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不进去？”百鬼丸看着反反复复原地徘徊，还在不停嘟囔着些奇怪话语的白色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梅姨和本叔没有睡。”彼得着急得原地转圈，“他们不仅发现我一夜未归, 而且还发现卧室里被我弄烂的家具了！他们一定很生气, 我得找一个借口才行。”
“为什么？要生气？”参加夜巡，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从来夜不归宿，在家中训练, 摩挲，经常打碎家具的百鬼丸发出了来自灵魂的提问。
并且——
“梅姨和本叔, 是谁？”
彼得被百鬼丸问得一卡，随之才挠了挠头，看上去有些不自在，“我从小就是梅姨和本叔带大的, 他们是我的家人”
随着里面的动静越来越大, 本叔和梅姨甚至已经开始争论是否要去警察局, 彼得知道他不能再拖了。
少年深吸一口气, 鼓足了勇气推开了家门，但是在打开家门与本叔和梅姨对视的瞬间，那股勇气又瞬间消失了。
彼得尴尬地站在原地, 低垂着脑袋, 不敢再抬头，他站在原地，背着手，手指间不自在地摩挲着, 他嗫嚅道：“我回来了。”
“彼得！”梅姨惊呼, 老妇人匆匆走上了前, 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孩子, 彼得脸上因为技术不熟练而撞在墙上的淤青还没有消散。
“孩子，你去哪里了！？”
“彼得！你怎么能不打一声招呼就离开家！”本叔又惊又怒，“我们以为你被谁给绑架了！”
他们在电话面前坐了一整晚，生怕漏听劫匪给他们打来的电话。
“我很抱歉。”彼得乖巧地仰着头，给梅姨检查自己的伤口，“我将房间和卫生间搞得一团糟，我发誓我会在暑假把钱都赚回来的！”
“我们生气的从来不是这个！”梅姨轻轻地拍打了下这个不省心的大小伙子一下，“夜晚的街区太危险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出了好几场抢劫伤人的事故，东西坏了我们可以再买，彼得你要是出了事情，我们要怎么办啊！”
梅姨说着说着，眼眶就止不住地流出了泪，天知道她因为担心而进入彼得房间时，看见空无一人，到处都被破坏的房间时，她有多担心。
“你让我们伤心了，彼得。”本叔站在一旁，一脸严肃。
彼得慌乱地擦拭着梅姨的眼泪，“我只是，我只是怕你们责怪我。”彼得随口捏了个理由，而后迅速将身后的百鬼丸推了上来。
“而且，你们看，我不是一个人出去的，我一个晚上都和我的同学呆在一起，这是百鬼丸。”
彼得十分确信，百鬼丸亚洲人清秀稚嫩还天然带着点呆的面容能引起广大女性的慈爱之心。
果不其然，梅姨一下子就转移了注意力。
老妇人握住了百鬼丸的手，被少年冰凉的体温弄得一惊，“你手怎么那么凉？你们这是在外边呆了多久？” 老妇人慈爱且担心地揉了揉百鬼丸的义肢，试图帮他暖起来。
但是人造的义肢终究不能模拟人类正常的体温，梅姨攥了许久，义肢才堪堪染上了一点余温，在人放手之后，又很快的凉了下去。
梅姨忧心忡忡地摸了摸百鬼丸的额头，确定他体温正常，这才送开了手。
“你父母怎么放心让你在这个时候在大街上晃荡的？”
苍老的手布满皱纹，他们干燥温暖，抬手间带着食物甜甜的气息，百鬼丸乖乖站在原地，任由面前温柔的灵魂在他身上试探。
“百鬼丸，没有，父母。”百鬼丸一字一句，认真地回复着老人的问话，但他不知道为什么，此话一出，原本还在发亮的三个灵魂，一下子就都暗淡了下来。
“那，你和杰森？”彼得有些不敢置信。
“是，布鲁斯，收养了我们。”灰褐色的眼睛注视着面前的白色，百鬼丸朝着他们认真解释道。
梅姨没想到面前同样是个可怜的孩子，一下子心中的慈爱无限放大，她看着百鬼丸披散的黑色长发，心中顿时心疼，拉着百鬼丸就到了室内，给他端上了一杯热水，让他放在手中暖暖，自己则忙活着去到自己的房间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本叔将想上楼的彼得拽到了一旁，本叔朝着彼得小声提问道：“你这个同学，什么情况?”
“他和杰森是我们这学期新来的转校生。”见着本叔奇怪的神情，彼得又探头看了眼百鬼丸。
少年手里拿着杯子，无措地站在原地，四处张望，看上去很是人畜无害，一副乖巧的模样。
“怎么了吗？”
“他视力有问题。”本叔说道。
“什么？”彼得有些不敢置信，他又看了眼百鬼丸，明显走路时毫无障碍，“本叔你看错了吧？”
“我虽然人老了，但是眼睛可还算好使。”本叔说道：“他的眼睛没有聚焦，刚刚你梅姨和他说话的时候，眼睛是平视的，没有转移。”
“而且你看他走路的姿势。”本叔侧过身示意彼得观察，“他走的路径全是别人走过的，几乎分毫不差。”
“他可能不是全盲，但是眼睛绝对有问题。”
彼得看着百鬼丸，瞪大了眼睛。
梅姨正拿着把梳子，将百鬼丸摁在椅子上，一下一下耐心地将少年头发捋顺。
“那么长的头发，怎么不好好打理一下呢？”
百鬼丸摸了摸自己的长发，这才后知后觉，由于平时都交给了杰森，这次他出来的匆忙，居然一时间忘记了这件事，经过彼得的匆忙赶路，原本顺滑的头发都杂糅在了一起，显得有些乱糟糟的。
看着少年拽着自己的头发沉默不语，梅姨轻笑了下，知道少年这是和谁闹了脾气，不然不会是这幅表情。
她倒也不急，只是斜坐在一旁，说话的语气很是轻柔，“ 你被我们刚刚吓到了吗？我只只是太急了。”
百鬼丸把玩着自己的头发，有些疑惑地抬头，看着这抹温柔的白色。
“为什么，会，生气？”
“我们会生气，是因为彼得是我们的家人，我们养育了他那么多年，早就把他当成了我们自己的孩子。”
“家人之间生气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吵架也是很平常，我们争吵，是因为爱对方，我们希望他变得更好。”
百鬼丸想了想，提问道：“什么，是家人？”
“家人，就是信赖的，喜欢的，当你受伤的时候，你第一时间想到的，想去倾诉，想去寻求庇护的人。”
“对你来说，应该是你的兄弟，杰森？”
“杰森，吵架，抛弃我，不好。”百鬼丸皱了皱鼻子，不高兴地说道
“杰森是你的家人不是吗？他跟你吵架可能有他自己的原因，但是百鬼丸，你要知道————”
“真正的家人，是永远不会背叛，抛弃彼此的。”
“他爱你。”
————
“你在不高兴吗？”托尼问道。
“我？不，我没有不高兴。”杰森坐在沙发上，随手拿了个抱枕抱在怀中，“你这抱枕还挺舒服的。”
他低垂着头，专心致志，就好像杰森他真的很在意这个抱枕是什么材质有几根线制成一般。
“我托尼斯塔克难道看上去很像一个傻子吗？”托尼一屁股坐在杰森旁边，强行抢走了杰森怀中的抱枕，认真地看着杰森。
“听着，小子，有像布鲁斯韦恩这种三棒子打不出半句话，有什么都憋在心里想将自己憋成变态的人有一个就够了，哪怕你是他养大的，也没必要继承这种糟心的东西。”
“我会告诉布鲁斯你在他背后说坏话的。”杰森慢吞吞说道。
托尼斯塔克翻了个优雅的白眼。
“我当然很高兴百鬼丸能够回到属于自己的时空，能够找回他原本的家人” 杰森说“我只是在担心。”
“万一百鬼丸回去了，就不回来怎么办？”
“他的家在那边，但是我的家在这边。”
“你当你们是罗密欧与朱丽叶吗？”托尼斯塔克塞了块蓝莓干到杰森嘴里，“你们之间隔着的又不是血海深仇，又不是敌对国家。”
“对百鬼丸有点信心，你和他朝夕相处了那么多年，你在他心中的重要性，难道还要我一个外人来帮你衡量？”
“更何况，百鬼丸要是想去他的世界寻找亲人，那你就跟着他去，我们能打开大门一次，就能打开第二次。”托尼摸了摸杰森的头，少年的头发就跟他的性格一般，硬扎扎的，但是摸上去，到发根，却净是柔软。
他难得有了点靠谱长辈的模样，托尼斯塔克拍了拍杰森的肩膀，“布鲁斯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这里，韦恩大宅和斯塔克大厦，永远都是你的家，不论你走了多久，走了多远，这里永远都会向你敞开。”
“所以，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就放心去吧。”
“我们支持你做的决定。”
———
百鬼丸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从彼得家出来之后，彼得的动作就一直紧张兮兮的，就连上校车的时候，也非得拉着他的胳膊。
到了学校里，也是先将百鬼丸引导到了座位上，自己才落了座。
“百鬼丸。”彼得终究是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头一转，朝着百鬼丸问道：
“为什么你要说，杰森会抛弃你？”
“他仅仅只是没在你身旁不是吗？”
百鬼丸抿住了嘴唇，撇过了脸，过了好一会才轻声说道：“因为杰森，抛弃过我。”
那些年的记忆事实上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模糊，什么都看不见，听不着，甚至感知不到，就会更加珍惜心眼之中看见的，自己实际拥有的东西。
而他在这个世界上拥有的，从始至终只有杰森。
但是杰森却将他推给了一个陌生的家伙。
他被抛弃了，他一直记得。
哪怕杰森后来将他找到，那种惶恐与不安却一直萦绕在了心头。
经年累月，在杰森持续不断的陪伴下，才在白光之中消失于无形，但一旦白光离开，黑暗再现，那种被抛弃的惶恐感就会再度从黑暗之中现身。
“百鬼丸。”彼得缓缓开口，“我不了解你们之前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我敢肯定，杰森绝对不会将你抛下。”
百鬼丸或许看不见，但彼得在一旁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只要他们身处同一个空间内部，杰森的目光永远都在百鬼丸身上，那双蓝眼睛里永远带着笑意，耐心与包容。
他撞见过在凉爽的午后，百鬼丸躺在杰森的膝上，闭着眼睛，而杰森就在上面，一手拿着书一手把玩这百鬼丸的头发，松弛地念着小说。
杰森时不时会看眼百鬼丸，而后忽然笑个不停，再俯下身，在百鬼丸身边捣乱，直到膝上的少年不耐烦了开始挣扎着想起来，杰森才会再度老实下来，安安静静地念着文字。
像什么呢？
始终都是暗恋状态，从来没观察过自己眼神的彼得百思不得其解。
于是彼得只好对着百鬼丸说道：
“你好像，就是他的全部。”
百鬼丸愣住了，他趴下身子，突然感觉心砰砰跳个不停，他捂着自己的心脏，不知所措。
为什么，跳动的，那么快？
叮咚——
手机的声音响起，彼得低头看了看，这才对着百鬼丸有些犹豫地说道：
“杰森说你们的一个叔叔有事要先将他接走，他晚上就会回来。”
彼得疑惑：“你们还有叔叔吗？”
百鬼丸点了点头，知道托尼估计是有事要找杰森。
但是哪怕知道了，百鬼丸还是忍不住回头，看着杰森的那张空桌子，心眼之中一片漆黑，于是百鬼丸只能想象着，他的白色还在那里。
班里缺的不仅仅只有杰森，就连哈利也没有来。
彼得有些不安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觉得自从从博物馆回来之后，哈利的举动就变得很奇怪，就连学校来的都少了许多。
夜幕降临，下课的铃声终于响起，忍耐了一天的彼得飞快收拾好了书包，拉着百鬼丸就冲出了校园。
“彼得，来这，干什么？”
他们正站在一处高楼之上，几十层的高度让他们几乎能俯瞰整个城市。
彼得得意洋洋地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件红色的卫衣，甚至还有一个蜘蛛的面罩。
“我考察过了，这里就是最佳地点。”
“百鬼丸你难道不想在城市之中翱翔试试看吗？”
“风从耳边而后，无数的建筑物被我们甩下身后，路上的人只能抬头仰望，但在他们找到我们踪迹之前我们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多酷啊！”
百鬼.每天都在哥谭夜巡，把一堆精神病们甩在身后，伯劳，丸歪了下脑袋，真心实意地疑惑问道：
“酷吗？”
“哪里不酷了？”彼得费劲地将面罩给自己带上，“就像是你们的哥谭传说蝙蝠侠，惩奸除恶，到处夜巡 ，多酷啊！”
“不过，蝙蝠侠真的是蝙蝠精吗？我找了好多篇报道都没看见一点有关他的有效信息。”
百鬼丸认真想了想，喜欢夜晚行动，有尖耳朵，有大翅膀（披风），来无影去无踪。
“是蝙蝠精。”百鬼丸补充了一句，“还是，分裂的。”
分成布鲁斯韦恩和蝙蝠侠。
彼得：“？”
百鬼丸在说什么？
算了。
彼得将精心准备的另外一个头罩套在了百鬼丸的脸上。
“这次放心好了，我有提前跟本叔他们打过招呼，说我今晚住宿在你们家。”彼得信誓旦旦，“这次我绝对不会挨骂。”
百鬼丸眨了眨眼，不置可否，他扒拉了一下头上这个粗糙的面罩，却被彼得阻拦了下来。
“这是我用身边的布料自己缝制的，可能有点粗糙，但绝对安全保密，不会暴露身份。”
彼得脸上的兴奋几乎溢于言表，“从现在起，你要叫我spiderman！（蜘蛛侠）”
随着一身欢呼，在都市繁华的夜景之中，彼得抱着百鬼丸纵横之下，蜘蛛网从手腕之间吐出，牢牢地粘在了建筑物之上，带着他们飞跃了重重障碍物。
巨风呼啸，众人惊呼，彼得从未感觉到如此的自由与放纵，他就像只真正的蜘蛛一般，整个城市都在他的蜘蛛网范围之内，随意他翻越。
霓虹灯闪烁，色彩缤纷，让人眼花缭乱。
他们极速地逼近了一栋巨大的高楼，彼得一个翻身，将自己荡到了高楼之上，而后就像是一只真正的蜘蛛一般，趴着不动了。
百鬼丸有些疑惑地朝着彼得看去。
彼得轻咳一声，小声说道：“哈利这几天都没来上课，我有点担心他。”
“我听说这几天他都在奥斯本集团的大厦内，但是白天哈利又不接受我的见面，于是我只好晚上来。”
“我就看一眼，要是哈利没有问题，我就会马上离开。”
拉着百鬼丸一起，也是壮壮胆子，毕竟第一次未经他人允许就擅闯房屋，彼得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
百鬼丸拍了拍彼得的手，示意将他放下来，这也算同意了。
他们一跃就直接到了奥斯本集团大楼的最顶端。
“我记得最顶间就是他们的休息室加实验室，百鬼丸你说要是哈利看见我了会不会惊讶？不对，我现在戴着个头罩，哈利不可能发现我，那他会惊慌失措叫保安吗？我会吓到他吗？应该不至于？我要是吓到他了要怎么办？和他道歉怎么样，你说我带他飞跃大楼算不算道歉……”
喋喋不休，彼得几乎是一只脚刚落进大楼，嘴就没停过。
实在忍受不下去的百鬼丸反手就是一掌糊在了这只话痨蜘蛛的嘴上。
百鬼丸皱眉，冷声道：“安静。”
他感觉这里好像有些不对劲。
百鬼丸的态度与平时截然不同，彼得被吓了一跳，乖巧地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示意他自己会闭嘴，而后老老实实地跟在了百鬼丸的身后。
心中的咕哝却是没有停。
百鬼丸干这个好熟练，他是之前干过吗？是被人收养之前？但是感觉没有生疏？难道收养百鬼丸和杰森的是个罪犯？毕竟无论是百鬼丸和杰森的体质都是出乎意料得好，身手还极佳，他需要报警吗……
低眉细想至极，彼得一头撞上了前面的百鬼丸。
“怎么了？”彼得悄声问道。
百鬼丸皱住了眉，属于哈利的那抹白色从他面前快速经过，可奇怪的是，在此之前，在他心眼之中，这栋大楼一直都是出于黑色状态，没有任何一个生命体的迹象。
————很像。
跟之前的实验室和下水道的情况十分类似，他都没有观测到生命体的存在。
而这往往就意味着——魔神。
他们一路尾随着哈利，后者行色匆匆，半点没有注意到身后多了两条小尾巴，径直打开了密码门进入了研究室内。
“我们没有密码。”
百鬼丸从怀中掏出了仪器，只是轻轻往上一按，不出几秒钟，啪得一声——
大门便自动打开了。
百鬼丸手脚麻利地向上一跃，掀开了实验室专属的通风管道，灵巧往里一钻。
“跟上。”言简意赅。
“实验体到底哪里去了！”脚下的实验室内传出了巨大的叫喊声。
原本一贯秉持温和的哈利此刻却像是变了个人一般，暴躁地在室内大喊。
“哈利，冷静。”
“你要让我怎么冷静？？”
“遗传病可能唯一的解药就这么被你放走了？我和我父亲只能等死。”
“哦不，这种生命体逃出去，整个纽约就等着陷入混乱吧！”
另外一名中年男人站在一旁，面色冷静，“我早就提醒过您，这种非正常生物很难控制。”
“我们已经和…集团…集团达成合作，你是在质疑我父亲的决定吗！？”
话说到合作的集团之时，哈利的声音忽然变小，模糊不清，就连彼得也没听清哈利说的到底是哪两个集团。
“哈利得病了？”彼得瞪大了眼睛。
忽然间，头顶的金属传来了一声极轻的声响。
几乎是同时，百鬼丸与彼得朝着上方看去。
“走！”
———轰隆！
就在他们抬脚离去的下一秒，一只巨大的步足（蜘蛛的腿）从上方猛戳下来，直直击穿了厚厚的金属网面，朝着底下的人类直冲而去。
“小心！”
管道坍塌，二人从中现行，彼得顾不得什么所谓的隐藏行踪，拉着呆愣在原地的哈利就是一个猛扑，将他远离了攻击范围。
“该死！这是什么！”烟尘过后，彼得这才看清了这只怪物的真面目，居然是一只巨大的蜘蛛，它长着四对红色的眼睛，冰冷邪恶，巨大而锋利的口器朝着人类虎视眈眈，它身边有众多步足，但肉眼剩下的，只有八根。
“你们居然拿这种东西来做实验！”彼得不敢置信得回头朝着哈利大喊道。
“这种时候了，你要说这些吗？！”哈利反吼道，“快走！”
巨大的蜘蛛正朝着这边快速移动。
彼得的蜘蛛感应正朝着他发出疯狂的警报。
百鬼丸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手起刀落，但是由于地方太小，冲击力度不大，并且壳甲过于坚硬，一时间竟只是戳进去了一个孔！
“上天台！”哈利一下看出了问题所在，朝着两个神秘人大喊道。
“我去!你待在这！”彼得一个蜘蛛网将哈利捆在了安全的地方，自己负责吸引这只巨大的蜘蛛朝着天台跑去。
百鬼丸见状率先一步登上了天台的最顶端。
小蜘蛛从大门之内灵巧地滑了出来，与之相对的，巨大的蜘蛛硬生生直接撞开了大门，嘶吼着朝着彼得袭去。
“我是蜘蛛，你也是蜘蛛，都是同类，何必相残呢！”彼得灵巧地躲避着攻击，嘴巴配合着身体从来没有停息过。
像是被彼得扰烦了，巨型蜘蛛突然暴起，朝着彼得冲去。
“就是现在！”彼得大喊。
他一个翻身，露出了身后的另一半天台的大门，蜘蛛的半个身子钻了进去，一时之间，竟然难以挣扎得出。
百鬼丸犹如一只鬼魅，拎着刀剑，从天而降！
黑发在空中滑出一道锋利的曲线，寒光乍现，月光照应，盈盈月光之中，血光乍起，坚硬的甲壳怦然碎裂，那只巨大的怪物惨叫一声，挥舞着步足还想挣扎。
百鬼丸侧身一翻，脚尖点地，借着袭击而来的步足就是一踏，借势而上，只登高处，而后翻身旋转，整个人化作了一只无往而不利的利器，朝着巨型蜘蛛扎去！
腥臭的血液飞溅，整把剑牢牢地扎在怪物体内。
终于——
这只巨大的怪物轰然倒地，百鬼丸刚想拔剑，却是神情一愣，痛苦地蜷缩起来。
“怎么了！”彼得慌忙上前，却见百鬼丸的一只腿啪得掉落在地，血肉从截断之处生长，先是骨头，血肉，而后是经脉，皮肤，一只完整的，属于人类的腿在彼得面前活生生长了出来。
彼得不自觉间，顿住了。
新生的腿部肌肉力量有限，百鬼丸随着倾倒的怪物一起，落在了大楼边缘，摇摇欲坠。
幸好百鬼丸及时回过了神，一个翻身降落在了大楼外墙之上，彼得刚送一口气，却见百鬼丸腿忽然一软，竟径直掉了下去！
“百鬼丸！”彼得一惊，下意识射出蜘蛛网试图拽住百鬼丸的胳膊。
但是人仅仅停顿了一下，随之咔嚓一声，手臂竟硬生生从身体上脱离下去，露出了锋利的刀刃，而人直直往楼下坠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忽然出现，从半空中抱住了百鬼丸，而后一只漆黑的勾爪直直朝着上方袭来，牢牢地勾住了外墙，带着百鬼丸一跃而上，重新降落在了高楼之上。
“杰森！”彼得惊喜地喊道。
“该死，我就离开了一会，你们什么情况？”杰森怒不可遏地大吼道，他不敢想象要是自己再晚来了一会，他见到的会不会只剩下百鬼丸的尸体。
“杰森。”熟悉的声音传来，冰凉的手忽然捂住了他的脑袋，杰森顺着手朝下看去，他的人偶，他的百鬼丸正安静地躺在他的怀中，毫发无伤。
“我，没事。”百鬼丸小声说道。
“对不起，我不该和你吵架，要不是我负气放你和他走…”杰森低声说道，但是话还没说完，便被百鬼丸捂住了嘴。
“不是，杰森的，错。”百鬼丸半坐在地上，看着他的白色，原本亮眼的白色灵魂不安地晃动着，就连光芒也暗淡了。
【百鬼丸，喜欢，亮眼的，白色。】
所以，不要自责。
百鬼丸忽然抬头，猛地向上冲去，因为用的力太大，百鬼丸撞到了杰森的锁骨，温热的皮肤与他相贴，鼻子间净是杰森的味道，百鬼丸张开嘴，小心地叼住了杰森喉咙前那一小块布料。
杰森感觉到了百鬼丸的牙齿从他喉结处划过，尖锐的虎牙轻微剐蹭，细微的痛觉，莫名让杰森感觉到了一阵牙痒，他轻轻地舔了舔自己的牙齿，而后顺从地顺着百鬼丸的力倾倒。
“怎么了？”杰森温声问道，他低垂下头，与百鬼丸双目对视，黑色长发的人偶乖巧地半坐在自己怀中，愣愣地看着自己，他的长发披散，落在他的膝间，黑色的秀发缠绕住了他的手指，哪怕仅仅只是几缕头发，杰森也没有敢乱动，就像是那几根头发将他的整个人束缚住了。
额前……发尾偶尔拂过他的手背，带来一阵痒意。
不，不仅仅是手背。
杰森意识到，他的胸腔内也蔓延着渴望，一下下搔着他的心脏。
百鬼丸额前不知被谁扎了一串辫子，斜斜得披散下来，露出了饱满白皙的额头，而月光又是正好，给怀中的人加上了一层朦胧的纱。
杰森看着，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而后温顺地，像是一只被驯服的狼犬，低下头，将自己的全部交给了百鬼丸。
轻笑间，唇齿与呼吸器官传出了一股湿热的风，抚在了百鬼丸的耳边，带起细密的痒意，百鬼丸缩了一下脑袋，不自在地蹭了蹭，像是撒娇一般，将头蹭到了杰森的颈间，安心地趴着。
一呼一吸之间，身体所有能感知之处，灵魂栖息之处，都是他熟悉的气息。
他的双手从缝隙之间悄悄伸了过去，夏日夜晚，冰凉的义肢贴在灼热的皮肤之上，微凉的触感带来了让杰森忍不住僵了一下。
失去了一只义肢，剩下的只有锋利的剑刃，百鬼丸小心地交叉着，注意着剑刃的朝向，而后牢牢地将杰森抱在了怀里。
“杰森，我的，不能走。”
杰森愣住了，他的手停滞在半空中有些犹豫，而后才虚虚地，像是拥着自己宝藏一般，柔柔地将百鬼丸抱在了怀中。
他低垂着眼，蓝色的眼睛像是深邃的潭水，在百鬼丸看不见的地方，泛滥着波纹，像是要将人溺亡在其中。
“我，喜欢，杰森。”百鬼丸说。
杰森的手猛地收紧了一下，嘴一张一合，千言万语忽然卡在了喉咙之间。
“杰森，是，我的，家人。”
杰森叹了口气，想起了托尼的话，看着百鬼丸的脸，忽然有了说出口的勇气。
“百鬼丸，我——”
“家人，永远不会抛弃彼此。”百鬼丸笨拙地学着梅姨的话语，将自己的情感传递给了他最爱的人，“所以，杰森，不要抛弃百鬼丸。”
“你是百鬼丸，最重要的，家人。”
杰森盯着他看了很久，他温吞地对着他的人偶说道：“我也爱你，百鬼丸。”
“所以，也不要抛下我，好吗？”
杰森轻轻剥开了百鬼丸的碎发，合上了眼睛，在月光之中，将自己的嘴唇印上了他最喜欢的少年的额间。
“没关系的，百鬼丸。”杰森喃喃道，“不管世事如何变迁，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
“无论以什么身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