喃。
他目光落在车后备箱方向。
后备箱中,此时正放着几套尺码与朱循一般无二的西装,各色。
其中一件正是朱循所穿的深蓝。
坐上车,王秘书从后视镜中看到朱循神色自若,谈笑如常。
似乎将一切尽数掌握在手心中。
可到底谁是猎手?谁是猎物?
真正的猎物还以为一切尽在把握中,浑不知已经临到死期。
而真正的猎手,却以猎物的姿态,悄悄走入了密密的蛛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