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进大脑一片空白, 脱口而出道:“你偷听我和警察谈话?”
钱嘉禾站直了身子,瞪他一眼:“谁偷听!”
钱进反应过来,赶紧问009:“系统, 怎么回事?”
没等009说话, 钱嘉禾突然转身和钱爱说:“你和他说。”
钱爱闻言立刻拿着锅铲冲了过来,然后他一人分饰二角, 给钱进表演起来。
他先用尖细的嗓音说:“第一次看见活的海王, 紧张死我了。”
说着他还惟妙惟肖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看上去既紧张又兴奋。
然后他换了粗嗓子说:“说海王是低估这位钱先生了。”
最后,他又换回了尖细嗓音,激动道:“对对对!他这明明是海皇!286份亲子鉴定,妈呀,就算只有六分之一的孩子是他的, 他也创造吉尼斯世界纪录了。”
表演到此完毕。
009冒头道:【嗯, 就是这样, 刚才钱嘉禾去接周朗进来, 碰上了那两个警察, 听到了那两个警察的对话。】
钱进:……
“系统, 商城的商品真的不能退货吗?”
【不能。】009无情道。
“286个,呵。”钱嘉禾突然冷笑道。
钱进:……
“事情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的。”他硬着头皮解释。
钱嘉禾没理他,转身回到了沙发附近。
钱进看过去,正好对上了周朗探究的眼神。
他深吸一口气, 认命般走了过去。
他坐到了两人对面, 然后一脸平静的讲述起了警察刚才透露给他的消息。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无论是从情理上还是从法理上来讲, 我都算是这个案子的无辜牵连者。”
钱进厚着脸皮如是说。
反正几个孩子都知道了, 钱进不想再背负原身留给他的道德枷锁。
他决定横扫道德, 做回自己。
“当然,最重要的还有两点,第一,我事先不知道那些孩子的存在,第二,那些鉴定结果到底有没有问题谁也不知道,但大概率都是没问题的,否则她们也不会善罢甘休,早就找上门来了。”他又找补了两句。
嗯。横扫道德,做回自己。
不知道是他表现的太过无辜,还是他说的话起了作用,对面的两人脸色好了不少。
周朗没说话,钱嘉禾沉默了一会儿,冷哼道:“反正我算是开了眼了。”
钱进拿起钱爱放到他面前的茶杯喝了口水,没接话。
“老头儿,你的肾还好吗?”钱嘉禾突然看着他的腹部问。
“咳咳咳……”钱进差点没被呛死。
待喘过气后,他赶紧抬头看向餐厅那边。
钱多多这会儿已经吃完饭了,正聚精会神地看着这边,也不知道听没听到钱嘉禾说了什么。
钱进赶紧冲她指了指外边:“多多,吃完饭去外面活动一下,别坐在那里不动。”
“哦。”钱多多答应了,却没有出去,她走过来问钱进,“爸爸,我要多很多弟弟妹妹了吗?”
她这样问,钱进就知道她都听懂了,然后面带窘色说:“额……有可能。”
看她沉默,钱进小心翼翼地问:“你高兴吗?”
钱多多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才说:“我现在不知道,得见到弟弟妹妹才能知道。”
钱多多想,要是像陈少泽那样讨厌的弟弟妹妹,她还是高兴不起来的。
“我高兴不起来。”钱嘉禾突然接话道。
钱进没忍住瞪了他一眼:“没问你。”
然后他转头去问一直没有说话的周朗:“小朗怎么有时间过来?”
周朗看了他片刻说:“所以你急着认我们不是为了继承家业?”
“什么?”钱进愣住了。
周朗平静道:“我本以为你急着认我们是因为生不出孩子,后继无人……”
周朗和钱嘉禾不同,他因为母亲的经历无法对钱进放下戒心,总觉得钱进突然转变态度认他和钱嘉禾是有所图的。
但……那286份亲子鉴定报告却告诉他,钱进根本不缺孩子。
所以他迷茫了,不知道钱进图什么。
钱进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严肃地问:“小朗,在你眼里,家族传承就是传承财富和权利吗?”
周朗挑眉:“难道不是吗?”
一旁的钱嘉禾也跟着点头。
钱进没说话,他看着周朗,突然想起了前世。
前世他和侄子也谈论过这个问题。
想到那个孩子,他心里一软。
待回过神,他温声道:“小朗,家族企业的平均寿命只有24年,其中也只有约30%的家族企业可以传到第二代。”
“什么?”周朗错愕,“你……”
钱进笑:“我看上去不太像知道这些的人是吗?”
周朗没反应,一旁的钱嘉禾却点了点头。
钱进又瞪了他一眼,然后说:“我以前虽然混,但对自己的处境也是有一些认识的。我们这个圈子的二代中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人守住了祖业,还有近一半的上市企业在传承后市值腰斩。”
“你到底想说什么?”周朗皱眉问。
钱进斟酌了一番说道:“我想说的是,你以为的传承,在我眼里只是消损,如果是为了传承财富和权力,我与其半路认回你们,不如找个职业经理人。”
周朗听懂了,没再说话。
钱嘉禾也懂了,他一脸惊讶地看着钱进。
钱进其实还想说,家族传承最重要的其实是精神传承,这才是企业长久不衰的命脉。
但……他现在是原身,没有资格说这话。
“所以,你真的只是为了补偿我们?”周朗突然问。
钱进点了点头:“嗯,你就当我花钱买个心安吧。”
然后他又补充道:“当然,如果你觉得我的举动打扰到了你,也可以和我直说。”
钱进这会儿也看明白了,周朗这个孩子成熟且有主见,是那种不会被轻易收买的人。
他对自己之前又送东西又送钱的行为是有疑虑的。
面对这样的孩子,钱进知道,他不该继续遮遮掩掩,应该直接且清晰地告诉他自己的目的。
“我妈说四亿太多了。”周朗说。
钱进笑了笑,平静道:“不多,至少对我来说是九牛一毛。”
周朗:……
一旁的钱嘉禾突然凑了过来说:“你不要可以给我,他一副不差钱的样子,你和他客气什么。”
钱进瞪他:“钱的事和你妈说了没?”
钱嘉禾头一昂,用十分欠揍的语气说:“没有。”
就在钱嘉禾以为钱进要发作的时候,钱进却不说话了。
他眉头皱起,问:“老头儿,你都不追问的吗?”
钱进端着茶杯,淡淡道:“追问什么?你不说就代表你觉得自己能管住自己,我不干涉你。”
钱嘉禾怔住。
他这个人,对长辈和朋友,一向奉行的是:惯着我的人,才有资格管我。
但钱进这话已经不是普通的惯着他了,这样无条件的信任,他都没从他妈那里得到过。
他内心震动,眯着眼睛看着钱进,心想:这么下去,很危险啊……
钱嘉禾觉得自己得冷静冷静,于是冲钱进摆摆手说:“好了,你去吃饭吧,我们也要出去了。”
钱进看了眼他,又看了眼周朗,问:“去哪儿?”
“先去看看杨蕊姐,然后再去给老刘买感谢礼。”钱嘉禾如实道。
钱进点了点头,说:“让孙锐开车送你们去,把李希也带上,她能帮你参谋一下买什么。”
冯遇介绍过来的人有两对兄弟,分别是作为保镖的卫峥和卫哲,和作为司机的孙毅和孙锐。
而李希,是其中一位育儿保姆,师范大学高材生,做过几年老师,也擅长家庭教育。
她跟着去,给同为老师的刘文君选礼物再合适不过。
“哦。”钱嘉禾知道李希以前做过老师,没有拒绝。
“我也想去。”钱多多突然举手说。
钱进看了眼周朗和钱嘉禾。
周朗温和一笑,没有拒绝,钱嘉禾也别别扭扭地点了点头。
钱进笑了,说:“去吧,把云帆和Tina也带上。”
云帆是他安排给钱嘉禾的保镖。
而Tina,她是四个保镖里唯一一位女性,是他给钱多多准备的。
几个孩子走后,钱进大大地松了口气。
然后饿了半天的他赶紧去吃饭。
饭后没一会儿,被钱进派去办事的邱祎终于回来。
钱进和方莫说要成立投资公司不是在说着玩儿,他今天早上就已经让邱祎去工商局注册去了。
“办好了?”钱进问他。
邱祎点头:“嗯,已经开始走流程了,金副行长也联系我了,说您可以随时过去,他随时都有空。”
钱进点头,找金彦是因为注册公司需要先去银行开验资户。
他考虑了一下说:“嗯,那就等会儿吧。”
“好的,我马上给金副行长打电话。”邱祎应道。
钱进又说:“等营业证下来,再办好税务登记,你就直接开始招聘吧,不用再来过问我。”
邱祎点头:“好的。”
“按我之前拟定的架构招聘,薪资待遇……”钱进犹豫了一下,想到了系统之前的豪言,他说,“就定高于市场价的50%,还有问题吗?”
邱祎被这个薪酬惊了一下,然后很快平复下情绪说:“是有一个,关于咱们公司的办公地点……”
钱进本想让他看着租场地,脑海里却突然闪过方莫的脸。
他想了想,和邱祎说了句“稍等”后拿着手机去了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