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红的太阳悬挂在高空之上,边关萧瑟,一阵夏风一阵沙。
从奉青到雁回,没有任何骑乘工具,需要走上整整五日。
逃避战乱的人的就像一条长龙一样,涌入前面那座高耸的城池。
雁回城里挤满了逃难的百姓。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惊魂未定,甚至是经历战火的恐惧。
虎贲军不敌庞大人数的西晋,已经死了数个副将,节节败退。
西晋一路打到了师丘,现在师丘的百姓,还有距离师丘最近的隆回,三沙,全部都涌入了雁回。
荣佩兰被晒得唇干舌燥,她刚踏进雁回的大门,身后的城门便关了起来。
还没能进来的百姓在城门外发出了绝望的哭喊声。
目之所及,都是携家带口,逃难而来的百姓。
“我孙儿还在外面啊!”
“开门啊!!”
“娘!我要娘!”
城内城外哭声一片,战乱之时,稍有不慎就会命丧黄泉。
只会有在这时,才觉察到人命不过蝼蚁一般。
荣佩兰看着身边抿紧了唇的万烈,冷哼了一声。
“木春的苦我是不知道,但是百姓的苦我现在看得十分分明。”
“难道这就是木春先生想要的结果吗?”
万烈侧头看了一下她,没有言语。
“为什么关城门!”
一道沉声怒吼,让关城门的官兵吓得手中的武器都掉了。
小兵结巴道,“大、大将军,是城守大人下的命令……”
“城中已经人满为患了,这么多人,明日吃饭都是问题……”
城府的守卫由城守令来管辖。
西北大营虽然驻扎于此,但是不互相干扰,各司其职。
纪振明沉声道,“开门,任何事我来担着!”
“这……”小兵还是有些犹豫。
纪振明将手中的大刀递给身边的随从,亲自上手。
两人才能关上的城门,他双手抓住大门拴,双臂的肌肉迸发,一声低沉的怒吼后,城门缓缓打开。
城门外的百姓纷纷涌进城里。
猝不及防,荣佩兰和万烈被冲散了。
“姑娘!”万烈伸出手奋力得朝前挤,却被人潮冲到了边上。
再眨眼,哪里还有荣佩兰的身影。
——
虎贲军已经被逼到了师丘,纪韫璋的后背一条长长的刀伤。
军医将他身上的旧衣撕开,不同于行军人的皮糙肉厚,他的伤显得更是触目惊心。
虎贲军副将涂平对这個燕京大名鼎鼎的纨绔子弟有了另眼相待。
他这才知道了,他瞒着所有人,探察西晋,还能适时放出讯号。
若是没有纪世子,西晋大军若是在半夜悄悄来袭,虎贲军怕是要在睡梦中魂归西天。
涂平看了眼纪韫璋背后的伤,果然是富贵窝里长大的子弟。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瓷瓶递给军医,“给他用这个。”
“报!”
这时,一个小兵立于营帐门口。
“将军,西北大营玄甲军已经到了!”
“快,请进来!”
魏迟同秦安江带着玄甲军已经快马加鞭得赶到了师丘。
两人一进来首先看到的就是受伤的纪韫璋。
魏迟在燕京时就一直跟在纪世子的身边,他什么模样他都见过。
就是去年同太子伤得那么重时,都没有过他狼狈成这样子过。
双眼有些茫茫然,脸上的青胡渣显得更加的沧桑。
涂平上前抱拳见礼,“已经给京中八百里加急送去了急报。”
“现在西北大营还不能动,大将军能让秦将军调来玄甲军涂某已经是感激不尽。”
说着,涂平拉着秦安江就去一旁商讨战术。
魏迟上前两步刚想说些什么,两个小兵搀扶着一个姑娘进来了。
她的脸已经脏污的看不出原来的容貌,身上的衣裙也分辨不出原有的颜色。
“回禀世子,只寻到一个。”
两个小兵将海棠放下,抱拳禀报道。
海棠看到一身伤的世子,早已流干的眼泪,瞬间又蓄满了眼眶。
她瘸着一条腿跌跌撞撞跪倒在地上,“世子,奴婢该死,奴婢没有护好少夫人。”
“少夫人被那个木春的手下带走了!”
木春?
魏迟一惊,少夫人被木春抓走了?!
海棠声泪雨下,“我们是在相国寺被掳走的,一路坐船到了广阳,恰好遇到带兵的靳大公子,我们差点就可以求救成功了。”
“却被木春的人又抓了回去,然后就一路到了奉青,被关在世子看到的那个小院子里。”
“之前他们寻了一个哑女伺候少夫人,那个哑女告诉奴婢,我们要被带到西晋去。”
“虎贲军攻城的时候,世子前脚刚走,我们还没来得及躲起来,木春的那个手下就来了,他打晕了奴婢,是奴婢没有护住少夫人啊!”
“少夫人是不是已经被带到西晋去了,世子您快去救救少夫人吧!”
“姑娘和小公子还那么小,他们连少夫人都还不认得呢!”
海棠匍匐在地上嚎啕大哭。
纪韫璋听了海棠的话,脸色却白了又白。
他前脚刚走,他的娘子就又被人掳走了。
明明他已经找到她了!只要他看着她藏好,他晚走那么一刻。
娘子现在就能同海棠一起安然出现在这里。
纪韫璋抬起头来,眼底是猩红一片,“是不是你们没找到,我自己再去找。”
海棠摇了摇头,“镇子的族长带着几个大哥已经将奉青的里里外外都搜寻了好几遍。”
纪韫璋不顾背上的伤,提着长枪就要出去。
秦安江上前两步将他拦住,“你干什么去,现在大战当前,你一个人单枪匹马是去送死吗?”
“那我娘子怎么办?!”
“她一个弱女子,面对那么一个豺狼似的父亲,若是在西晋,木春若是卖女求荣呢?!”
父亲?
木春是少夫人的父亲?
魏迟一时有些没有反应过,若是他没有记错,少夫人的父亲好像叫荣平元,大名鼎鼎的明石先生。
秦安江沉声道,“木春这个人我有所耳闻,还有西晋汗主莫勒,虽然我没有同莫勒打过交道,但是他生性残暴,没有伦理纲常,不按常理出牌,是个阴晴不定的人。”
“木春这人极为聪明,能帮莫勒谋划到这个地步,莫勒不可能现在放他去西晋,他现在需要的就是木春的脑子。”
“你娘子若是木春的女儿,那她现在就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