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身材纤细,而江黛虽说瘦了许多,但乍穿小蝶的衣服,不合身是肯定的。
陈翠芬的手在闺女身上这里紧一紧衣角,那里拽一拽肩线,牵扯到了江黛的伤口,她的神色却一直没有变过。
江山在旁边酸溜溜地抱怨。
“哟哟哟,妈,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儿子,我那外套都掉了俩纽扣了你也不帮我补补,就只看见黛黛的衣服不合适了?”
“你个臭小子,打架打掉的纽扣吧,都不敢拿出来,还有脸抱怨?”
陈翠芬气得抓起一旁靠在墙边的笤帚,追着儿子屁股,在院子里追逐着互打,江山惨叫着上蹿下跳。
江黛抿唇一笑:“我先回屋休息了。”
“哎好,一会出来吃饭啊,”陈翠芬转头笑着哄完闺女,回过头去又是一脸怒意地追揍江山,“我让你知道你是不是亲生的、是不是亲生的!”
江国明坐在堂屋破旧的沙发上,冷漠地看着院子里的三人,只一个劲地灌着酒。
直到今天的地方新闻播报开始了,才扭过头去。
电视上播放着近期的重要地方新闻、指导方针。
“昨日,永州翡翠如炬盛事盛大开场,顺利举办,截止活动结束前,场内共开出价值超一亿五千万的翡翠原料,参赛者来自五湖四海,获得冠军的是来自江城的江小姐,江小姐在此次翡翠盛事中开出价值超亿元的极品玻璃种帝王绿翡翠……”
电视上,主持人正在微笑着侃侃而谈。
“这块超亿元的极品帝王绿翡翠将代替三年前第五届永州公盘上开出的五千万墨翡,成为永州翡翠公盘历史上价值最高的翡翠,这也说明永州翡翠盛事质量之高、翡翠品质之高,使永州更加奠定了北方翡翠之都的称号……”
“此次活动圆满完成,永州市政博得市民们的好评赞扬,陈xx同志、李xx同志、隋xx同志……朱循同志等发来贺电!”
“好了,现在让我们播放下一条新闻,最近永州天气……”
江国明哪里还听得进去主持人在说什么?
新闻已经播放结束,他擦了擦眼睛,愣愣地看着电视。
刚刚播放永州翡翠盛事开出帝王绿的新闻里,冠军获得者江小姐的画面一闪而过,当事人戴了一顶鸭舌帽,只剩了一个模糊不清的侧脸。
可旁人认不出来,江国明好歹是江黛的亲爹,他能认不出来吗?
那个侧脸,分明是自己闺女江黛啊!
恰好,昨夜江黛还就正好出门不在家!
再加上“江小姐”,都姓江,难道……难道天底下还有这么巧合的事?
这一连串的巧合放到一起,根本没法解释!
可江黛是什么样的,他还不知道吗?一直是个胆小、懦弱、唯唯诺诺的小孩,从来没有什么亮眼特长,能让人高看一眼,何况是翡翠赌石这种需要经验累积和钱财支撑的“高端爱好”?
自从手断的这么多年来,江国明第一次被仇恨以外的事牵动思绪。
甚至在主持人念出“朱循”两个字之后,都没有吸引他的注意力,让他像十多年来的日日夜夜一样,恨如万虫噬心。
他现在的所有关心,都在自己的闺女身上。
忍不住丢下酒瓶子。
江国明站起身来,走到江黛房门前,伸手想敲门。
可他的手指在要碰到门之前就停住了,僵在原地。
许久,才长叹一声,转头走了。
院里的陈翠芬和江山面面相觑。
江山不知道这个酒疯子老爹发什么疯。
而陈翠芬虽然不知道今天江国明是为什么而牵动心绪,却心疼江国明这么多年受过的委屈,将扫把一丢,朝江国明追了过去。
江山愣愣看着父母一起离开的背影,默默把地上的扫帚捡了起来,忍不住嘟囔道:“真不知道这酒蒙子哪里好,把我妈迷得当牛做马还死心塌地……”
陈翠芬嫁给江国明至今也近二十年了,江国明的胳膊在江山有记忆以来就是断的,也从来都是个酒蒙子,喝得肚腩鼓鼓、喝得脸红脖子粗。
二十多年以来,江国明每天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经常发神经似的念念叨叨许多话,江山听不懂他在说什么,青春期之后,更是厌恶有这种靠老妈养的爸爸,所以这个家里唯一和江国明亲近点的只有陈翠芬。
陈翠芬吃苦耐劳,也乐观向上、心地善良,谨小慎微,似乎唯一的黑点就是有个这种不成器的老公。
但令人惊讶的是她一天,都没有想过要离开江国明自己去过日子。
这不但令江山百思不得其解,就连现在的江黛也理解不了。
或许……这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吧。
……
永州。
偏远的废弃工厂仓库,周围人烟罕至,这里是绝佳的杀人藏尸的好地方。
而这时,仓库里站着一个背着手的中年人,派头十足,微胖,本该和蔼的脸上此刻满是暴戾。
在他面前跪着的几个人,是追杀围剿江黛的人中,仅有的几个未参与行动、还活着的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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