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山步手掌被握得生疼, 但这一刻，当他看向赤井秀一时，从那双翡翠一般的眼瞳中, 读出了 心。 他张了张嘴，忽 然想到了自己身上背负的命运, 不由陷入沉默。 赤井秀一如何做他并不在意， 因为对方身上也有承担的重责。作为卧底潜入异国的犯罪组织, 所付出的远非常人可想。要 别赤井秀一来监视他, 就算是受命捅他一刀, 影 山步也不会因此而憎恨对方，至多是从一开始就不会成为朋友。 但若是，在未来, 两人以现今的份建立更加坚不可摧的信任，那只会造成更多遗憾。 他的任务是改变自的阵营，看似只需要令任务目标全相信即可, 但最讽刺的地方，就是这些人的信念无比纯粹，眼里绝不可能容下一粒沙子。 但是无论如何，这条路影山步必须走下。为他无路可选。 影山步垂下眼，沉默地把手抽了回。 而赤井秀一虽隐约感到了反常，却无法辨原，于是将车次启动, 汇入车流。 这之后, 诸伏景光便没有出现在影山步前，而那失声的debuff也在不久的一日突消失了。 只是既没人主动跟影山步话, 他就没有主动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一来是存了坏心思想要下次时吓好友一条，二来则是借此逃避组织安排的工作。 虽不知道能撑到什时候, 总之当他没有痊愈给他一直放假也不错。 影山步作为“厚海凌久”自是不配得到组织内网的读取权限的，但降谷零却有，所以把波本的那一份任务资料发给他。 等他扫过一遍，就知道其实根本没有影山步的必要，只是降谷零找个借口把他带出而已。 降谷零也是好心，影山步自心存感激，权当陪好友远足了。 这次任务是寻找某位组织成员临死之前藏起来的手提箱，根据各种线索追踪，应该在其老家附近的山里，为该成员曾经几次来到这里，而且为不是旅游胜地，所以人迹罕至，山中甚至常有中小型野动物出没。 十适合藏匿物品。 出发的当日，降谷零开车来接他。 影山步还在计划在什时候突开口能逗到降谷零，但是车子启动之后不久，驾驶座上的男人却开口提及了诸伏景光： “景光最近的状态不对，你发现了吗。” 金发男人也没有等待副驾驶座的回答，继续道：“跟你有关。” 影山步沉默。 “我只我的观察，”降谷零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在红灯时偏过头看了一眼影山步，与好友对视，神情严肃，“现在的表现就是他对你保护过度了。” 影山步轻轻吐出一口气。 “我得想办法让景光顺利调整过来。” “我明白。”影山步半晌才轻声回答。 降谷零点了下头，忽愕道：“你恢复了？太好了，怎不告诉我一声。” 影山步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原本开玩笑的心情也没有了。 他微微摇头道：“本来想吓你一下的。” 后将话题引回轨，坦白道，“我之前只是感觉到他似乎休息不好，为他他晚上睡得浅，但是在我家好像反而更容易入睡，所以我就留他了几晚。” “如果是那样的话就简单了。”降谷零道，他单手开车，目视前方，语气低沉，“我不是专业的心理咨询师，其他的情况我无法做出判断，但目前也只能按照最乐观的情况对待。” “景光其实坚强，我相信他能处理好。” 影山步点头同意：“需要我做什直接就好。现在想来，怪我那时候做的不够好，我应该多跟他沟通。” 而听到这句平淡的话，降谷零却后头一哽，心里忽出愧疚。 为他也曾在监控之后亲眼目睹了那段时影山步的挣扎。 虽诸伏景光不会对影山步当真施暴，而作为警察落到如此地步，本便代表了数不尽的艰难。 真的苦痛远不在录像的那几个月，而是在之前与之后。 更何况，他也眼睁睁看到了影山步发病的惨状。 降谷零既无法伸出援手，又有什立场责怪影山步在那样的情况下做得不够好？ 归根结底，诸伏景光如今对影山步产的过度保护欲，只是为清晰地认识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不，我没有那个意思。”降谷零深呼吸了一下，喉结上下滚动，涩声道，“关于那段时，我也抱歉。” “不用放在心上。”影山步看他一眼，觉得这件事如果深究下便会成为每个人的烦恼，便主动止住了话题。 后开始聊起来这次的任务。 “我看资料上手提箱里是情报资料，为什会被藏起来？” “没有证据能够证明是那个人拿走的，只是在他逃跑的时候同时少了一部资料，此才有了这样的怀疑。” “那如果是财宝之类的话，我就可以私吞了。”影山步开玩笑道，“反组织在意的只是情报。” 降谷零无奈地瞥他一眼，“拿到什都得上交，上边会有记录。” 影山步将座椅稍微调低了一点，回忆资料沉吟道，“那个人曾经擅长制作各种机关，给组织做了不少炸弹，所以你才能用我可以拆弹的理由把我叫来。” “不错，但我看了那些排查他行踪的情报，感觉他应该只是想卷款潜逃，结果出了意外。他跑之前做了多安排，包括取了银行保险柜里的东西，所以那手提箱里大概率是些值钱的物件。” 降谷零语气客观而冷静地总结道，“命不好。” 影山步忍俊不禁，对好友的一阵血感到好笑。 “的确。” 像这个人这样的地位和曾经做过的贡献，其实并不涉及太多机密，哪怕做过多道具也只能算后勤线上的一个螺丝钉，哪怕只是偷偷脱离组织，组织也不会花太多心力抓他。 毕竟也没有危害组织什。 只是与他同时离奇消失的情报资料，反倒将他推到了组织的眼皮子底下，而至今组织也没有人能弄明白真相如何。 根据这次任务发的资料显示，这个人在偷偷行了一系列的活动之后，突断联，神秘失踪。 最后被人拍到，是在老家时手里提一只手提箱，行色匆匆。 为这个人本手无缚鸡之力，所以降谷零一人来也绰绰有余，加上影山步就有些杀鸡焉用牛刀了。 “他应该没有离开老家，为他逃之前办下的所有东西都没有启用的痕迹，包括他给自己买好的船票也没人上船。” 开车走长途做任务已是常态，为许多装备带上公共交通不方便。 等到他到达目的县时，已是傍晚。 到了之后没有休息，而是趁夜色来到了资料上的老家地址，发现这是一栋两层老式小楼。 敲了门，却无人应声。 从窗户上也看不到灯光，反而左邻右舍这时候都灯火通明，在吃晚饭。 降谷零便敲邻居的门，有个穿花衬衫的大爷出来应门，听到他找隔壁那户人家，便啧啧称奇：“他家不久之前就全都搬走咯！也不跟我这些老邻居打声招呼，真冷漠啊。” 多就一点也问不出来了。 降谷零礼貌道谢，后神情严肃地回来跟影山步讨论：“资料里可没他老家的人都跑了，怎这像心虚？” “之前组织的人来查的时候应该也上门拜访过吧，不定就是那时候打草惊蛇了。” “感觉事情越来越复杂了。”降谷零摇了摇头，从兜里掏出两双手套，递给影山步一双，后眨了眨眼。 影山步顿时心领神会。 于是两道影一前一后轻盈落入内院，打开门锁。 降谷零先将窗帘拉紧，防止他手电筒的光芒引起外人注意，后才跟影山步一点一点排查起来。 房子里凌乱，看得出来离开的时候匆忙，也就是果是被吓到之后匆匆搬家的。 但是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反常之处。 降谷零在下楼时，拿一个相簿，翻开给影山步看：其中有许多张都是年少的任务目标与好朋友在山上某个地方合影的纪念。 “今晚我在这栋房子里仔细查一遍，如果找不到线索的话，明天就山上看看。” 影山步自点头答应。 当晚，两位公安拿出了专业素养，将这栋积不大的住宅挖地三尺地调查了一遍，但是一无所获。 后半夜，两人筋疲力尽地撤离，在车里将就到了天亮。 短短几个小时的休息之后，影山步困得无表情，却降谷零已经神采奕奕了，心里不由吐槽了一下这些天不需要睡太久便精力旺盛的人，简直比其他人都要多出长时的人。 降谷零算一个，琴酒也算一个。 哼。 影山步牙根痒痒。 这个县不算大，此降谷零拿照片询问路边的老人时，便轻易得到了具体的坐标。 老人本来在路边晒太阳，话的调子也懒洋洋的：“这个山以前有多人上摘水果，后来听有熊吃人事件，就渐渐荒了，大人都告诫小孩不要玩。” 有熊？ 降谷零眉梢微挑，但没有表现出来不相信，而是应和几句。 这附近的山上以前没有熊的图像资料，倒是临近的外县有一些，兴许是那边游荡过来的也不定。 影山步得知之后，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大义凛：“别怕，我会保护你。” 降谷零：“……多谢你，让我感觉突安心了许多呢。” 将车停在山下，山脚也果真被铁链拦住，上边挂了个有熊危险的牌子，往上一片野草茂盛，完全看不出曾经的小径。 倒是像模像样。 降谷零收起轻松神色，认真道：“如果真的有熊的话，该怎做你知道吧。” “放心，只要跑得比你快就可以。” “……喂！” 笑笑，两个高腿长的男人已经矫健地爬上坡，用树棍扫开野草，拨出一条铺满碎石的小路。 山不算太高，但是小路蜿蜒曲折，将他渐渐引入深处。 回头时，已经看不到来路，也看不到鳞次栉比的房屋，只剩下满眼荒芜山坡，在晚冬萧索苍凉。 这可让他有点傻眼，为那老人只从这条小路上来之后就能看到标志性的古树，却没到底在哪个位置，甚至是哪座山。 影山步掏出望远镜扫视一圈，找了几颗疑似目的地的树指给降谷零看。 降谷零只能道：“我先挨个找一遍吧，但是不要深入，免得日落之前下不了山。” 山为没有任何城市灯光，而且山雾升得快，加上没有提前规划出来的安全路径，一旦他不能趁早下山的话，可能就要在山里过夜。 熊倒是其次，眼下的温度在山里无装备过夜并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但似乎天不遂人愿，他艰难地翻山越岭找了几个小时，也没有任何有效信息。 当准备返程时，又发现山里下起雨来。 “鬼……天气预报可没今天下雨。” “山里总是这样。天气预报一般也报的是城市里。”影山步无奈地左右张望寻找可以避雨的山洞，忽发现不远处山腰中亮起一点火光。 “快看，那边有房子！” 等两人冒雨冲到房子门口时，赫发现这竟是一栋看起来像模像样的旧式日本民宅，周围甚至还有矮墙围起的小院，院门挂一个看起来有些年代的名牌： 贺佳。 降谷零一边敲门一边大声喊道：“有人吗——” 过了好一会，才有个中年男人出来开了门，古怪地盯两个年轻人看了几眼，隔远门问：“你来这里干嘛？” 从大门旁边的栏杆缝隙中，露出男人的眼睛，里边透露狐疑和警惕。 “我是游客，上来之后迷路了，又下了大雨，能不能让我来避一避雨，拜托了！” 那人似乎犹豫了一会，这才打伞给他开了门。 两人于是跟屋主走了。 他也有机会看到院中荒草茂盛的破落景象，还有门时，木制门柱上留下的钉痕，显以前在上边有过一个招牌。 像是为了作证他的猜想，入门之后，是熟悉的日式玄关，两侧有开放式木柜，对一个柜台。 那中年男人似乎久不与人打交道，他好奇打量，才慢吞吞地道：“这里以前是家庭旅馆，后来荒了。” 后他从柜台的抽屉里翻出一把钥匙递过：“今天这雨估计等停了的话天就差不多要黑了，你不认识路，找不到的。就在这呆吧。” 降谷零十上道地表达了感谢，从兜里抽出几张现金：“太感谢了，如果您能给我找点干的衣服就好了，我的衣服暂时干不透。” 那人顿了几秒才接过钱，淡淡了句：“知道了。”就转离开。 影山步仔细打量了一下这栋家庭旅馆，看到吧台两侧各有一条不算长的走廊，大约也就是一房的宽度，楼上另有一层空。 也就是总共大约有五到八客房左右。 他换了屋主提供的拖鞋，用钥匙打开房之后，发现里边十干净，与外边的旅店没什不同，只是空气里漂浮一股尘土的味道。 影山步用手指蹭了一下桌，擦出一条痕迹。 显，在旅馆关闭之后，屋主便没有打扫过客房。 当他心里叹口气，觉得又得凑合一晚的时候，降谷零发出了庆幸的声音：“被子在橱柜里，是真空包装的。” “？” 影山步凑过，站在柜子门口，啧啧称奇：“保存得倒是好，像是旅馆关门之前还打算随时重开一样。” “不好。”降谷零摇了摇头，从浴室里拿出一块擦脸毛巾打湿，开始做卫。 等终于把房打扫到能安心休息的程度时，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影山步先洗澡，降谷零在外边等待，房门忽被敲响。 房主人端一叠衣服站在门口递给降谷零，声音轻轻的，“半个小时以后开饭。” 降谷零露出一个有亲和力，像是没什心机一样的笑容：“谢谢您！” 等房门关上之后，他的表情瞬收了起来，后将手里这叠衣服展开端详，发现都是一些成年男性的旧衣，不过洗得干净，甚至有些不知道是不是误漂白造成的斑驳褪色。 倒是适合替换时暂时穿一穿。 两人替换洗澡，影山步便把两人脱下的湿衣服挂到空调底下吹干，后换上了干净衣服。 只是尺码稍微有点小，不过还好并不算难受。 晚饭时，他被邀请到了一房一起用餐。 像这样的小型家庭旅馆多并不设置食堂，而是把饭直接送到卧室内，为日式房原本具备了综合功能，晚饭之后将茶几推开，铺上床褥，便从餐厅变成了卧室。 桌上摆了三只大碗，里边盛类似炖菜之类的菜肴，中年男人慢吞吞地道：“这是当地的色炖菜，请用。” 降谷零尝了一口，露出赞叹的神色：“味道不错。” 后便开始跟屋主有来有回地聊了起来，竟渐渐地打开了对方的话匣子。 于是他得知了这栋家庭旅馆多年前还小有名气，院子后边有一个温泉池，那时候山脚下的当地居民也会来这里泡汤，但后来有熊的流言出现之后，这旅馆就关闭了，后来连山都封了。 中年男人低叹一声：“我离开这里也没有地方，索性就住在这里，在院子里种点菜。” “真是造化弄人啊。”降谷零深表同情。 等吃完之后，他主动提出帮忙清洗餐具，却被老板拒绝了。 “你是客人，让我来就行。” 不管降谷零如何表达善意和不好意思，中年男人都油盐不，最后甚至有点恼火似的，从降谷零手里端过餐盘，转就走。 两人对视一眼，露出点若有所思的表情。 晚上，他把被褥并排铺到一起，在黑暗里聊天。 降谷零的声音带点怀念：“我还记得当年半夜摸黑跑你宿舍的时候，警校断电太早了。” “你有被抓到过吗？” “我怎可能被抓到。”降谷零噎了一下，哼道，“了，我像那种老是违纪的人吗，也就跟你那一次。” 影山步打了个哈欠，模模糊糊地调笑：“哦——就一次啊——” “哈？就一次啊！难不成你把我跟谁记混了？”降谷零豁转过，从被子里探出胳膊插隔壁的被子，精准捏住对方的腰侧。 影山步绷不住了，立刻卷被子反方向滚了半米，却为冷空气涌了来而打了个哆嗦，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又滚了回来，直接半压到降谷零上。 “喂、喂！压到麻筋了！” “你这胳膊不要也罢。” 为传统日式房屋隔音普遍不好，所以他两人都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是动作却丝毫不放水。 但影山步对降谷零时，最大的软肋就是怕痒，此在被强行解除了唯一的防御棉被之后，不得不原地求饶了。 睡前折腾了一番，两人的物钟便撑不住了，于是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哈欠，把被子铺好。 这一晚快过。 等到第二天日出之后，降谷零才掏出照片，向老板询问是否知道照片里的这颗大树在哪。 “……你在找这个啊。”中年男人顿了顿，思索了一会，“我可以给你指一条路，但是不保证对，毕竟也久了。” “没关系，我会试找。” 结果，等他拿屋主手画的示意图出门之后，却越走越深，毫无所获，到了后来甚至连手机都没有信号了，不得不原路返回，次投宿这里。 这里林木茂盛，哪怕是冬季也不显稀疏。山虽不高，但胜在连绵不绝，而且没有任何地标参考，也没有人行小路，所以极大提高了难度。 降谷零：“早知如此，我应该在山下准备好登山装备来，谁能想到变成这样的徒步。” 影山步吐槽：“徒手越野。” 店主看到他表现得有点意外，最终道：“那我明天带你找吧。” 本来他还有些怀疑是不是店主刻意指了错的方向，但到店主如此作答，倒是了七八疑虑。 好昨夜打扫的房还能睡人，于是他又住了回。 晚饭又是炖菜，店主也依没有让他收拾，只是在降谷零叫“贺佳先”的时候，店主只顾闷头往前走，像是没听一样，走了拐角的后厨。 降谷零微微皱眉，跟影山步交换了一个目光，表示不对劲。 于是他趁确认店主离开，在房里观察了一圈，竟确实找到了点反常之处。 “这里还有第二个人住。”影山步比了个口型。 降谷零眯眼，微微点头。 这房看起来并不是店主平日所住卧室，所以没有男人的活用品，看起来这第二个人反倒像是个……小孩子。 只是不知道为什一直没有露。 按照这个男人所述，如果他是多年以前就关了旅店后独自活在山里，那孩子跟他住，上学都困难。 而且昨晚吃饭时只有他三人，也能明问题。 店主一定在对他隐瞒些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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