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熬的时间,一点点过去。
巳时初。
一辆精致的马车,缓缓从街头过来,停在了药堂门口。
一个穿着粉色裙子,带着帷帽的女子,走下马车,袅袅婷婷的朝里走去。
人刚进去。
沈青言就从椅子上弹起来,不顾一切地向外冲。
陆钊好笑的一把拉着她。
“等等,木易会发信号。”
沈青言不得已停住脚。
却再也坐不住。
跟回原地踱步,急的抓耳挠腮的沈青言形成鲜明对比。
陆森优哉游哉的摇着扇子,一派怡然自得的悠闲神色。
须臾。
一声刺耳的哨声传来。
陆森扇子一合,站起身。
刚张嘴,要说走。
沈青言已经拉着陆钊的手,一阵风似的跑出去,下楼。
药堂后院。
粉色衣裙的女子,亲眼见大夫怎么给豆蔻手术,让她的脸变小。
除了血水,面上一点痛苦没有,放下心。
摸摸自己略显大的腮帮子。
脑子里都是自己经过这次手术,变成瓜子脸后的美丽模样。
柳文友趁着女子没注意。
将取出的来的假骨头,又给豆蔻塞回去。
然后冲她挥挥手,叫她出去。
正在幻想的女子听到大夫叫她过去。
立即迫不及待过去,躺下。
等麻药的劲上来,没有知觉时。
满是亮光的眼,缓缓闭上。
醒来之后。
缓过神。
不觉嘴角噙笑,抬手摸摸自己的脸。
顺滑的感觉传来。
心里惊喜闪过。
她恢复的如此之快,竟然连肿都没肿一下。
蓦的,对上自家丫鬟望着自己,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
茫然的四周一瞥。
“我”
“小姐,我跟你说。”
已经忍了很久的丫鬟激动的抓住她的手,小嘴不带停的,啪嗒啪嗒的对着她,叨咕一通。
女子听的脑子晕乎。
丫鬟见状。
“我带小姐去看,那个大夫就是个骗子,已经在其他地方,害了很多人。”
女子这次有点缓过神,惶恐不安的摸着自己的脸:“那我呢,我呢?”
“小姐,你没事,那个大夫刚要动手,县衙的官差就来了。”
县衙后堂。
沈青言望着躺在榻上,脸部肿胀的豆蔻。
心情复杂到极点。
她到现在还认为,她没错,她的柳文友也没错。
“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你爹他们,到时”
“你给我滚,你这个坏女人,你拆散我跟友哥,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我不会跟他们回去的,我要去见我的友哥,你让我去见他,我要去见他。”
情绪激动豆蔻,嘴里的伤口裂开,血水不断向外涌。
手脚并用起身。
沈青言让竹影沈翠,直接把她手脚捆起来。
在榻上,固定好。
不能动弹的豆蔻,张着嘴,依旧破口大骂。
沈青言捏开她的嘴,幸好,伤口只是轻微蹦开,不需要重新缝合。
拿起布巾,伸进去,给她擦拭血水。
准备给她重新敷遍药粉。
猝不及防。
豆蔻忽然张面目狰狞,张口咬住沈青言的手指。
剧痛传来。
沈青言的脸色,瞬间变的刷白,脑门上都是冷汗。
“松开。”
竹影跟沈翠也慌了神。
“你快松开我家小姐!”
沈翠见沈青言痛的那样,几乎要哭出声。
豆蔻眼底都是癫狂的笑意,咬的更加用力。
牙龈咯吱咯吱作响。
“拿银针。”
沈青言忍着痛,对竹影道。
竹影两步过去,打开药箱,手指发抖,拿出装有麻醉的银针。
沈青言接过去,在豆蔻脸上,连续刺几针。
豆蔻瞪大眼睛,看着沈青言操作。
很快。
手指痛的失去知觉的沈青言,见豆蔻还没有发作,才察觉到不对。
她的麻药对她不起作用。
竹影慌了,眼见沈翠还在继续用力,不管不顾地双手扯着豆蔻的脸,试图让她张嘴,松开沈青言的手指。
可是,任谁她怎么扯她的脸,她都不为所动,依旧咬的死死。
陆钊跟陆森,审完柳文友,正朝着后院走来。
急的脸通红,满眼是泪的沈翠,忽然出现在拐角处。
见着他们俩。
脚步踉跄的过来,扯着陆钊的衣袖:“小姐、小姐”、
嘴巴哆嗦的厉害的沈翠,语无伦次样子,吓的陆钊挣脱开她的手,一阵风似的朝里跑去。
陆森看眼瘫坐在地上的沈翠,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豆蔻咬住小姐的手指不松口。”
这?
陆森心里咯噔一下。
忙不迭向里跑去。
能把沈翠吓成这样,该不是咬断了吧!
陆钊进门,就见豆蔻死咬住沈青言的手指,还在不断施力,大有不咬断不罢休的势头。
冲过去。
单手钳住她的下巴,咔嚓一声,直接将她的下巴卸下。
顺势,将沈青言的手指,从她嘴里拿出来。
沈青言的食指中指上血肉模糊一团,几个牙印深可见骨。
拿出来后,迅速肿胀如胡萝卜。
“青言。”
见她给豆蔻咬成这样,陆钊睇向豆蔻的眼,几乎可以杀人。
“我没事,没断。只是手指上的经络断了而已。”
还而已!
她是大夫还不知道,经络断了,意味着她的手指说不定就废了。
陆森进来瞧见,也是倒吸口凉气。
这要是在用点力,这指骨断不断,还真不好说。
“来人,将她给我拖下去,送进大牢,跟她的心上人关一起。”
既然她不识好歹,一门心思要见她的心上人,他陆钊就随她的意,成全她。
竹影在沈青言的指挥下,清洗伤口,撒药粉,做了夹板,给她夹上,再给她小小心翼翼的包扎好。
“接下来还要做什么?
全程,沈青言都抿着嘴,没做声。
可她不受控制抖动的手指,还用僵直的脊背,还是透露了她此刻有多痛。
陆钊此刻的声音里,也透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十指连心。
不用亲身经历,只要想想就知道有多痛。
“不用做什么,等。”
等它自己慢慢长好,在慢等它恢复。
陆钊拧来热布巾,给沈青言擦擦脸上的汗。
转头看向陆森:“舅舅,后面的事情你出面处理,绝不姑息。”
沈青言垂眸悄悄看眼已经空了的榻。
她这个自以为隐蔽的动作,没能躲过陆钊的视线。
“不要考虑为她求情,她也是同案犯。我会让舅舅公正处理。”
这已经是他的极限。
他刚才没下狠手,直接捏碎她的下巴,已经是看在她爹跟沈青言师傅的颜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