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岂能说得准。
林苡拿起桌上的剑,顺势丢过去一瓶外伤膏药,“下次出门记得换个护卫。
这也就是她脾气好,换个性子燥的,听见这些阴阳怪气的话恐怕早就教训他了。
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规矩,把京中那一套规矩放在江湖中是行不通的,同样,江湖做派放在朝廷中照样是死路一条。所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
望着女子离去的身影,谢玉京低头望了眼手中药瓶,眼中带着难以察觉的情绪。
问小二要了几盘菜,跟着林苡就端到了萧牧惟房内,就算对方看淡了生死,可现在这不是还没死,自然还是要吃饭的。听到对方明天要继续赶路,她倒也不惊讶,毕竟坐在这等死也不是个路子。
”他说这颗药可以撑七日,届时咱们应该能追上沈掌门,你的毒也就有救了。
纵然那时虫子还没有消化完,可为了救器重的弟子,沈流年肯走会用内力替对方通毒,总比她耗尽一身真气强,倘若今日她真气全无,明日恐怕就得死在寐天谷手中,那些人肯定以为她们和谢玉京是一伙的只是现在哪怕分道扬镳,那些人未必也会放了她们,更何况她们还揭穿了百里长恒的阴谋,这个仇早就已经结下,避开是不可能的了。“我与谢公子素不相识,他愿意拿出这种珍贵之物,可见他为人慷慨仗义。”萧牧惟捂着心口神色严肃林苡没有说话,转身就走出了房间,是慷慨仗义还是别有用心,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不怪育远山不愿与朝廷为伍,换作她也不愿意与官府有何往来,江湖永远都是打打杀杀,可朝廷永远都是杀人不见血。只是因为他们的党派之争,碧影山庄就死了这么多人,也许只是因为丁齐山不愿意与他们为伍,所以才会惨遭暗杀,为了夺取武林盟主之位,他们盯上了余长珏,因为对方天纵奇才乃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所以他们想栽培他做那个傀儡,去夺取青阴剑余长珏到死也不愿意说出真相,只是害怕会殃及丁盛雪,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背后的凶险,所以想用自己的一条命换取丁盛雪平安只是在那些人眼中,人命是最不值一提的,死了便也就死了,七源观主与百里长恒都是如此,他们有了软肋,自然害怕祸从口出殃及家人平安,所以只能自尽而亡。如若她没有出现,谢玉京大概也会栽培自己的人当上武林盟主之位,任何上位者都不会允许掌控之外的因素出现,更何况一旦各大门派脱离掌控,对朝廷也是种威胁。也许他只是为了巩固他的皇权,可一旦武林也沦为朝廷党派之争的棋子,届时整个武林只会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所以无论如何,她都必须拿到青阴剑纵然那些人想杀她,可未必能杀得了,这就是高远山把持青阴剑数十年的理由,因为他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自己翌日一早,她们简单吃了点东西便立即启程上路,只是徐风不见了。
“那位徐兄弟呢?”周征骑在马背上左顾右盼
虽然他一开始也不喜欢对方,可是发现这人和自己一样热心肠后,对方也就没有那么讨厌了。
”他另有要事。”谢玉京淡淡道
周征“哦”了一声,也不再多问什么,他只是担心这个时候路上随时都会有刺客,萧牧惟还中了毒,现在又少了一个人,他们的压力恐怕只会更大。林苡只是径直行在前方,并未多看他一眼。
虽然她不愿意掺和朝廷党派之争,可谢玉京的对头杀害了丁家满门,这一点她必须了解清楚,等见到高远山届时一切也就可以真相大白,不过与昨日不同,今日路上并未见到太多流民,按道理这一路只会更多才对,等她路上碰见几个难民一问,才知道附近几个知州都开放了卡哨,并且在城镇外设立了难民营,还说朝廷会替他们重新建立屋舍,所以现在大部分难民都去城外的施粥点了,还不会影响城中秩序。这一番下来所需钱银绝非少数,哪怕朝廷下发了赈灾银,底下官员愿不愿意落实又是一回事,现在几个知州都如此上心,必定也是受到了什么敲打镇压,所以不得不尽快安置好这些难民。她希望谢玉京是真心替百姓考虑,而非故意做给她看,从而利用自己给他夺取青阴剑。
人心难测,倒并非她故意阴谋论。
为了尽快追上沈流年,她们连夜快马加鞭赶了三天三夜的路,幸好并未遇到伏击,只是在离七星山还有半日路程之时,萧牧惟体内的毒突然迸发了,就连吐出来的血也变成了黑色几人不得不立即寻一处树林安顿,只是萧牧惟的脸色已经笼罩上一层青色。
“怎么会这样?不是可以撑七日吗?”周征急的满头大汗
李循紧紧按住萧牧惟脉象,眉头紧锁,
“这并非普通的毒,而是蛊毒,想来并非能以平常方法对待。
”毒素已经有入侵心脉的迹象,他撑不到半目。”他目光灼灼的看向林苡,“我现在给他逼毒,说不准还可以撑到七星山。反正他不用参加武林大会,纵然真气耗尽也无事,可是师妹不同,如果拿不到青阴剑,一旦东西落入贼人手中,届时只会有更多无辜之人受害,“此毒若无法一次性逼出,反而会遭到反噬,届时他恐怕会一命呜呼,你的功力恐怕不行。
”林苡正声道
现在只能让沈流年来,可是她们追了一路也没有碰见对方,这只能说明他们也是在连夜赶路。
她甚至在想,会不会这就是寐天谷的诡计,知道她不会坐视不理,所以才故意放出蛊忠咬人,只要自己替萧牧憔逼毒真气耗尽,届时寐天谷想要杀她就是易如反掌,至于青阴剑就更如没有能力去拿了。“那我和师兄一起呢?”周征也一脸严肃的道
萧牧惟靠在树上摇摇头,“生死有命,各位不必替我担忧,倘若林姑娘真气耗尽,寐天谷又趁机杀出,届时我们都会死在路上。他只是懊恼,没有来得及报答师父的养育之恩,也没有与她说句对不起
“真气可以恢复,但你的命只有一条。
林苡终究还是坐了下来,左手一掌拍在他背后
李循和周征都是脸色一变,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师妹说的对,人命只有一条,他们如何能眼睁睁看着萧牧惟去死,至于青阴剑....
当事人不由眉头紧锁,扭过头满脸严肃的看着她,“林姑娘你不必如此,你们有师命在身,为了我不值得。林苡面不改色的斜了他眼,“没有什么师命比人命更重要,不管是你,亦或者旁人,我亦不会袖手旁观。此地靠近土星山,寐天谷大概不会出现,纵然出现也不要紧,谢玉京身后还有个高僧相护,想来对方也不会看着谢玉京有危险,沈流年一直记恨老头当年夺爱之仇,导致两派关系一直不睦,现在就当她替老头还债,只要自己救了萧牧惟,沈流年自然没有理由再迁怒整个青山派更何况萧牧惟这种正直仗义的人不多见,真气耗尽可以恢复,但朋友死了就真死了,她不想看到第二个丁盛雪出现整个树林风声呼动,阳光透过树冠在地面投下块块光斑,李循与周征也开始在周围护法,免得任何意外出现。“你想清楚了?”谢玉京目光晦涩难懂的望着女子,背后五指悄然收拢
林苡闭上眼,专心致志用真气沿着对方筋脉一点点逼出蛊毒,“自然。
她的玄元心经停在第七重已久,不破不立,也许此番真气耗尽能带来新的生机。
若是不能突破,她也没有把握能够打败尘心尘远两位育僧,届时依旧是一场空。
望着女子挺直的背脊,谢玉京眸中闪过一丝无人察觉的情绪,终究是转过身闭上了眼。
这于他而言应该是件好事,林苡无法参加武林大会,届时青阴剑势必落入自己手中,父皇也能了却一桩心事。只是他不明白......明明她那么想要青阴剑,为何临到关头却选择放弃,人命.....一条人命与千千万万条人命相比孰轻孰重?一个人过于重情从来都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于他而言并不是
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直到最后一口毒血逼出,萧牧惟咳嗽几声抬手拭去嘴角血渍,跟着立马运功调息。林苡脸色略微苍白,可呼吸还算匀称,此时只是拧开水壶喝了口水,只是原本真气充沛的丹田此刻空空如也,这是她第一次真气耗尽,过往从来没有这种情况出现。她必须找个安静的地方重新运功,不管能不能突破第七重,她们都必须尽快赶到七星山,外面多少都不安全。“你怎么样?”李循目露担忧的走上前。
林苡摇摇头,“无事,等他休息好了我们就赶路,免得路上徒增是非。
第一次看到她如此苍白的面色,李循顿时心生自麦,“如果我能够替萧兄逼出蛊毒,如今你也不会.....“此事与你何干?”林苡抬手拍拍他肩,“大师兄一直都是我心目中的榜样。
人若只有能力,但却没有德行,那也不过是宵小之辈,李循对整个青山派的责任心与担当是她也无法相较的,虽然他的天资已然算出众,可还是一直靠勤学苦练提高上限,只因他要做师弟师妹们的榜样,这句大师兄他永远都担得起。“我......”李循直直的盯着她,最终嘴角也扬起几分弧度
无论此番能否拿到青阴剑,只要他们竭尽全力问心无愧即可,纵然师妹无法参加武林大会,可还有他,不管有没有可能他都需要一试。“我这有本参元经,对于恢复真气有良效,林姑娘可要一试?”谢玉京忽然走了过来。
望着对方递来的经书,林苡并未接过,“不必,我修习的内功不宜混杂其他功法。
见萧牧惟已然好转,她也径直翻身上马,等到了七星山各自也就分道扬镳,何必再有什么牵扯
对于她的拒绝,谢玉京也不惊讶,只是顺势上马准备启程。
只有周征惊诧万分的愣在那,参元经不是圣华寺绝学吗?这个谢公子怎么会有这个?难不成他还是圣华寺俗家弟子?传闻参元经对筋脉受损也有良效,师妹怎么能不要呢!
“今目是在下欠林姑娘一条命,今后萧基必定不敢相忘。”萧牧惟满脸郑重拱手道谢,
林苡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径直驱马赶路,对方还应该感谢万玲儿,要不是那条虫子吸出了大半的蛊毒,光靠她用真气逼毒也未必能救的了他。可是世事就是这么巧合,该来的不来,等她们赶了几个时辰的路,却恰好在七星山外的镇子上碰到了沈流年一行人。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赶了上来,尤其是在听见他们路上遇到了寐天谷的袭击,沈流年也是神色严患,特别在听到萧牧憔中了蛊毒险些身亡,当即对寐天谷憎恨又上了一个层次。狭小的屋子站满了人,他连忙给林苡把脉,可当发现她体内丹田空空如也时,脸色也逐渐发生变化,“你......”他面上全是复杂与惊诧
鲜少有人会耗费一身真气去救旁人,要知道想重新恢复真气所耗绝非十天半月,更何况现在武林大会在即,对方这不就是.....“人命关天,晚辈只是做了该做的事,前辈无需放在心上。”林苡淡然的收回手
苍穹派其他弟子都是感激不尽的望着她,显然没想到青山派竟如此仗义,亏的他们之前还存有偏见,没想到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沈流年眉头一皱,“你是为了救牧惟才耗尽真气,我知晓你们此行为何而来,无论用尽什么办法,我必定会让你在武林大会前恢复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