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哪里敢说什么。
赵晓鸥泡在水里,总觉得全身都痒。勉强跪直了身体,哆嗦:“大人。卑职也任凭调遣。”
殇厌瞟了一眼,“周侍郎的亲信怎能受本座调遣?”
“卑职不敢。”
赵晓鸥低下头趴在水里。
浑浊的水从他脸上流淌,他紧紧抿着嘴唇。不让水里的脏东西流进嘴巴里。
“起来吧。”
殇厌冷声。
赵晓鸥赶忙起身,也不敢用袖子擦拭脸。弯着腰站在一旁听吩咐。
雨水哗啦啦地落下。
殇厌淡淡地看了苏如棠。“周夫人。你还是回去吧。”
桃花和容睿垮了脸。
苏如棠没有错过孩子失落的表情,“多谢大人嘱咐。我们去破庙探访几个朋友。”
殇厌昨天就让人去查探了苏如棠的消息。
得知桃花是她从破庙捡回去的小乞丐。
“侍中府的千金,侍郎府的夫人,竟然有乞丐朋友?”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桃花不悦地皱了皱眉头。
推开了殇厌的手,想要滑下来。
殇厌只觉得怀中空了下来,不禁改了话语:“本座派人送你们过去。”
桃花气呼呼地吐了吐舌头,一溜烟回到苏如棠身边。像是告诉她,谁都不可以惹我的娘亲。
霍觅见此情形,带人过去将陷住的马车给弄了上来。
对面雨幕中。
有个身手矫健的男子飞奔进来,他扯着衣领急促道:
“大人。旁边巷子里有不少百姓染上了风寒。”
苏如棠一听顿觉不妙。
“不一定是风寒。殇指挥使不如将保和堂的沉大夫请过来,顺便将药方给他看。”
殇厌垂眸片刻。
淡淡的抬眸瞥了一眼,“来人。去请沉大夫过来。”
“是。”
殇厌吩咐完,领着锦衣卫和工部的人冲进了雨幕中。
那工部的几个白斩鸡歪歪扭扭地跟在后面,心里把锦衣卫这帮不要命的人诅咒了个遍。又不敢面上表露出什么,只好跟在后面走得七零八落。
苏如棠眺望雨中离去的背影。
许久,才收回目光。
“希望百姓平安无事。”
她怕自己重生不能改变这些百姓的命运轨迹,也不能改变苏家的命运轨迹。
春熙举起了雨伞。
“二奶奶。咱们走吧。”
“嗯。”
一行人上了马车,到了破庙旁边。
破庙破的太厉害了。
连日大雨,导致不少地方坍塌。
一群小乞丐缩在角落里,最大的不过十一二岁,最小的只有三四岁。
个个睁着羡慕可怜的目光盯着容睿和小桃花。
这些乞丐中。
有跟桃花她们抢过食物的,也有帮助过她们的。
容睿跑了过去。
“小豆子。”
“二毛。”
“小石头……”
“小豆子真要变成死豆子霉豆子了。”里面的一个小乞丐带着哭腔,“他要死了。”
苏如棠拽住了容睿。
隔着一段距离询问:“是发热吗?”
那些人点点头。
“棠姨,我想去看看。”容睿着急的望着苏如棠。
“你又不是大夫。还是我去看看。”
苏如棠让容睿和小桃花待在一旁,叫春熙看住了他们。自己用巾帕遮住了口鼻,起身走过去查看。
小豆子满脸通红,她细细看了看。
伸手轻拂小豆子的额头,对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露出一丝笑容。
“娘,是娘来带我走的吗?”
“娘,豆子活的好累。带我走好不好?”
说完,他闭上了眼睛。
苏如棠又想起了大火中的深哥儿。
她返回到马车上,倒了热水兑了药丸子。吩咐马六将馒头和热水分给这些孩子们吃。
她扶着小豆子,喂他喝了药。
“上次送给你们的衣服呢?”苏如棠记得让马六送来了吃的东西和衣服,如今看着这些孩子身上依然是破旧的衣服。
有个小家伙哭骂:
“被大人抢走了。说我们乞丐不配有这么好的衣服。”
苏如棠站起来。
思索这些孩子以后的去路。
若是继续待在破庙,怕是能活下来的寥寥无几。
“棠棠。”
苏如棠猛的回头,见苏不离撑着一把雨伞站在拐角处。身后跟着他的随从沧溟。
“二哥。”
苏不离先是过去抱了桃花,颠了颠小姑娘的重量。
“你就是桃花?”
桃花眯着眼睛点点头。
苏如棠将小乞丐的事情说了一遍,“二哥,我想给他们安排一个去处。”
苏不离蹙着好看的眉心。
苍青色的锦袍下摆去雨水溅湿,整个人跟雨幕融为一幅画。
“我带去安置吧。”
他压低了声音,“好好地培养他们,以后说不定成为你的助力。”
两人没有再多聊。
苏不离是带着任务出来的。
他命令沧溟带着小豆子等人去他的基地,并把基地的地址告诉给苏如棠。随后摸了摸苏如棠头发,“回去吧。有什么事情随时找二哥。”
苏如棠鼻头一酸。
“我知道。”
临分别的时候,苏不离朝她笑了笑。
“棠棠,二哥希望你像小时候一样快乐。”
苏如棠红着眼眶放下了帘子。
回不去的从前。
到了周府。
已经有仆人在等她,“二奶奶。二爷让您过去一趟。”
出去一趟,她只觉得困倦。
“何事?”
“奴婢不知道。二爷他……发了好大一通火。”仆妇得知苏如棠发落了几个得脸的管事,说话是斟酌了又斟酌。
主子斗法,她们这些仆人遭殃。
“你先过去,就说我换身衣服就去。”苏如棠不想让桃花她们见识周承儒的暴脾气,自己回去换了一身散花锦常服。
待到了周承儒的前院。
门口廊下的小厮个个屏声静气不说话。
苏如棠紧了紧拳头。
眼眉间一扫而过的蔑视,“二爷在里面?”
“在。”
她推开门,一方端砚从屋里砸过来。
苏如棠一个侧身避开。
她淡然的看了一眼落在外面雨地里的端砚,收回了目光。
“二爷在外面也是堂堂正正的君子,何以在人后只会向内宅妇人发泄,真正的懦夫行为。”
周承儒坐在黑檀木椅子上,闻言脸色变了变。
“苏如棠,你对大嫂做了什么?”
原来是为了他的心上人,苏如棠心头带着捉弄人的恶趣味,淡笑道:
“我对她做了什么?”
“这句话应该老夫人来问,夫人来问。偏你周承儒以什么身份来问我?”
周承儒胸口起伏不定。
“我不想后宅不安。”
苏如棠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周侍郎,你搞清楚你的后宅有哪些人?梨香院的大嫂是拿着贞节牌坊的,真要是有什么?周府满门都不够砍头的。”
周承儒面色一冷。
“你胡说什么?你把我当什么人?你把大嫂当什么人?”
“我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是什么人。”
苏如棠丝毫不让,两人话语中针锋相对。周承儒心里起了疑心,他怕苏如棠知道了些什么。
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想不可能知道什么。
否则,她不会这么淡定。
想到这里,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回去。
他语重心长道:“我在外面遇到了别人的陷害,你作为妻子也该为夫君分忧。咱们夫妻齐心,好好的过日子好不好?”
说话间。
周承儒起身,挨了板子走的并不平稳。
他来到了苏如棠旁边,伸出的手想要轻拂苏如棠的脸。
被她给避开。
“如棠。待我到了那一天,一定让你当个威风的诰命夫人。”周承儒情真意切的望着她,略带勾人的眼眸中多了一丝假情假意。
“你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