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翰林的夫人,国子监祭酒谢大人的长女,谢舒宁疯了!
她趴在信陵侯府的门口,又是哭又是喊的。
“我才是侯府少夫人!我才是侯府少夫人!”
沉春敢动手打她,但是门子可不敢。
只能将人驱离,可不一会儿又上门了。
钟氏已经气眼睛都红了,“这就是谢家教出来的好女儿!”
换亲是她,现在发疯的还是她!
荣佩兰想上前安抚一番,钟氏已经撩起袖子冲出门去了!
钟氏刚抬起手,谢舒宁却眼冒精光得冲了上,一把就抱住了钟氏的腰身。
“婆母!儿媳日后再也不敢了,那新园我不住了,我好好安心跟夫君过日子!”
钟氏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嫌恶地一把把谢舒宁推开。
“呸呸呸!谁是你婆母,这里可不是你康府,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里是信陵侯府!”
谢舒宁被推倒在地,手掌手肘都被磨破了,却浑然不觉。
她颇为委屈地低下了头,“婆母,那流烟的事儿,我再也不管了,夫君若是实在喜欢,纳了也行。”
“你们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荣佩兰跨过门槛,看着谢舒宁的委屈巴巴的表情。
她微微皱起了眉,表姐这是得了癔症了不成?!
钟氏大概也想到了这一层,她大退两步,指着边上的门子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康府和谢府叫人!”
荣佩兰看到谢舒宁的目光突然看了过来,还竟然在她的眼底看到了一丝怨毒。
可只是恍然一瞬,她又是那副可怜兮兮的表情,“你是谁,你为何在我家。”
荣佩兰皱起了眉,她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
谢家人和康家人来得很快,京兆尹也来得快。
若是其他常人还好说,面对谢舒宁这样的疯婆子,他们也只能通知家属。
谢家宋氏没有来,谢清德估摸着怕丢人也没有来,来的人是谢程文。
康家是康晋堂亲自来的。
谢程文看着昔日里高傲地像只孔雀一般的妹妹,现在却像一个疯婆子一般赖在人家门口不走,那小厮手中的大扫把就差要挥舞到她的头上了。
他颇为不耐烦地上来拉她,“要疯回家疯去,现在是国丧,你不要命了吗?!”
谢舒宁却一把推开他,“大哥你做什么!我已经嫁人了,这里就是我家!”
谢程文的脸都黑了,得亏现在国丧期,街上的人不多,不然日后他哪里还有脸出门!
谢舒宁还想往台阶上爬,小厮手中的大扫把手疾眼快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康晋堂的脸色已经不仅是黑了,可以说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大步上前,一手拉住谢舒宁的手腕,一把就将她从台阶拖了下来。
谢舒宁的眼底闪过一丝害怕,她剧烈地挣扎起来,“我不认识你,你放开我!”
康晋堂再也没有往日谦谦君子的模样,他一甩,就把谢舒宁甩到马车边上,她的肚子撞到车辕把手上。
就见她脸色瞬间煞白,豆大的汗滴落了下来。
她捂着肚子倒在地上,一时连话都话都说不出来了。
康晋堂没想到会让她受伤,大舅哥还在呢,他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刚想上前查看时,他又瞬时反应过来,是谢舒宁发疯在先,丢尽了他的脸,他才动手。
想到这儿,他的脚步不动了,一脸不耐地对地上的谢舒宁道,“刚才装疯,现在装死吗?赶紧滚起来回家去,丢人现眼的东西!”
谢程文眼底闪过一抹不快,他刚想上前,地上的谢舒宁却叫出来声,“婆母救救我……”
他的脚步生生止住,谢家几十年的清誉毁于一旦,父亲怕是会打断他的腿。
他转头对康晋堂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谢舒宁生是康家的人,死是谢家的鬼,妹婿还是赶紧将人带回去,寻个大夫好好瞧瞧。”
说罢,他又匆匆得走了。
见谢程文迫不及待离去的背影,康晋堂轻哼了一声,上前一把就将谢舒宁提了起来。
“还装,还不赶紧给我回——”
他的话猛然收声,只见谢舒宁脸色痛苦,双手捂着小腹,裙摆上是鲜血开得点点梅花。
他心下讶异,难不成这疯婆子怀孕了?
康晋堂抿紧了唇,只是片刻后,他道,“癸水来了还在外面吓跑,赶紧给我回家!”
说着他把谢舒宁往马车上一推,将人塞进了马车里。
他自己却只坐在车辕上,叫小厮直接驾车离去了。
看着一场闹剧落幕,荣佩兰却盯着康家离去的马车皱眉道,“谢舒宁那看着不像癸水……”
钟氏拉住了她,“别提那疯子,晦气!”
她又想到当初成婚时,发现不是谢家女儿,她幸好听了儿子的话,不然这么一個疯婆子在家,她哪里受得了!
想到这里,她拉着儿媳赶紧回府,“兰儿,你快去洗洗,去去晦气,我看日后那谢家你也别回去了。”
“母亲国丧犯忌,女儿发疯卖傻,儿子冷血无情,一家子脑袋不正常。”
荣佩兰回想着刚才似乎已经疯癫的谢舒宁。
那一瞬间的眼神她绝对没有看错。
就像是……
看世仇一般!
荣佩兰回想不起来,她们还有什么过节能让谢舒宁如此仇视她。
她在谢家六年,她犹如半个丫鬟的存在,还能让她心生怨怼?
难道就是因为,她谢舒宁不要的这桩婚事,她却越过越好?
可她装疯的目的……
荣佩兰微微眯起了眼来。
那日宫变,谢舒宁当着百官的面,对反王示好,康晋堂的仕途算是要毁了。
那她谢舒宁装疯就能逃脱罪罚了?
小小的青棚马车上。
马车一摇一晃,车内的谢舒宁痛苦地闭着眼,她能感受到肚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慢慢在流逝。
她双手抓着肚子,却怎么也抓不住。
她咬着牙。
上一世荣佩兰嫁给康晋堂,康晋堂能平步青云。
这一世荣佩兰嫁给纪韫璋,纪韫璋能一步登天。
为什么重来一世还是她。
为什么什么都是她的!
谢舒宁微微张开眼,眼底却满是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