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韫璋又是一连好几日没有归家,吉星来报了一声后就匆匆离开了。
海棠朝门口望了两眼,忍不住嘀咕了两句,“世子已经已经好几日没有回来了。”
香雾悄悄靠近她,“海棠姐姐什么时候关心过世子了,是魏大哥好几日没有回来了吧。”
自世子入仕后,魏迟每日都会到玉徽园报道,两人都要在书房议事,每回上茶送点心这事,海棠就跑得最积极。
海棠被香雾吓了一跳,回身白了她一眼。
“还嬉皮笑脸的,白日里夫人说的就是你,再不收起你的嘴,省的少夫人把你打发出去。”
香雾抿紧了唇,半刻后她嘟起嘴道,“我那是替你们趟过泥坑了,世子这块骨头不好啃,我放弃了。”
海棠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香雾立马抱紧了海棠的手臂,“海棠姐姐,我是想飞上枝头不假,可我又不傻,什么枝头能飞,什么枝头不能飞,我还是看得清的!”
海棠刚想说让她去耳房把少夫人白日里看过的书拿出来,一抹倩影就出现在了门口。
见到她来,海棠皱起了眉头。
香雾见了也忍不住呸了一句,“什么表小姐,说的好听,和咱们府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往常没见她来过,怎么现在开始献殷勤了!”
“还日日挑晚上来,她那什么心思,你们不清楚,我可门儿清!”
海棠当做没有看见一样,转身就去了耳房。
香雾却插着手挡在了门口,待赵燕琳走近了,她唇角的梨涡浮现,“原来是表姑娘啊,奴婢给表姑娘见礼了。”
赵燕琳端着燕窝,微微偏头朝她后头的屋子看了看,屋里灯火通明。
“三嫂睡了吗。”
“睡了!”香雾盯她眼也不眨。
赵燕琳没想到香雾会这样回她,她前几来,都是青檀或者沉春,她都能厚着脸皮进去。
今日香雾一上来就是笑脸相迎,反而让她无法再说其他了。
香雾唇角的笑意不减,“表姑娘,妇人孕期觉多,我们少夫人现在睡得早。”
“您也别总挑这么晚的时间来,我们能等得了,少夫人如何等得了,肚子里的小世孙如何等得了,您说是不?”
赵燕琳的眼角跳了跳,最后只能干笑两声,“是我不周到,没有想到这么多。”
香雾的脸上的笑更深了两分,“不碍事,我们少夫人最是心善了!”
“表姑娘日日大晚上送燕窝,奴婢也是觉得万分感动,明日奴婢一定将此事告知夫人还有世子,让您在府上多住两年!”
听到最后一句,赵燕琳脸上的表情倏地就变了。
她的父母俱在,她却在侯府客居了好几年,去年她就及笄后,本就该回家待嫁了,姑姑一句舍不得又把她留到了现在。
这事,侯府必然多有口舌,只是从未有人在她的面前嚼过舌根,她索性也就当做不知道一般。
哪晓得,今日就被香雾这样赤裸裸得摆上了台面来。
好像就差点直白地在说她赖在别人家不走。
香雾含笑的脸往前靠近了两分,似乎没有看到她难看的脸色,轻声道,“表姑娘,还不回去吗?路要看不见了,若是掉进哪个池子里就可就不好了。”
赵燕琳唇角抽了抽,她咬紧牙关,艰难得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来,“既然如此,就不打扰三嫂休息了。”
香雾站直了身子,声音微微抬高了些,“表姑娘慢走,奴婢送送表姑娘!”
青檀看着窗外没了人影,才继续拿起针线来,“这香雾嘴皮利索,今日倒是发挥她最大的用处了。”
荣佩兰拿起一只小袜套,“咱们院子里的嘴都笨,也就香雾能说会道些。”
青檀,“哪里是能说会道,是泼皮无赖才对。”
香雾挑开帘子恰好听到青檀这句话,她也不生气,笑嘻嘻凑近青檀,“泼皮如何不好,你是没有看到那个劳什子表小姐的脸色,比吃了苦瓜还要苦!”
“这种泼皮无赖只会顺杆儿爬,你给她一点好脸,她就能开染坊。”
荣佩兰好笑地看着她,“她都能染坊,你岂不是能开好几個?!”
香雾嘿嘿一笑,“那哪儿能啊,我这么有自知之明,开不了染坊,顶多只能算是个染缸。”
荣佩兰将手中的小袜套放下,“行啊,那日后你这染缸就专门放在门口吧。”
海棠抱着几本书进来了,“对,再来些乌七八糟的人,就泼她一瓢凉水!”
荣佩兰双手抻着腰左右摇了摇,“行了,要泼凉水明日再泼,你们也都休息去吧。”
——
军衙,魏迟一身风尘仆仆,脸上的胡茬已经蓄得非常深了,都没有时间打理。
“世子,溧阳没有薛景和的产业,但是属下打听到薛家商队,每年会到溧阳采购四五次铁器。”
“而且溧阳的铁匠铺非常多,每隔三个多月的样子,铁匠铺的生意都会爆满。”
“溧阳铁器?”纪韫璋轻哼了一声,“溧阳没有铁矿,居然铁匠铺生意爆满。”
“若是有人把铁矿提炼好后运到溧阳,再由铁匠铺打造成各种铁器,然后薛景和出门购买铁器,最后由商队运往西晋。”
他慢慢的站起身来,踱步到窗前,“怪不得当年那么多铁不翼而飞,这些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他转过身看向魏迟,“薛景和的商队走南闯北,且已经行商多年,这可能还只是冰山一角。”
“这其中矿场的管事,官员,不能都干干净净,铁是如何运到溧阳的,陆路目标太大,还要再查查河道!”
“是。”
魏迟想到还有一事,“世子,还有一事。”
纪韫璋抬头,“何事?”
“属下在溧阳遇见晟王了。”
“晟王?他不是在相国寺清修吗?”
魏迟皱眉,“晟王装扮得隐秘,属下是在他下车时,帽兜被风吹落了才认出来。”
纪韫璋双手抱着手臂,突然想到那日荣佩兰说的那句‘另有其人’。
圣人当年成年的皇子只有太子和晟王,三皇子早夭,四皇子才不过志学之年,更不遑其他年岁更小的皇子。
那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晟王。
清修礼佛,不过是他的伪装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