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决定了就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队伍修整了一会,达克乌斯又是让阿丽莎把速银蜻蜓放飞,又是排兵布阵按排进场的顺序。又让权贵和驯兽师提出一些意见,以及面对突发情况怎么应对。他身上没有那种传统杜鲁奇的权威主义,一直不习惯把手下的扈从和士兵当炮灰用,可能他是没有指挥大兵团作战的原因吧?
这些杜鲁奇在权衡一会后,开始说一些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经验丰富的多里安说了很多,达克乌斯采纳了一些做出了对应的安排。
速银蜻蜓这东西,机制和功能是好的,但也有极大的弊端,不是操纵者的问题,而是局限在这个蜻蜓的形状上。没有那种无人机或者鸟状的飞行器好用,蜻蜓只能飞到不太高的半空中,被风吹的摇摇晃晃随时有可能掉落,结果也和预计的一样,晃了一会就摔了下来,具体的侦查情况也不太好,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迷雾,什么也看不到。不过达克乌斯没立FLAG,说什么回去之后讲究出机制,给速银蜻蜓换个身形之类的话。
此时正是中午,但铅灰色的天空开始暗淡下来,队伍周围呈现出病态的灰色,似乎在预示着什么。空气中有一种难以述说的寒冷,不是天气和寒风带来的寒冷,而且一种沉寂的冷,不停的蔓延,深入杜鲁奇们的骨髓。
杜鲁奇们喝着热水和酒水,给刀剑涂油,给弩上弦,紧张的准备着,有的跟达克乌斯混的时间长,知道达克乌斯的性格,既然做了如此详细的慎重安排,那就说明一会所面对的情况很可能极其凶险,他们的前途一片大好,可不想把自己扔在这。
新加入的杜鲁奇也在紧张的准备着,检查着遗漏,经过这半年的相处和这趟团建下来,他们也知道达克乌斯的作风。冷蜥和战马也在躁动不安的嘶鸣着,似乎感觉到接下来的危险,迷雾里的东西或许已做好准备等待它们一头撞进去了。
很快,斜坡上点缀着数十块长满冻苔的巨石和低矮的枯草丛和苍茫的雪地被涂上了变幻莫测、超凡脱俗的色彩。一切都在变幻莫测的光影中随风荡漾着,似乎前方一缕缕雾气焕发出了生命和意识,就像一道即将打开的地狱之门。达克乌斯能感觉到那种不安感愈发强烈了,如果不是周围无路可走,他是真的不想一头撞进去。
达克乌斯采用了前五后五,左二右二的阵势排列灾行者战车,冷蜥则排成了四波,第一波由他指挥,第二波由马拉努尔指挥,第三波由地狱之灾家族家族的子弟塞利雷指挥,塞利雷在黑檀之爪中服役多年,经验丰富。第四波则由多里安指挥。
“这真是個鬼地方!”马拉努尔高举着着噬魂者,嘴里嚼着嚼烟,科威尔在他的左面,不过此时的科威尔没有了平常的浮夸,而是严肃的看着迷雾点着头应和着。
等队伍都准备好后,达克乌斯嚼着嚼烟转过头,看向女术士们。女术士们对他严肃的点了点头,开始操纵魔法之风,给队伍上增益魔法。他没有喊什么出发,也没有喊什么中二的口号,而是直接吹响了号角。
队伍在魔法的增益下加速冲进了迷雾。
前方,卡利恩率领的灾行者战车几乎消失在柔和的迷雾中,达克乌斯压下越来越强烈的不安感,继续前进。
迷雾如饥似渴地吞噬着杜鲁奇和冷蜥,限制了视野的同还屏蔽了声音。达克乌斯只能在迷雾中看到一些轮廓。两座巨大的方尖碑出现在他的两侧,方尖碑上雕刻着奥苏安的古老环状印记上。隐约间,他能听到傻不拉叽的有力的后腿踩在在光秃秃的石头上发出咔嗒声。
“这里真的有条道路?老路?或者是什么失落的军团?”
更多的轮廓出现了,聚集在路径的两边,腐烂的战车、破损的木箱、头盔、盔甲、剑和矛头比比皆是。
达克乌斯转过头凝视着前方,试图看到灾行者战车的踪迹和轮印,他隐约感到错位,也许这迷雾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他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冷蜥骑士们,发现后面三排还跟在的他的身后,身后的冷蜥骑士们迎着他的目光,看着他,他对冷蜥骑士们点了点头。
“加速!”达克乌斯直接命令道,他的声音听起来陌生而模糊,他的耳朵听到后,脑海中闪现出一丝不可思议,似乎这话不像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一样。
第一批的冷蜥骑士高举着噬魂者,开始加速。达克乌斯感觉已经能追上卡利恩,但迷雾显然扭曲了他的距离感。
又过了好几分钟达克乌斯才看到卡利恩的踪迹,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在前面的开路的灾行者战车在缓慢行进着,一向靠谱的卡利恩没有驾驭着战车全速行驶,战车平台左右侧的驯兽师不停的观察着后方,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对已经近在迟尺的冷蜥骑士视而不见,就像不存在一样。
达克乌斯不傻,他知道是卡利恩放慢了速度,在等待着后面的队伍,他感到一阵寒意掠过他的皮肤。
风在迷雾中发出微弱的呻吟声,似乎更像远方传来的号角声?
号角声响过之后,迷雾似乎变稀薄了,但迷雾又像活了一样达克乌斯的身旁不停的徘徊。与此同时,他看到更多周围的环境,成堆的盔甲、破碎的盾牌和带豁口的剑,破败的战车和马匹的马甲在它们腐烂的痕迹中休息。在一堆胸甲、头盔和锁甲中,一根旗杆斜斜地倾斜着。旗帜上挂满了干涸的血块,无精打采地悬在雾气中。
达克乌斯能尝到空气中的恐惧,散发着一种古铜色的味道,就像溢出的血一样。
此时,前方向后观察的驯兽师终于看到了后面的队伍,达克乌斯甚至能清晰的看到那些驯兽师们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队伍没有停下,而是继续行进。
达克乌斯开始注意到更多的细节,精心制作的战车和盔甲上的铭文非常醒目,抛光的伊瑟拉玛银发出淡淡的蓝色光芒,他开始在成堆的盔甲中看到骷髅头。有的头盔上还挂着主人的头骨,头骨因痛苦或愤怒而发出的无声尖叫声使下巴张得极大。
前方的迷雾突然有亮起一盏灯,淡蓝色的光芒弥漫在雾气中,随着队伍越来越近,光芒的亮度也越来越大。
道路两边挤满了战车和拉着辎重的货车,一支撤退军队的残骸显现无疑,遇难者被牙齿、爪子和刀片撕裂。遇难者倒毙的尸体无处不在,枯骨的双手临死时仍紧握着武器。
达克乌斯感觉到皮肤似乎随着即将到来的战斗的而颤抖,起了鸡皮疙瘩。但他的耳朵里没有任何声音。他紧紧握着尊神奎特利战戟,戟杆熟悉的感觉让他感到些许安慰。
空气因无声的尖叫声而颤抖。
突然,队伍的两边出现了大量的身形,达克乌斯看到了恐怖的景象,一支死者大军横立在路上,闪耀着坟墓的神秘光芒。伊瑟拉玛银盔甲在淡蓝色的光芒中闪闪发光,挂在士兵的骨架上。一些死者拿着长矛和剑,而另一些死者则举着爪子般的手。死者们的眼眶中闪烁着点点冰冷的蓝光,张开的下巴发出无声的绝望呼喊。
最前方站着一位纳迦瑞斯的王子,他的伊瑟拉玛银的盔甲上带有明显的纳迦瑞斯标志,他的右手握着一把威风凛凛的长剑,剑身铭刻着符文,显然那把剑是个老古董,比达克乌斯那次倒斗遇到的档次还要高级。他的左手拿着一个破损的纳迦瑞斯旗帜,它破烂的下摆随风飘荡,还滴落着鲜血。
“谁打扰了我们的休息?”亡灵王子哭喊着咆哮道,他的声音微弱而尖锐,就像风吹过石头的声音。
纳迦瑞斯王子戴着头盔的头转向了最前方的卡利恩,他灼热的目光像利剑一样落在这位驯兽师身上。
卡利恩的瞳孔猛然睁大,他感觉他的内心在这个奇怪存在的注视下不断退缩着,他的心似乎结成了冰,在他周围,他可以隐约感觉到还有死者在不断站起。他在震惊和恐惧中回过神来拉紧缰绳,他这几年随着达克乌斯少爷,走遍南北阅历无数,见过不少奇奇怪怪的玩意,他已经不是曾经的卡利恩了,他很快摆脱了那种负面影响。而且他驾驭的不是冷蜥战车,他知道灾行者战车不适合突破正面阵型,但他没有使出同感能力,而是在尽量安抚战马的同时,开始驾驭战车转向,为后面冷蜥骑士的冲锋让出空间。
其中一个复活的死者发出一声恐怖的哀号,死者的队伍在听到声音后向前冲冲锋着,仿佛渴望与一个会在他们的刀剑下流血而死的敌人战斗。
没有谈判,没有交涉!这位曾经的纳迦罗斯王子,可能是艾纳瑞昂最出色的将军,也许莫拉丝认识他,也许马雷基斯在童年的时候见过他。但现在都没了意义,时间已经过了五千余年,曾经的纳迦瑞斯子民很大一部分也变成了杜鲁奇,气氛都进行到这里了,没有什么叙旧可言,这些死者会满足一些祭品和牺牲者?那谁是牺牲者和祭品?达克乌斯以后还怎么带这支队伍。
达克乌斯没有高喊矛与盾,杜鲁奇之类的口号,而是再次吹响了号角。
随着号角的吹响,后面三波的冷蜥骑士们开始加速,第一波的冷蜥骑士则全力提速。
“谁会站在我冰冷的石棺上,用血来温暖我的骨头?”伴随着古老盔甲的吱吱嘎嘎声,纳迦瑞斯王子又朝前迈出了一步。
伴随着冷蜥的愤怒的嘶叫,第一波的冷蜥骑士同时把噬魂者平举,把尖部对准了即将碰撞的敌人,随后冷蜥骑士们发出了咆哮撞向死者的大军。
纳迦瑞斯子嗣之间的战斗展开了。
“说啥玩意呢?”
在两股力量遭遇巨大撕裂的碰撞时,空气中充满了该死的尖叫声。达克乌斯在一群嚎叫的死者中看不见那个挥舞着旗帜的纳迦瑞斯王子。高速冲锋的冷蜥粗暴的冲入这只由死者组成的军队,冷蜥和噬魂者粉碎者古老的躯体,将盔甲和骨头的碎片扔回他们的同胞队伍中。
“为死亡和毁灭而战!为了巫王陛下!为了克拉卡隆德!杜鲁奇!冲!”马拉努尔紧握着噬魂者大声的声嘶力竭的咆哮着。
随即第二波冷蜥骑士们撞了进去。
达克乌斯不舍得扔下这柄品质精良的战戟,开始小幅度的刺击劈砍着,其他的冷蜥骑士在噬魂者损坏后,或者没有施展空间后舍弃了噬魂者。纷纷从从马鞍上站了起来,把锯齿剑刃从剑鞘中拔出,高高举起剑刃劈砍着。
神秘的迷雾中响起了杜鲁奇的战吼,剑光闪烁,掠过疯狂的死者队伍,撕裂四肢、躯干和头骨。枯萎的肉和腐烂的肌腱不停的散开,黄白的骨头在冷蜥的踩踏下被磨成粉末。
冷蜥骑士的凶猛冲锋会让凡人大军震惊,但嚎叫的死者没有丝毫畏惧,也许是这些身经百战的死者生前经历过过更恐怖的东西,死者们像洪水一样席卷杜鲁奇。每个被撕成碎片的死者战士立即被另一个死者战士取代,他们用刀刃、长矛、和爪子敲打着全副武装的冷蜥骑士。
“向前!向前!”达克乌斯在喧嚣中咆哮,他的戟刃不停的砍向疯狂的死者。傻不拉叽扬起它的头朝攻击它的死者猛击,将腐烂的尸体咬成两半并将他们的遗体散落成一个弧形。他驱使傻不拉叽向前,冲进了另一群尖叫的死者,死者发出用木头劈裂般的声音,支离破碎。
蜥铠上发出砰砰作响的声音,当死者的武器深深地咬入傻不拉叽的鳞皮时,傻不拉叽发出一声愤怒的吼叫。
被腐蚀的矛尖掠过达克乌斯的左肩甲,在他的后颈划出一道血迹。死者无力的双手抓着包裹着他腿的光滑盔甲,挣扎着想把他从马鞍上拉下来。他旁边的雷恩怒吼一声,挥动着锯齿长剑,砍断了死者手腕和前臂,生锈盔甲的铰接部发出了爆裂的声音,伴随着骨架散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