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晋堂和高公公面面相觑,这西晋公主何以认得纪韫璋?
马车里再次传来那道轻柔的声音,“不管是现在的纪将军还是老纪将军都是我们西晋战场的强大对手,听说纪韫璋是纪将军唯一的儿子,我倒要看看这纪家的男人是否真有传言般勇猛。”
康晋堂了然,他上前道,“回公主,纪将军确实英武,可其子纪韫璋却不见得继承了其父的英姿。”
“他现在只是阶下之囚,不宜面见公主圣颜。”
“阶下囚?”马车里的公主轻哼一声,“既然如此那就不见了,免得污了本宫的眼睛。”
“是是。”
康晋堂往旁边退了一步,“起轿!”
大开的城门两侧站满了来看热闹的百姓。
他们终其一生都未出过远门,更是没有见过外族人士,听说今日西晋朝贡,便都出来凑热闹看看外族人是不是一样两个眼睛一个嘴巴。
大祁崇尚读书,所以男子多为文人雅士,身形都如翠竹般修长。
西晋人士不同,在马背上的民族,善骑射,善狩猎,男子皆是人高马大,虎背熊腰。
马车被挡的严严实实,根本看不见这個异国公主的模样。
倒是跟在马车周围的是十几个婢女,脸倒是遮盖得严严实实,只能看到一双眼睛。
身上的衣服却又短又小,腰上那一寸白晃晃的肌肤,勾得街上这些看热闹的男人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她们身上的裤子不像裤子,裙子不像裙子的,还很是怪异。
头上编着无数小辫子,上面还串着各色的串珠。
这些人像是对围观的路人惶然不觉,步子整齐划一得朝皇城前进。
“这就是西晋人啊。”
“啧啧,这衣服真是伤风败俗,那衣衫子都少截布料!”
“听说这个公主是西晋国主进献给咱们陛下的。”
“年前还大肆进攻,现在就送公主?”
“这你就不懂了,那西晋贫瘠,听说除了草就没有东西了,打仗多贵,本来就没什么钱,这一打仗就更穷了,这不现在就送公主求和了。”
“一个公主,十几个婢女,看着个个貌美如花,陛下刚登基,还没有选秀,这下后宫就要被塞满了。”
马车缓慢得行至皇城前。
车上的纱帘被缓缓拉开,一个身着洁白纱裙的女子从车上翩然下来。
宫门已经大开,所有的西晋士兵和侍女留守宫外。
只有公主和使臣一同入宫。
永乐宫,殿前殿后都种满了绣球花,大片大片的粉紫色,煞是好看。
这还是前贵妃娘娘命人种的,宫人精心养护了多年,才在春日里开出这一番景色。
西晋使臣早已看呆了,不论是都城,还是皇城,就连这一个小小的宫殿都这么美轮美奂。
使臣回过神来,他靠近公主轻声道,“公主,繁华迷眼,大祁人最为狡诈,您不要忘了此行的目的。”
公主双手交叠在腹前,站在宫门口目不斜视,“图格大人请放心,阿吉娜知道自己的使命。”
进去通传的宫人出来了。
“请公主,使者觐见。”
阿吉娜将纱巾半掩面颊,迈着小步缓缓走进大殿。
晚照如辉,在她周身像镀了一层金光。
犹如从霞光中走来的圣洁仙子。
大殿中的官员全部都看呆了,一时之间静得连根针都能听见。
“啪嗒”一声。
不知谁手中的筷子掉了。
瞬间其他人都反应了过来,这是和亲公主,如何能这般大喇喇地盯着。
阿吉娜将双手交叠在胸前,“阿吉娜参见陛下。”
她身后的使臣毕力图格则是右手握拳放在左肩,半躬着身子,“西晋使臣,毕力图格参见陛下。”
孟玄翊右手虚空一抬,“公主请起。”
毕力图格放下手,站直了身子,“陛下,我们不远万里来到贵都城,带来了良驹千匹,只为两国百姓谋求一个和平。”
孟玄翊道,“公主和使臣辛苦了,今日宴会就是特意给公主备下的。”
“朕御膳房的御厨们,可是煞费苦心,拿出了他们的看家本领来招待公主。”
“若有不周到,还望公主海涵。”
阿吉娜环顾了下四周,“早就听闻了大祁地大物博,物产富饶,从餐桌上就可见一斑。”
孟玄翊突然往前倾了些许,“朕发现公主的大祁话说得倒十分标准,使者倒还有些口音。”
“若是不见公主,只闻声音,朕还以为,是哪里寻来冒出的假公主呢。”
阿吉娜的眼皮轻轻抬起,“我儿时常常乔装溜到边关玩耍,在那儿结识了一个牧羊的少年,他是大祁人士,我的大祁话都是跟他学的。”
“哦,原来如此。”
孟玄翊又坐了回来。
旁边的皇后柳俪茹开口道,“陛下,公主一路舟车劳顿,您还是让公主先落座,再聊也不迟。”
“是是,朕的疏忽!”孟玄翊一拍脑门,“还是皇后提醒得对。”
“来人,看坐。”
阿吉娜和毕力图格坐在孟玄翊下首的位置。
这一桌的餐食尤为丰盛,地上跑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
还有许多毕力图格从未见过的东西。
两人却坐的端正,谁也没有伸手动筷子。
“对了,还有一样东西,是为你们特意准备的。”孟玄翊手指点着脑门,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
“来人,上乳茶。”
一个宫人端着两碗褐色的乳茶上来,放到两人的身前。
孟玄翊指着乳茶道,“这乳茶,还是朕特意问了信陵侯世子后吩咐御膳房的人做的,也只有信陵侯常年在边境才会这些。”
“这一口故乡的味道,是朕对两位远道而来的贵客最崇高的敬意。”
毕力图格看着面前的乳茶,倏得抬头璨然一笑,“陛下有心了,但是图格不远万里都到了大祁,哪里还有继续喝乳茶的道理,自是要尝尝西晋没有的美味才行。”
说着他就看到坐在斜对面的一个官员,夹了一块什么黑乎乎的东西吃进嘴里。
毕力图格很快在满桌的餐盘中找到了同样的食物,依葫芦画瓢夹了一大块。
可这味道实在不怎么好,有一股让他作呕的味道直冲鼻腔。
“呸!呕!”
毕力图格有些黒的脸色,都被恶心红了。
他一脸的菜色,“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如此难吃,比我们西晋的酸疙瘩还要难吃。”
他正对面的晟王放下手中的筷子,解惑道,“这是大祁特有的松花蛋,使者从未吃过,应当是吃不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