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泠给闪闪发了“晚安”的语音消息，然后和平时一样洗漱，涂护手霜，临到睡前打开微信看了一眼，一直没有收到回复。
他也没多想，觉得对方可能是已经睡了，就熄了灯躺下。
到第二天睡醒，闪闪还是没有回复，贺泠记着交友攻略里的内容，又给对方发了一条早安。
这一次过了一会儿，闪闪回了，问他今天玩不玩TOTG。
贺泠和他双排到晚上，闪闪又提出solo，依然是贺泠赢得更多。临睡前，他订了回去的机票，然后打开备忘录里找辅助的工作安排，在待考察的项目后面一个一个进行评分。
这两天他们solo，闪闪把TOTG里除了打野的神明都玩了个遍，好像没有哪个是特别不擅长的。
贺泠在神明池数量后面打了个S。
因为他们排位一直连胜，段位也已经提到了高分段，据贺泠的观察，闪闪打高分排位一样发挥出色。
场均表现也是S。
贺泠一项一项评分下来，几乎都打了S。
他的目光落在最后的心态一栏。
因为他们双排基本都是顺风局，目前还看不出闪闪有什么心态方面的问题。贺泠联想了一下他solo输给自己的表现，在这一栏后面打了个A（暂定）。
然后贺泠关掉备忘录，打开微信，和昨天一样给闪闪发了晚安。
那边好一会儿没有动静，贺泠觉得对方可能和昨晚一样不会回复了，放下了手机去浴室洗漱。
回到房间涂护手霜的时候，微信忽然亮了。
[闪闪：图片]
贺泠点了进去，是一张漆黑的夜空的照片，好像是站在窗边往外拍的，隐约能看见玻璃上的倒影。
然后闪闪发来了两个字：晚安。
……
第二天中午，贺泠回到了NGU的基地。
他回来没有提前通知经理，程以航从二楼下来，看见贺泠坐在茶几旁边，日光从一楼的落地玻璃窗洒进来，映照得他的侧脸有些透明，漆黑的发丝，睫毛像镀了一层鎏金。
程经理脚步停了停：“Winter？你回来怎么不跟我说，我安排人去机场接你……这些是什么？”
贺泠正从行李箱里取出一个一个点心盒：“我外婆做的雪花糕。”
程经理“哟”了一声，快步走下来：“我可以打开看看吗？”
“可以。”
贺泠说：“本来就是给你们的。”
“嗐！”
程经理一边打开盒子，一边咧嘴笑：“跟我们还搞得这么客气……”
贺泠问：“其他人呢。”
“许晟已经搬走了，周夜行昨晚通宵直播，应该还在睡觉，顾辰汐……”程经理话音一顿。
“Aurora怎么了？”
程经理叹了口气：“不知道哪个缺德的给他看了论坛里骂他的话，这会儿在房间里哭呢。”
贺泠说：“我去看看。”
NGU是圈内的老牌俱乐部，居住条件一直没升级过，除了队长以外，选手住的都是双人间。顾辰汐原本和许晟住一间，眼下许晟搬走了，宿舍里就他一个。贺泠敲了敲门，没过一会儿，顾辰汐红着眼睛开了门。
“队长，你回来了。”他穿着睡衣和拖鞋，声音有些哽咽。
贺泠垂下眼睫看他，说：“换身衣服，带你出去吃饭。”
顾辰汐一愣，反应过来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其实顾辰汐刚进一队的时候，贺泠能感觉到他有点儿怕自己。当时贺泠不懂得安慰人，只会给顾辰汐递纸巾，让他别哭，别伤心。
后来相处的时间久了，贺泠多少学会了一些，顾辰汐慢慢就没那么怕他了，现在还有点儿黏他。
顾辰汐去换衣服，贺泠先拿了车钥匙下楼。
NGU的基地坐落在高新园区，从车库出去不远就有一家咖啡店。
贺泠把车停在路边走进店里，点了一杯摩卡一杯美式，然后叮嘱店员：“摩卡做的甜一点，谢谢。”
平时在基地里，他们训练完也会点几杯咖啡醒醒神，贺泠记得顾辰汐最常点的就是摩卡，还是多糖多奶油的那种。
他自己则比较喜欢喝美式，苦，但是很提神。
提着打包袋回到车上，没一会儿，顾辰汐裹着羽绒服和围巾出来了。
贺泠抬手叩了叩车窗，顾辰汐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
车里开着暖气，他把围巾摘下来，抬眼就见贺泠递了一个套着隔热封的纸杯过来。
杯盖是透明的，能看见里面的奶油和糖霜。
顾辰汐眼睛一亮：“给我的？”
“嗯。”
贺泠在纸袋里翻出一把勺子给他。
顾辰汐挖了一勺奶油，再抿一口温热的咖啡，感觉整个人都升华了。
贺泠屈起手指放在方向盘上，到这时才出声问：“论坛里那些人骂你什么？”
顾辰汐愣了愣，轻轻地“啊”了一声。
“他们说我打得太烂了，操作下饭，状态拉垮，中单玩得像屎一样……让我不要打比赛了，去找个厂拧螺丝。”他说着说着，话音里带了点儿哭腔。
贺泠把车前座的纸巾盒递过去：“你什么时候玩过中单？”
没记错的话，顾辰汐从青训就一直玩的上路，没换过别的位置。
“不知道啊。”
顾辰汐抽出一张纸，悲伤地擦了擦眼睛，“可能是，虚空索敌吧。”
贺泠：“……”
贺泠别开脸，把笑意转为一声咳嗽。
他被带的节奏虽然也不少，但像这种连打什么位置都能喷错的，还真没遇到过。
顾辰汐握紧了拳头：“没事的队长，我再努力一点加训就好了，什么时候我变得和你一样强，就不会再被骂了。”
贺泠说：“其实还是会的。”
顾辰汐：“啊？”
队长还有人骂？
他不理解，但大受震撼。
想到队长也一样挨骂，还要安慰自己，顾辰汐更郁闷了：“我太窝囊了，大家都挨骂，就我哭成这样。”
“没关系。”
贺泠单手扶着方向盘，转过来拍了拍他的头：“哭完能接着训练，比什么都强。”
-
基地里有专门煮饭的阿姨，不过队员们偶尔还是会自己出来开荤。贺泠带顾辰汐来的餐厅，就是上次程经理说要给他定庆功宴的那一间，位置在海边，窗外风景靓丽。
等服务生上菜的时候，贺泠看着窗外的风景，忽然想起了昨晚闪闪发来的那张夜景。
今天因为一早起来就赶飞机，他还没有给闪闪发过消息。
贺泠打开微信，朝窗外拍了一张发过去。
闪闪不知道是不是正好拿着手机，回复得很快：海景餐厅，吃饭？
贺泠回了个是。
闪闪又问：你一个人？
桌对面，顾辰汐有点儿好奇地问：“队长，你在和谁聊天啊？”他以前也不是没和队长一起出来吃过饭，但队长几乎可以说是食不言寝不语，更不要说在吃饭的时候拿出手机拍照聊天了。
贺泠说：“一个网友。”
顾辰汐张了张嘴，呆滞的表情像一颗陷入沉思的猫猫头。
贺泠给闪闪回复：不是，和朋友一起。
然后他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顾辰汐，忽然想到了什么，编辑消息发过去：方便问你一个问题吗？
[闪闪：什么问题]
[我有一个朋友是职业选手，他在论坛被网友骂了，现在很伤心，我想问问如果是你，你怎么办？]
那边正在输入中了一会儿。
[闪闪：你说的这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
贺泠：“……”
他是职业选手没错，但他说的这个朋友并不是他自己。
贺泠回答：不是。
[闪闪：所以网友骂你朋友什么？说出来让我高兴……不，我帮你分析分析]
[网友说他操作下饭，状态拉垮，让他别打比赛了。]
贺泠发完，又补充：
[但我认为他不是，他只是没有发挥好。]
[闪闪：哦，所以你是想要我安慰你？]
贺泠：？
他又折回去看了一遍自己发的消息，没看出哪里透露出想让对方安慰的意思了。
贺泠说：我是想问假如被骂的职业选手是你，你会怎么办？
[闪闪：有什么可怎么办的？骂我的人多了，网友算哪颗葱]
[就算他们说的是对的，我操作下饭，状态拉垮，可我不要脸啊]
[我不要脸你有什么办法]
看见他发来的回复，贺泠有一瞬间受到了一点小小的震撼。他把这段话截图下来，发给了顾辰汐。
虽然有点奇怪队长为什么坐在对面还发微信给自己，顾辰汐还是点开认真地看完了。
[Aurora：大师，我悟了！]
[震撼猫猫头.jpg]
而对面的贺泠已经切出微信，打开了手机的备忘录，把考察心态那一栏后面的评级A（暂定）修改为S。
不，S+。
改完以后，贺泠看着表格里一整列的S级评分，陷入了沉思。
他觉得，自己好像挖到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