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枫兄弟是聪明人,有些事情不妨仔细想一想!”
长枫已是泪流满面,不知该说什么了。
自长枫处离开没多久,王重就带着明兰离开盛家,回了郡主府。
没几天,就收到了盛紘的消息,说是要帮着长枫寻门亲事,既立不了业,那就让长枫先成家再说,说不定当了丈夫,成了父亲,便能改掉那浮躁、浪荡、放纵的性子,变得沉稳起来。
还没等长枫的好消息传出来,王重和明兰倒是先接到了一封源自齐国公府的请柬。
齐国公府的小公爷齐衡在此次恩科之中,终于高中,虽然名次并不靠前,可加上齐衡的出身,便足以让齐衡的风头胜过今科一甲的状元、榜眼探花三人了。
齐衡即将迎娶的乃是刚刚自地方调入东京,在户部任职的申大人家的姑娘,要说这申家,既非开国勋贵,也不是皇亲国戚,而是正儿八经的书香门第,累世官宦,世家大族,隶属文臣一脉,跟齐国公府现在走的路子倒是正对的上。
大乱之时,武将吃香,可太平盛世之中,显然文臣才更受皇帝的青睐。
四月初七,齐衡和申家娘子大婚,王重拉着明兰,带着王茜儿带齐了礼物,前去齐国公府吃席道贺。
因着逆王兵变逼宫那日,平宁郡主靠着装疯卖傻才侥幸逃过一劫,可却被小荣妃一番折辱,自那日后,便性情大变,一改往日的眼高于顶,气派排场,终日只在家中绣花点茶,足不出户,是以齐家也不打算大操大办,只请了些姻亲故旧登门吃酒。
早年间齐衡在盛家学塾读过书,又不似原著中同明兰有那般纠葛,是以盛家也收到了请柬,盛紘忙于公务,海氏又去了濠州,寻长柏去了,出面的自然便只有王若弗了。
如今林噙霜被关在庄子上,当做囚犯似的看管着,每日只给吃两碗猪油饭,短短两个多月的功夫,人已经开始发福了,斗败了林噙霜,除去了心中大患,儿媳妇海氏又不在家,盛紘忙于公务,盛老太太又不管事儿,整个盛家都是王若弗一個人说了算,可谓是春风得意,正志得意满着呢。
见着王若弗,明兰自然得拉着王茜儿上前见礼。
“这不是盛大娘子和永安郡主吗?”一个年岁稍长,雍容端庄的贵妇人走了过来,主动和明兰还有王茜儿打招呼。
“秦大娘子?”去年冬天,沈皇后在宫中设宴,明兰因着王茜儿的缘故,也在邀请之列,在宴席上见过这位小秦氏大娘子,是以认得。
“秦大娘子淑安!”明兰福身一礼道,如今顾偃开还在,小秦氏自然就封不了太夫人,不过也得了封赏诰命。
“郡主出落的可是越发水灵了!”小秦氏恭迎着王茜儿道,如今若论身份,王茜儿还真就比明兰尊贵些,毕竟是先帝亲封的郡主,和皇后的关系很不错,听说还颇得太后的喜欢,小秦氏这种人精,见着了自然不免吹捧几句。
“多谢秦大娘子夸奖!”王茜儿却是个十足的厚脸皮,听了小秦氏的吹捧非但不似别家闺秀那般脸红含羞,反倒是一脸的洋洋得意,高兴都写在了脸上。
“秦大娘子,可有阵子没瞧见你了!”旁边的王若弗也主动站出来搭话。
“哟!王大娘子也来了!”小秦氏是认得王若弗的,虽说盛紘至今仍旧只是个五品,奈何人家女婿儿子都是有本事的,而且在文官之中素有清名,小秦氏自然不会无故得罪。
“我家和小公爷也算是有几分香火情,特来道贺!”王若弗笑脸盈盈的道。
小秦氏点头道:“说起来我家二郎昔日也曾在你们盛家学塾读过一阵书呢!”
王若弗脸色一僵,有些尴尬,如今在盛家读书的几人之中,除了长枫之外,也就是顾二一人在科举上没什么成就,王若弗赶忙转移话题说道:“听说近些时日,侯爷和大娘子也在替贵府二郎说亲,不知相中了哪家的闺秀?”
如今的顾家风头正盛,顾候父子二人都得官家看重,皆被委以重任,王若弗自然不敢得罪。
“哎!我家二郎是个什么名声,这满东京城谁人不知,如今为了他这婚事,我和侯爷可没少头疼,至今还没个着落!”小秦氏一脸感慨的道,语气神情间,透着的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秦大娘子此言差矣!”旁边却忽然冒出一个脆生生,却又十分清爽的声音。
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王茜儿:“顾二叔以前确实有些放浪形骸,可那也是因为年少轻狂,不知轻重,如今不仅早已浪子回头,更是立下赫赫功勋,被官家委以重任,足见其品性,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秦大娘子是顾二叔的母亲,怎么能老抓着顾二叔以前年少时的过错不放呢!”
“你这丫头!”王茜儿话音刚落,几人周围就肃然一静,明兰赶忙一把抓住王茜儿往后扯了扯,立即斥责道:“人家秦大娘子这是自谦呢!顾二哥如今得官家倚重,乃是朝中大将,自然要低调些,你这丫头怎能信口胡说!”
说着又赶忙冲着小秦氏福身行礼致歉:“秦大娘子勿怪,这丫头年纪小,性子直,又没什么城府,说话直来直去的,不顾后果,您大人有人大量,千万别和她一般见识!”
“盛大娘子言重了!”小秦氏仍旧笑脸盈盈,似乎完全没把王茜儿说的那些话放在心上。
明兰又赶紧扯了王茜儿一把:“还不赶紧给秦大娘子道歉!”
王茜儿心不甘情不愿的冲着小秦氏福身一礼道:“秦大娘子,对不起,是我失言了!”
说着便一甩手跑到一旁的桌子坐下,抓了块点心吃了起来,只是小嘴却瘪着,一脸的心不甘情不愿。
嘴里还嘟嘟囔囔的道:“本来就是嘛,哪有当母亲的在外头数落自己儿子不是的,到底不是自己亲生的!”
旁边坐的几个妇人,都是同齐家和顾家有亲的,平日里也没少往来,听了王茜儿嘟嘟囔囔,自言自语的这话,纷纷一凛,心中不免冒出些许以前从未有过的想法来。
不过小秦氏到底经营了多年,她的名声早已在众人心中根深蒂固,加之顾二的纨绔是满东京公认的,又岂是王茜儿这个小丫头三言两语就能改变了的。
王若弗也是被王茜儿吓了一跳,赶忙同明兰一起给小秦氏道歉安抚。
小秦氏心里自然不爽,可脸上仍旧还是笑呵呵的,顺着二人的话说郡主年纪小,还不懂事儿,自己不会放在心上云云。
闹出这么一档子事儿来,明兰和王茜儿自然也不好在齐家多待,吃过饭便匆匆提出了告辞。
只是王茜儿的名声难免会受些影响。
晚上,卧房中,刚刚洗漱完的王重听了明兰的话,走到床边坐下,展颜轻笑着说道:“受影响就受影响,左右咱们也不准备把茜姐儿嫁到这些所谓的勋贵世家里头去,她们爱怎么说就让她们说去,咱们又堵不住她们的嘴。”
这些个所谓的官眷们,平日里闲着没事儿,聚在一块儿说的基本上都是些东家长李家短的破事儿,跟乡下那些喜欢八卦的妇人们本质上没什么区别。
“就怕将来茜姐儿听到了心里不好受!”明兰担心的道。
“放心吧!”王重笑着道:“那丫头心里瓷实着呢,你信不信,下回要是有人敢当着她的面说她坏话,她能当场跟人动手!”
“这个我信!”明兰点头道:“这丫头以前还没看出来,可自打被封了郡主之后,就变得天不怕地不怕起来,要不然今日也不敢在那么多人面前说秦大娘子的不是。”
王重道:“这丫头是替仲怀打抱不平呢!”
明兰一愣,随即恍然道:“倒是有这个可能。”
“你不知道!”王重道:“在泉州时,我忙于公务,茜姐儿和信哥儿他们的武艺都是仲怀帮着指点的,他们几个还跟着仲怀在军营里待过蛮长一段时间,自然是有感情的,前阵子又听咱们说了仲怀这些年在顾家的遭遇,出言替仲怀打抱不平也不奇怪。”
“只怕今日得罪了小秦氏。”明兰道,今日小秦氏虽然嘴上说的不打紧,童言无忌,可谁知道她心底里是怎么想的,若小秦氏当真是个心地善良,心胸宽广的人也就罢了,可种种迹象无不表明小秦氏这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笑面虎。
“咱们同仲怀交好,天生就是站在小秦氏的对立面,得罪了也就得罪了!”王重柔声安慰着明兰道:“反正她又做不了顾候的主,再说了,她在外人面前还得维持她那女菩萨的形象呢,便是心里记恨,一时半会儿对咱们也没什么影响。”
“如今南境战事姐姐顺利,不日仲怀他们就要班师回朝了,到时候小秦氏不得把精力都放在同仲怀的斗争上,哪里还有心力来对付咱们几个外人。”
明兰抬眼看着王重道:“若是叫顾二哥听到你这些话,定要拉着你去校场上走一遭。”
王重却笑着道:“难道我还能怕了他顾廷烨?到时候挨揍的指不定是谁呢!”
“瞧把你给能的!”明兰嘴角含笑道。
四月里已是初夏,屋里燃着熏香,王重将悬挂在两侧帷帐放下,嘿嘿笑着,抱着明兰便倒了下去。
到底是有了身孕,虽说已经过了最开始的三个月,可王重还是不敢胡来,明兰也有些放不开,生怕伤着肚子里的孩子。
眼瞅着时间一日日过去,天气越来越热,南边的捷报一封一封的送到汴京,皇帝赵宗全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心里的压力骤然轻了几分。
刚刚进入五月,就接到八百里加急的奏报,南境大捷,大理、交趾等国的联军接连溃散,广南全境皆已光复,顾廷烨带着五千步卒作为先锋,率领大军攻入大理境内,长驱直入,连下十城,兵锋直指大理国都。
大理段氏赶忙派出使者乞降,桓王接受了大理国的投降,但大军所占城池,却绝不会交还,而且还要大理向我朝称臣,岁岁纳贡,至于其余具体的细节,还需派出使臣赴东京协商。
自大军开拔至大获全胜,前后加起来只花了四个多月的时间,再加上大军南下所花的两个月,再加上修整的时间,真正打起来的时间,也就差不多一个月的样子。
消息传到汴京的同时,也传到了周边诸国的耳中,蜀地蠢蠢欲动的吐蕃人,西北的西夏人,也纷纷偃旗息鼓。
朝廷收到捷报的时候,桓王已经带着大军班师回朝,只留了甘老将军暂时坐镇两广,以震慑宵小之辈。
六月下旬,桓王领着顾二、沈从兴等一众大将凯旋回到东京,大相公韩章领着百官在南熏门外迎接王师,杀猪宰羊,犒赏三军,宣读封赏的旨意。
威北侯沈从兴升为怀化大将军,领龙卫军都指挥使,其余赏赐无数。
而顾二则升为冠军大将军,赏赐无数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差遣如故。
桓王升为开封府尹,暂掌开封府诸事。
但最轰动的事情还不是王师凯旋,官家大肆封赏功臣,而是几日之后,宁远侯顾偃开以旧伤复发为由,请辞殿前司都指挥使一职,嘉佑帝再三挽留,还派出太医登门替顾偃开看诊,奈何顾偃开实在有心无力,嘉佑帝只能同意,但却立即下旨,命顾廷烨迁为殿前司都指挥使,掌汴京内外防务。
但最最震撼的还不是这些,而是紧接着就传出了顾廷烨同英国公的独女定了亲,一个月后便要迎娶张家娘子过门的消息。
英国公张家可是开国勋贵之中最为顶尖的豪门,当代英国公乃是两朝元老,而且功勋卓著,深受先帝倚重,早早便受封柱国,在军中扎根多年,提拔了不知多少将领。
而顾家同样也是开国勋贵,本身便底蕴深厚,不比英国公府差多少,而且经过去年的勤王救驾一事,更是一跃成为大宋朝最顶尖的勋贵,父子二人俱受官家倚重,皆被委以重任。
如今虽说宁远侯因病退了,可顾二年纪轻轻便立下赫赫战功,如今更是接掌了殿前司,已然可以说是位极人臣,几乎走到了武将的顶端。
顾家同张家结亲,两大最顶尖的勋贵结为姻亲,这里头所牵扯到的方方面面的东西,不由得不叫人多想。
官家知道这消息之后,龙颜大悦,直接下旨赐婚,沈皇后也下了懿旨,召英国公夫人和张氏娘子入宫,赏赐了许多绫罗绸缎,珍宝首饰,似是像是在向朝臣们宣告着什么。
东京城的局势,也随着顾二同张家娘子的订婚,而逐渐发生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