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如棠睁眼疏离的浅笑,“一切听凭老夫人安排。既然跟我没有关系,我也不好待在这里。”
她朝苏不离盈盈福身。
“二哥,我先回去歇息了。”
苏不离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瓷瓶,眉眼间多了宠溺。“这是玫瑰露,今日新得来的。兑了温水喝,说是最滋养女子皮肤。
是番邦的东西。皇上赏给保定王爷的。保定王给了我一瓶,喜欢了再告诉二哥,我去给你讨来。”
春熙前去接了过来。
苏如棠也不说谢,只浅然点头。“我乏了,不跟二哥说话了。改日有什么新鲜的玩意,再送来给我。”
这一幕,让府里一众女眷羡慕的不行。
宋怀烟心底突然滋生出说出清道不明的意味,她原就和这里的土著不同,为何娘家没有优待还有蔑视,婆家对她也是不冷不热。
春熙将瓷瓶拿给苏如棠看。
她接了过来打开瓶盖,玫瑰露的香气清而不浊,芳香醒脾。是苏如棠喜欢的香味,那有些烦躁的心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大人。大人,妾要报案。”
一声喊叫,让众人思绪都拉了回来。
苏如棠停下了脚步,看来今天周府热闹了。
如姨娘披头散发地跑过来。
这几日瘦得吓人,脸上没有什么肉,颧骨上的皮肤惨白惨白。
以前的衣服挂在她身上空旷旷,好似要把她身体都给带走。
奔跑的时候,跌倒在雨地里。
身旁的丫鬟扶起她,又跌跌撞撞跑过来。
周承儒厌恶地皱紧眉心。
“来人,带如烟回去。”
老夫人眼皮子抬起,旁边的仆妇忙走过去。
苏如棠以为找了沉大夫过去,如姨娘身体大好。看来她没办法接受自己伤了身子,往后再也不能怀有子嗣的实情。
如姨娘躲不开仆妇。
被她们拖在泥水里,悲痛的大喊:
“二奶奶。妾这条命大概是不中用了,还请二奶奶给妾一个机会说几句话。就是现在死去,妾也无话可说。”
“站住。”
那仆妇手底下更是用力,“二奶奶。别让贱人的话污了主子们的耳朵。”
夏安是有点身手,她瞧见苏如棠示意忙过去阻拦。
直接上手推开仆妇。
“二奶奶跟你说话,你只管应就是。算什么狗东西,敢跟主子犟嘴。”
夏安一只手提起如姨娘。
扶起她靠在自己身上,来到了亭子里面。
赵姨娘和柳姨娘过来扶着如姨娘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她瘦得厉害。这么一下子,脸上冒了虚汗,咳嗽了好几声。
老夫人面色不好。
“都是家庭琐事。何必惊动官家。”
周承儒从没见过这样面目狰狞的如姨娘,以往她都是温柔小意地靠在他身上。说着情意绵绵的话,那手感极好的身体如灵蛇一样攀着他。
再看现在死鱼模样,当真让人恶心。
他怒斥:
“如烟。给我滚回去。”
如姨娘是怕周承儒的,不由自主的哆嗦了几下。“二爷。自从我被文宴那个养子故意谋害小产,您就再也没有踏进如院一步。”
若是周承儒对她另眼相待,她也不至于这么钻牛角尖。
女小吏闻言抬眸浅淡道:
“我大周朝向来以仁孝治国,养子居然敢谋害养母,必须从严问罪。”
慕容绯月浑身一怔。
“不。不可以。文宴少爷不是有意的,他还是个孩子。
哪里懂得下毒,不过是不小心而已……你们因为一点小事毁了一个孩子的前途,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老夫人深表赞同。
“慕容氏说得对。不过是一点小事情,何必闹得人尽皆知。
苏氏要教导她们几个女则女训,别整天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算计府里的爷们。”
这话咋听就觉得刺耳。
崔氏自认是良善之人,“哎。都是命,认命吧。”
“别为了死胎毁了活人。如姨娘,你要放宽心。不是还有个丫头片子吗?”
……
苏不离眼里射出一道冷芒,没想到周府的人如此蛮横不讲理。
他心疼苏如棠这几年的日子。
难怪再也看不到她那灿烂的笑容。
苏如棠的手猛的一紧,在周府人眼里果然只有自家的孙子最重要。
“老夫人此言差矣。三岁看八十,七岁定终。宴哥儿才五六岁,就敢用夹竹桃害得养母流产,甚至这辈子再也不能生养。
听沉大夫的意思流掉的多数是个哥儿。如姨娘心里不甘实属情有可原。”
如姨娘从不知道自己流掉的是个男孩。
她想到自己的儿子,忍不住大哭:“苏少卿,妾要告官。”
“如烟。你想清楚你说的话。”周承儒眼色越发的阴冷,若不是苏不离在这里,他真想家法伺候。
“我清楚,我要为我儿子报仇。”
如姨娘此刻听不进任何话。
双目赤红,苍白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泪水、虚汗和雨水打湿了头发。她浑然不在意,强撑着站起来。
条理清晰地将那次的事情说了出来。
大理寺的人见多识广。
还是被一个五六岁孩子的手段给惊呆了。
苏不离思索片刻。
转身和几个小吏低语了几句,随即他转身看向众人。自动忽略周承儒递给他的眼神,“来人。把周文宴带过来。”
这下子连周文毅和周琼羽、周文景几个孩子都赶过来。
二房的人以及周承章一家子全都过来。
老夫人哭天抢地的怒骂:
“你们大理寺的人去管外面的案子,怎么还管我们家的私事?别说文宴是我们家的孩子,就凭如烟是个妾室就能随意发卖了去。”
苏如棠好心地提醒她,“老夫人。当日大嫂提议让如姨娘做个良妾,轻易发卖不得。”
老夫人一口老血梗在喉咙。
晃了晃,直接晕了过去。
慕容绯月恨得不行。
如烟那个贱人,自己把男人送给如烟,却不知感恩反咬自己一口。
怎么暗示那个贱人,都不听。
总不能直说自己是文宴的娘亲吧。
慕容绯月不敢。
周承章忙叫人去喊大夫过来。
几个人七手八脚将老夫人送回荣喜堂,崔氏跟在后面去服侍。
周承儒紧紧握着拳头,怒目而视。
“你们满意了?”
如姨娘撑着一口气不说话。
苏如棠拢了耳边的碎发,“大嫂,你这是何必呢?安心在梨香院过你的日子不好吗?非要插手小叔子后宅里的事情,文庆和文宴都有自己的娘亲管教。”
“你闹这么一出,别说文庆兄弟,就连文毅和琼羽都要被连累。”
苏如棠摸着额头,“罢了。我一个妯娌是说不得。”
“春熙,我头疼得紧。扶我回去。”
春熙忙过来扶着苏如棠,“二奶奶风寒还没好。又要为了这些事情伤神,奴婢看了都心疼。”
夏安也跟在她们后面离开。
留下暴怒想骂人却又碍于苏不离在这里,只好憋屈吞下话语的周承儒。
他明明是说苏如棠搞事情。
这个女人却把一口锅扣在慕容绯月身上。
太恶毒阴险。
慕容绯月摇摇欲坠,接触到周琼羽姐弟恼怒的眼神,欲哭无泪的无从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