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夜, 宛若一池幽潭,静静地倒映着银雪光芒。 “你问我对哪里不满……琴酒,你又在为什么而气。” 银色的瞳孔微微收紧, 如同一把锋利刀。 琴酒微微偏头,盯着面前青年, 从鼻息中无声哼了一下,声 音低沉:“我不至于为了一句话而气。” “但是你最近很情绪化。如果你有问题, 拿出来解决, 否则, 我只会认为你忘了自己叫什么。” 青年冷笑,琴酒简直无法沟通,他明明知有问题, 结果反而现在指责影山步无法忍耐。 影山步“哦?”了一声,语气挑衅地反问:“我叫什么?” “……白诗南,你不过是去警察做了几年该卧底。”琴酒语气阴森, 从齿缝里一个词一个词地挤出来,“你只从那群烦人蟑螂那里学会了跟我顶嘴,是吧?” 青年脖颈上力更重,不得不微微仰头以调整呼吸姿态,但唇角抿紧,却更显得不驯。 琴酒没放过这个斥责机会,或者说, 他早就对影山步卧底警察这件事耿耿于怀, 冷嘲热讽: “警察就是一群被正感吊着团团转蠢货,实际上全是破绽, 被我们抓到把柄人比比皆是。他们与组织里人没什么区别,只是更冠冕堂皇。 “你这些年过得太舒服, 在可笑安逸活里温水煮青蛙……不,你比那群蟑螂干活可卖力多了,不是吗。” 黑发青年脸颊肌肉紧了紧,四目相对,方寸空内酒意蒸腾,只是饮酒之人眼神冷冽,对面青年却呼吸重了些许。 “这是我职责。” “职责,呵。”琴酒手上用力把人推开,“你最好指不是警察法条例。” 影山步踉跄地后摔倒在床上,撑体,眼中射出隐含怒意锐光。 琴酒冷冷:“注意你态度和言辞,特别是别再让我听到任何有背叛意图话。” 青年面无表情,眼角肌肉微微用力。 他只觉得对面男人油盐不进,而且一开始矛盾也在于琴酒隐瞒。如今看来,组织就仿佛是琴酒逆鳞,仅仅提及脱离可能性便被警告。 “……” 琴酒察觉到了,凝神盯着影山步反应。他很了解影山步,虽然表情几乎没有变化,但他还是能感觉到他情绪波动。 青年忽然扯了扯唇角,嘲讽:“你在怀疑我?难我不了解你有多痛恨叛徒吗?” 然后下一秒,竟然伸夺过琴酒手里酒杯,仰头将杯底剩余透明液体一饮而尽! 他灌得太急,以至于从唇边溢出许多,但喉结翻滚时,确凿吞下了过量酒精。 对于影山步来说过量酒精。 琴酒夺回水杯,看着空空如也杯底,表情阴晴不定。他转手把杯子放到一边,在原地盯着影山步。 青年原本坐在床边,乍然被酒精入侵黏膜时还有几分意识,数秒后便昏沉来,但他仍未泄力,反而用力抓住琴酒衣领,将他狠狠地拉近,冷峻眼眸中含着怒火,嘲讽: “我可承受不你指控,琴酒。怀疑我话就来审问吧,不是谁都会像你那样遮遮掩掩……” 琴酒微微眯眼。 影山步原本酒量就极差,如今一下子摄入烈酒,效果不亚于用锤子他神经中枢来了一记猛击,让他头晕目眩,忍不住松开手指,手肘颤抖地后撑着床铺,支住体。 琴酒微微皱眉,俯撑在床铺上,捏住青年脸颊将脸掰过来,不出意外,只看到了绯红面色,鸦睫迟缓地扇动,目光朦胧地在虚空散开,却又没有完全失去意识,抬眼地盯着琴酒。 酒意与怒意中,眉宇之倒是平静下来,只是仿佛遮掩了更深执拗。 琴酒阴沉地骂:“蠢货。” 青年就如同他之前说,绝不接受毫无根据严重指控,抬手就把钳制在自己两颊手掌一把拍掉,发出清脆拍击声。 青年在酒精用中毫无顾忌地大放厥词,反驳:“你才是——蠢货!” 琴酒面无表情。虽然他极少挨这样斥责,但面对一个醉醺醺蠢货,他气都是徒劳。 但影山步既然都做到这一步了,琴酒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琴酒直截了当地问:“你这几天到底在闹什么。” “我不喜欢被催眠。”青年语调有些咬字过度用力迟缓,却显得格外恶狠狠,“这是我底线……你明白底线吗,就像你痛恨老鼠一样……” 琴酒微怔,他猜到了影山步只可能是此反感,却没料到反应这么大。他也没料到影山步底线竟然在这里。 但他不可能做出任何改变。他不能质疑组织决定,也不能弥补已经发事情,更不可能代替Boss对影山步表达歉意。 以他只是说:“这只是为了预防老鼠手段。” 没想到,这句话居然让青年破天荒地笑来。影山步撑着体发出一声嘲讽又冰冷笑,抬手抓住银色发扯自己。他手肘没有撑稳,于是后跌落,直接将琴酒一同扯得被迫俯。 “没有人比我了解……你有多恨叛徒。” 青年神情反倒褪去了浮躁,似是呓语又似是剖白地淡淡说,“更何况……我还没有……那么蠢。如果我背叛……一定不会让你发现……” 银色发垂落,琴酒却没有立即将自己头发解救出来,目光陡然锐利如刀地阴森森刮过青年面庞。 “影山步,你最好知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青年竟然格外平静,他目光涣散,令人无法分辨到底有几分清醒,喃喃,“如果……背叛……琴酒……会杀了我。” 宽大有力手掌一把箍住青年咽喉,将他用力钳住提又掼进床铺,黑色发丝如浪般翻涌又压在脑后。 琴酒丝毫没有在意自己头发拉扯,语气冰冷:“告诉我,你有没有越轨行为。” 青年呼吸紧促,但即便这样也没有发出闷哼,只是艰难喘息,回答,“没……有。” 琴酒盯着他几秒,冷冷:“记着我话。如果你胆敢背叛我,我会让你后悔出在这个世界上。” “有些人……并不是……自愿出。”影山步声音被钳制得有点变形,待琴酒松开手之后,才闷咳着偏过头去。 琴酒心底莫名燃烧暗火,但他语气只是更加冰冷,刻薄:“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做选择。就算你后悔,也已经没有后退余地了。” 他俯看着青年平静而执拗眼睛,指尖落在青年光洁额头,力度轻柔,接着将青年额头上一缕乱发慎重地拨到脑后,稳定得令人惊异。 他手指,是杀手手指,是狙击手手指,它稳定程度可以和外科医媲美。在他精确而轻柔触碰之下,人体致命部位就像是被他熟知如掌。 然而语气却十足冰冷,甚至带有杀意: “不要让我失望,最后一次警告你。否则,我你,会连、本、带、利收回来。” 青年不知是听懂还是没有听懂,蒙着水汽眼帘慢慢合拢,然后便再没睁开。他神色甚至还有些毫不设防恬静。 琴酒只觉得一拳打到棉花上似,一腔复杂心绪躁动地压在心底,让他恼火地盯着眼前这烂摊子,掐住影山步下巴毫不客气地摇了摇,又用力拍了拍脸颊都没有得到回应。 当他忍了又忍,终于做完心理调整,微微吐出一口浊气时,刚伸手将青年掀翻到床里侧,头皮忽然一紧。 于是空气中响牙根咬紧咯吱摩擦声,不似幻觉。 影山步深知琴酒疑心病很重,此在捅出篓子之后立即警觉地意识到自己不该反复怒触琴酒逆鳞。 于是他决定当即想办法洗清嫌疑,即琴酒一个审问机会。 在琴酒眼里,影山步酒量之差有目共睹。此他不会怀疑影山步此时话语真实性。 只是影山步也不肯吃亏就是了,暗戳戳顶了几句嘴,而琴酒偏偏还对酒后失忆他毫无办法。 当然,琴酒如果趁机揍他他倒也只能认了,不过这不是琴酒做事风格。 这还是影山步第一次假喝醉……要赖就赖这体酒精耐受度几乎为0。 他感觉自己被毫不客气地掀到床边贴墙之后,琴酒便不再搭理他,下床,然后床下传来悉悉索索动静。 等琴酒洗漱回来之后,径自关灯睡觉,完全不管穿着睡衣靠在冰冷墙壁上,没有被子覆盖青年。 影山步:…… 车内陷入一片黑暗。他等了一会,感觉寒意笼罩全,终于忍不住瑟瑟发抖地掀开被沿钻了进去。 我喝醉了我喝醉了我喝醉了……影山步心里念叨着,三下五除二地自己找到了合适位置,摆好姿势睡觉。 而琴酒则冷酷无情地一巴掌把人推开,但结果当然毫无用处,这货总能找到蹭上来机会。 琴酒感觉到侧不容忽视温热,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来。 他想培养一个左右手就是为受不了组织里那些蠢货。影山步好用归好用,却在其他方面丝毫不让他多省一份心。 小时候倒是格外听话又讨喜,大之后居然在让人气这方面天赋异禀地点亮了技能。 到底是怎么歪了?肯定都是该警察错。 - 第三日只剩下少量路程,只不过需要穿过一片森林。 影山步床之后为没有真正摄取酒精,但依然表现出了宿醉症状。他沉着脸捏了捏眉心,然后默默爬来洗漱,套上抓绒打底衫,戴上手套,全副武装打开车门。 寒风立即刮面涌入温暖室内。万幸积雪没有轮胎深,不影响今日行程。 他踩着靴子踏入雪堆中,检查过车辆之后回到车内,眼部周围皮肤已经冻红了。 “没有问题。”他转去厨房准备做早餐,在狭窄过与琴酒错而过时,汇报了一声。 琴酒穿着高领羊绒衫,银色发扎在脑后,手里端着咖啡杯,还在冒着热气。 影山步没再看他,从小冰箱里取出昨日开了午餐肉罐头,开始处理食材。要说这温度下装冰箱都实属多余,但有时候恒温比低温更重要,毕竟如果把肉扔到雪地里冻得梆硬,白天再想吃话,光解冻就要常温放好几个小时。 琴酒站在旁边看了两眼,转走驾驶座。 等影山步收拾完毕,将三明治放到台面上之后,坐在副驾驶一句话没说,低头开始看GPS定位。 沉默中,琴酒拆开包装三明治烘培纸,咬了一口,微微皱眉。他在里边吃到了腌橄榄。 他来不吃这玩意。 琴酒转头看了一眼副驾驶青年,见他埋头认真看导航,薄唇微抿。影山步对自己醉后说过什么没有记忆,倒是现在记仇了来。 但琴酒什么也没说,三两下果腹之后,挂挡踩下油门,于是房车缓缓将洁白光滑积雪碾出两深辙,驶入公路。 原本预定路程只需两日便可到达,但西伯利亚冬日光照时短,以必定会夜在林中行车,比较危险。 如今天蒙蒙亮,清晨阳光透过树枝照射在白茫茫森林里,雾气将光线弥散,似乎能看到飘零冰晶。外界一片寂静无声,只有发动机沉闷轰鸣打破了冬日沉睡。 基地位于一片山谷中,被森林环抱。唯一一条通往基地路虽久未使用,但显然已被新住户清理过,阻挡枯枝已经无影无踪。 到达午,他们停下车辆。琴酒经过片刻考后说:“我们下车吧。这已经是最近我们能驾驶到地方了。如果他们设有岗哨,我们再靠近就会被发现。” 影山步回应:“车停在这也会被发现。” “把它开进森林里,只要不停在公路上就行。这种天气,没人会巡逻。”他们熄灭了房车引擎,启动了低温电热毯,并把备用电池都接上,以防车子无法启动。 他们全副武装,步行进入森林,沿着公路前走了十几分钟,突然眼前出现了高大军事风格绿色围墙,由于期处于低温,保存得相当完好。 围墙上用白色油漆写着巨大编号:401。 这就是401基地。 这是琴酒故事点。 高大男人放下手中望远镜,转头看影山步。他深邃轮廓现在使人更加明确地感受到他与这片冻土血脉联系。这个男人上一直以来坚硬、执拗和传统特质,似乎终于与眼前建筑跨越几十年时联系在一。 在白雪皑皑之中,他银色眼睛看着影山步,问:“准备好了吗?” 影山步无声无息地抚了抚自己上枪,朝他走了两步,言简意赅:“走。” 基地墙外一片寂静,最近留下痕迹已被积雪覆盖,只有清扫过植物痕迹难以隐藏。 两人穿黑色羽绒服,背着背包,沿着不显眼角落基地靠近。他们带着这个世纪寒意,闯入上个世纪废弃遗迹,决心要对那些胆敢在此地扰乱亡魂安息恶徒予以应有惩罚。 而这些恶徒也从未想过,竟会有一位徘徊人世亡魂重返此地,那个曾经主人,将让那些擅闯者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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