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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那么地思念宿傩, 每时每刻。
然而寒夜飘零洒满我脸,养崽方知父母心,现如今我才意识到当年扉间哥和甚尔将我带大的不容易——
不过我在小时候向来是人见人爱的乖宝, 反观宿傩,他出去闯荡那么久,竟然连一封信都不肯写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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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给你写什么信?恐吓信吗?”
彼时我正和小悟并排出席宫廷的赏菊会——没错,宫廷的宴会按道理来说, 应该是以身份的贵重程度来排座序, 而我只花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 通过菅原和贺茂的支持, 以及格外出众的工作能力, 很快跃升到了公卿们的席位中。
由于这段传奇般的履历和传奇般的力量,千手云的名字在这片土地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我成为了平安京烜赫一时的人物。
无数人都想要摸清楚我的真实背景和来历,但是溯其根源, 他们也只能找到同我一起来到平安京的两面宿傩。
他那喜欢快刀斩乱麻的性格,帮我挡了许多麻烦、处理了许多眼线。
在从属下的汇报中得知这些消息以后,我的心顿时为此大感欣慰, 又为他如此关心我, 却一个字都不肯告知我的别扭性格, 觉得非常惋惜。
“这是什么话?寄恐吓信也未尝不可。”
赏菊会上没什么吃的,我不耐烦用碟子旁的小杓一点点取用点心, 直接上手拿起了一整个牡丹饼, 然后大嚼特嚼,咽下去以后, 才继续同小悟说道:
“我的挚友啊, 不是所有人都想像我们这样坦率、开朗、热情。日本人天性内敛, 压根不习惯直接向别人表达爱意,像七海那样压抑着对我俩憧憬的家伙,都只能算得上是普通的别扭!”
“众所周知,评价一个人不能看他说了什么话,而是应该看他做了什么事。而宿傩很显然也是个典型的内敛之人,因为没有感受过爱,所以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爱……只能将蕴含在内心的关心,以一种有毒的方式表达出来。这家伙对我的爱其实一点都不少于羂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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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云你……”
小悟似懂非懂地朝我眨了眨眼睛,神态中带着几分若有所思:“是打算动笔写什么魔幻小说吗?”
“真过分,你的意思是我在打胡乱说?其实七海他根本就不仰慕我们两个?”
“这倒不是,在这一点上,我绝对跟你持相同的意见。七海他,肯定如同仰慕杰一样、不,比仰慕杰还要仰慕我们两个。不然那要怎么样才能解释他独独对我们这么不同?”
我无比肯定地点点头,举一反三道:“所以,宿傩他也是对我非常不同的呀!你看,他一直说要杀了我,却一直没有杀了我,这不是不同还算什么?早知道,宿傩他可从来没有想杀而没有杀掉的人,而我是开天辟地以来的独一份!”
“……那么说,你对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是开天辟地的独一份了。”
小悟嘟哝了一声,而我朝着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不过,我就算是对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是特殊的存在,但只有小悟对我来说是最特殊的存在!你是我的超人,是我的明星,我的one and only。在南贺川的时候,you jump,i jump……心之所向,虽九死其犹未悔!”
他闻言怔了一下,又缓缓一笑,声音有些颤抖:“小云,你想表达的是和我同样类型的心情呢!会随时随地说这句话的你,真是笨蛋,会被你这种话感到幸福的我,也是笨蛋……如果跟你做挚友是一种过错,我愿意永远错上加错。说真的,有你这句话,我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就算是神,也能杀给你看!”
我点点头,也随之无比笃信地说道:
“说真的,在我们俩人的面前,神又算得了什么呢?神又能做什么呢?吾等前方,绝无敌手!小悟,这天,根本遮不了我们的眼,这地,根本逆不了我的心!众生万物,都将赋予我们两人雷鸣般的喝彩,那漫天伪神,都将烟消云散!”
“小云!”
“小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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羂索在旁边握着筷子,眯着的丹凤眼也掩盖不住他实打实的困惑。
而我们的下首处,则有人不断嘟哝道:
“戏台都没搭好,两位竟然已经戏瘾大发……”
“陛下究竟什么时候来啊?我们每次就一定要看点这个吗?这东西我根本欣赏不来。”
“好看、爱看,你不想看可以不看。”
“他们的位置那么显眼,你认为是我不想看就能不看的吗?”
“男人就要是雄性的,男人就要血气方刚!你们可以对他们熟视无睹、置若罔闻,但我要向陛下告发这两个颠公,真是脸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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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小悟意犹未尽地握着对方的手,这时候才意识到皇帝缺席的时间确实过长。
为了提现一国之主的尊贵性,天皇每回都要等人齐以后,才会最后一个缓缓出场。但如今藤原氏当政,像如今这般把群臣晾在会场足足一个小时的情况委实少有。
仿佛是瞧见了我的困惑,羂索用折扇虚掩着脸,凑过来跟我们说起了悄悄话:
“陛下的身体近期以来简直越发不好了……”
“不好?如果生病,应当派宫人前来告知在座诸位才对。”
“那是普通的情况。”
他装模作样地叹气:“但如果这回的情况当真非常特殊呢?”
“谜语人滚出平安京。”
“好绝情啊,云君……”羂索收拢白纸扇,长吁短叹了两声,“你不是已经猜出来了吗?”
我用郁紫色的眼睛扫了他一眼:“当今皇帝的兄弟有四位,藤原家就废掉了三位,五个皇子中,夭折的便足足有三位……”
他微微一笑:“梨壶更衣所生的皇子,前些日子不是找您讨要了些漂亮的梅花送给自己的母亲吗?虽然说,他的母亲也是藤原氏的女儿,但却不是显赫的北家,而是衰退的南家——否则不会只是一位小小的更衣。”
“他比他的哥哥更聪明。”
羂索肯定道:“他看得出来云君是他的机会,真是天资聪颖!只不过藤原北家的眼线在宫廷里到处都是……”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忽而问道:“天皇那老小子不行了?”
羂索张口欲答,宫廷里便响起悠远的钟声,许多大臣都惊慌失措地站了起来。
“钟声?这个时间点为何鸣钟?……究竟有几声?”
“——陛下!是陛下仙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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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逝?
仙逝得好啊。
哪怕只是傀儡,皇帝这种东西还是要年轻点更加赏心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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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惊慌失措地前去清凉殿外请求朝见,我跟小悟也无所事事地随波逐流。
等待了莫约一刻钟,藤原氏的太政官便领着藤原女御所出的皇子,走出来念了遗命:
“……上皇仙逝,传位于三皇子……”
先皇竟然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病逝了,甚至在生前都未立有皇太子,藤原家在这件事上做得非常粗糙,在场许多人都认为非常不成体统。
“陛下还在时,曾经不止一次提过想要遁入空门,行幸别院,让位于皇子……何以又拖到今日才肯定下继承人呢?”
有人当即便抱怨道:“怕不是宫中沾染了邪祟,才导致有这种不祥之事的发生!”
他的话拐弯抹角,指控着实不痛不痒。但大抵是做贼心虚的缘故,太政官冷笑了一声,便道:“可不是有邪祟吗?”
“陛下久病不愈,宫城黑云压顶,僧侣日益诵经祈福都不见有丝毫成效,我看,宫中不仅有邪祟,而且这邪祟的来头还不小!”
他伸手一指,便指中了人群里一脸‘无聊,我要看到血流成河’的我。
当即便厉声指控道:“我们之中来历最为不明的人,想来就是千手了!自打他来到平安京起,我行我素,毫不知礼,和那乡野村夫无异!然而他却在短短时间跻身公卿之列,朝堂诸公竟然无一人提出异议,这你们难道不感到意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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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怎么回事?
乡野村夫也就算了,毕竟我的老家确实也不发达,但是你要说我为什么升职升的这么快,那不是我们几个人早就串通好的地下交易?
这下吃瓜吃到我自己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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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小悟和羂索,我的身边立马真空一片——当然,这群人原本的站位也离我比较远。
“原本以为只是乡野村夫不讲礼数,结果,倘若是精怪的话。那也说的通了!”
“难怪他可以动用如此强大的力量,莫非是自然的精怪吗?”
“什么样的树精这么强?竟然连菅原家的六眼都能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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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我:“要不听听你们在说什么猪话,虽然我经常开玩笑说自己是植物人,但是,这也不代表我是真正的植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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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的狡辩根本不曾被这群人听在耳里。
“千手云罪大滔天,惹得百姓怨声载道!”
随着太政官的长袖一挥,一副极度熟悉的场面又再度在我的面前复刻——
【日月星进队】与【五虚将】冲了进来。
这不出我意料,毕竟这两者都是藤原北家的直属部队……但是这其中多出的另外一支部队,【涅漆镇抚队】,让我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
——【涅漆镇抚队】是安倍与贺茂的私兵。
羂索怎么可能没有收到消息!
只见那惹人讨厌的家伙再次远离了我,朝我加油打气:“云君!小心一点!那个长着翅膀的姑娘的术式是【消灭一切术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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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闻言转过头,看见那个被部队牢牢护在人群中的【天使】,赧然一笑:
“虽然说我平生不好斗,唯好解斗,但克服恐惧的最好方法是面对恐惧。我可以免费给你们上一门这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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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在前世,我三岁就觉醒了木遁,五六岁就开始杀人,十五岁的时候已经是战场上赫赫有名的杀神。
正义的伙伴当久了,有的时候甚至还会忘记自己是出生于乱世的忍者。
忍者是什么?
战争兵器,杀戮机器。
对待自己的敌人不会留有任何慈悲之心。
我活动手腕,对着敌人发出最后通告:
“如果你们的舞姿可以取悦我的话,我不介意留上你们一命,但是如果让我失望的话……我会让你们领会什么叫做真正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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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排队刷我千手散云?
不可能的,那必然是不可以的!绝对不可以,轻易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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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领域vs杀神领域》堂堂放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