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十八岁的他?
楚停云在原地愣了两秒, 反应过来宴寻竟然是在自己吃自己的醋。
救命,这也......太可爱了!
“诶!寻寻——”
楚总实在忍不住笑,赶紧追着小老公下楼。只是宴寻走得太快了, 楚停云眼看有点追不上, 于是就直接跳了下去,对准宴寻背上跳。
十几个台阶的楼梯还是很高了。
宴寻完全没想过楚停云竟然会做这种十几岁小孩儿般无赖的事情,而且这真的很危险。
他只能把人接住。
好在一个跳得准, 一个接得稳。最后楚停云就抱着小老公的脖子,死死缠在他背上了。
宴寻实在恼火:“楚停云, 你知不知道这很危险!”
楚总当即倒打一耙:“谁让你走那么快的?”
宴寻:“......”
看吧,稍微给点好脸色这家伙就能顺着杆子往上爬。
宴寻觉得自己要是再失忆,楚停云就不是跳到他背上,而是骑到他脑袋上去。
“你下来!”
“不。”
“楚停云你下不下来?”
“不下!”
正当宴寻打算动手把这人拽下来的时候, 楚停云就来亲他了。
这个姿势亲不到嘴就亲耳朵, 亲脖子。原本搂着宴寻脖子的手顺势还从敞开的外套伸进去摸。
“楚停云, 你......这里是医院!”
宴寻的声音一下就小了。
他的手还搂着楚停云的大腿免得他掉下来, 现在就属于一个躲也躲不开,阻也阻止不了的状态。
楚停云当然知道这是医院,可这是医院顶楼的楼梯间, 哪儿有什么人。不过他还是知道分寸的, 也就亲亲摸摸,没做什么别的事,
“寻寻,我见过不少人吃醋, 不过自己醋自己你还是头一个。”
说这话的时候, 楚停云的声音里明显带着笑。
宴寻:“.......”
刚才气昏头了, 说话属实没过脑子。
可是楚停云说话真的很让人生气啊, 他刚刚都失态到那种地步,基本就相当于跟这个男人说“我爱你已经爱到没底线没原则”了。
结果楚停云来了句“还是十八岁的你比较可爱”。
宴寻太生气了,又很委屈。
因为他没办法回到过去,别人他还能比一比,然而早就逝去的时光怎么可能追得回来?
这男人根本就是故意气他,为难他!
“好了好了。”
楚总开始哄小老公,
“以前的你现在的你,都是宴寻嘛。以前的你虽然比较可爱,但是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是现在这样的啊。”
“不还是让我一见钟情,死缠烂打,穷追不舍嘛。”
楚停云省去了后面两个重点词。
其实所谓的一见钟情应该叫做见色起意,只是当初宴寻没好意思这么跟周泽说。结果这话后来不知道怎么被楚停云知道了,还拿来把失忆的宴寻骗得团团转。
但仔细想想,确实是这么回事。
由于错误的初见,错误的过程,错误的结婚原因,于是从相识到结婚,宴寻对楚停云的态度一直都是现在这样。
冷冷的,还很别扭。确实不如失忆后那般温柔真诚毫无保留。
即便如此,楚停云仍旧舍不得放手。
某种意义上,他们两个竟然还能算是一场双向奔赴的病情。
“......”
宴寻就这样被哄好了。
他也开始觉得自己幼稚,自己醋自己这种事,宴寻从前想都没想过。
“行了,你下来吧。”
宴寻拍拍他的屁股,示意楚停云松腿。
楚总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下来站好了。
宴寻转过身,盯了他片刻,忽然问:
“楚停云,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这大概还是宴寻第三次问这种喜不喜欢的问题,而这次楚停云总算给了个不一样的答案——
“喜欢上你?寻寻,你倒是让我上一次啊。”
宴寻:“......你给我好好说话!”
楚停云:“哦。”
这个话题他们俩结婚快三年,从没好好说过。
因为在楚停云看来,行动的说服力永远比言语要实际且有力。他已经对宴寻那么好了,为这个人做了那么多了,表达得也该够清楚了。
可宴寻还是很不喜欢他,所以说这些煽情的话在楚总看来基本等同于舔狗发言,根本拉不下来脸。
他认为只要把宴寻绑在身边就好了,要是吵架就做一下,就这么别别扭扭地过日子也行,至少有那张结婚协议,宴寻一直把所有的伴侣义务做的很好。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所以这次楚停云好好想了想,说:
“嗯,大概是那年除夕,你送我回家,然后去买食材做饭。我当时以为你走了,其实那个时候就想着要不算了,既然你这么不喜欢我,我也不是那种非得死缠烂打的舔狗。”
“毕竟我楚停云人帅身材好,有能力又有钱,随便勾勾手指就能......咳,不过你后面不是还回来了吗?又是给我喂药喂水,又是给我做饭包饺子,我当时突然就觉得你这人还挺适合结婚的。”
其实楚停云现在回头想想,还是会觉得不可思议,
“是,我当时的确是个坚定的不婚主义者,所以宴寻你知道当时这个想法出现在我脑子里的时候,那种感觉有多惊悚吗?我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说这话的时候,楚停云的动作有点夸张,还搓了搓手臂。
宴寻:“.......”
惊悚。
他觉得楚停云是会用词的。
但偏偏宴寻就很吃这个解释。
明明对方没有一个字说喜欢,但好像字字都是喜欢。
“好吧。”
他点了一下头,像是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
“林燃还在手术,学姐也还在那守着呢。我们还是赶紧回去。”
本来警察是要带江静姝去验伤的,结果她不去,非要等宴寻先来给林燃签字。
“啧。”
楚停云习惯性不喜欢宴寻说“学姐”这个词,
“你俩都毕业这么多年了,怎么还叫学姐。”
“那叫什么?静姝?”
楚停云:“......还是学姐吧。”
宴寻想了想,说:“你要是不介意,我喊她妹妹也行。”
楚停云:“.......”
他“哼”了一声,帮宴寻拉上外套,没说话。
宴寻仔细观察了一下楚停云的表情,问,
“你不会还在记恨当年的事吧?我记得早就跟你说过当初不是私奔,是江宇珩过来跟我说怕学姐有自.杀的念头,我才去看看的。”
“而且我觉得学姐应该不知道索契和你母亲的关系,不然她绝对不会去。她要是真的知道,当时你找来的时候,应该也不会那么震惊。”
“......”
楚停云沉默片刻,说:
“我还没那么蠢。”
他当初回国后没多久就查清楚了。
只是当初在俄罗斯的时候,楚停云狠狠打了江静姝一巴掌,还说了不少难听的话,后来听说江静姝回国以后就患上了抑郁症,情况还很严重。
闹成这个样子,楚停云觉得大概江静姝应该非常怨恨自己。
但他早就不因为母亲的事而恨这个妹妹了,只是宴寻喜欢她,所以楚停云一直很嫉妒,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好好相处,只能无视。
现在一切说开,楚停云再没有半分嫉妒,只是觉得——
“但是江静姝竟然喜欢林燃不喜欢你,她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
否则的话,他楚停云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一直误会了这么久?!
宴寻:“......”
喜欢也不行,不喜欢也不行。
宴寻实在无语。
“楚停云,你这人真的是......”
话没说完,楚总的手机响了。
——是李成烨律师打来的。
“喂?”
楚停云听那边说了些什么,眉头微皱,
“行,我知道了,我现在过来。”
宴寻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表情顿时凝重起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老头子要见我。”
楚停云言简意赅。
宴寻有点惊讶:“他身体好转了?”
“呵——”
楚停云冷笑一声,
“从他进医院这都快一个月了,死活藏着不见人,要么就是真要死了,要么就是故意躲起来看戏呢。”
现在看来,明显是后者。
宴寻:“..........”
家里都这么乱了,公司也危机四伏,楚停云这个月又是忙着对付陈家,又是忙着跟堂叔那一群不怀好意的股东对峙博弈。
而江静姝被婆家刁难,还被陈家绑架。
结果江晟海一直躲到医院看戏?
看来楚停云这么讨厌他爹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么一对比,宴寻忽然觉得自己的两个爸爸都挺好的。
养父虽说有些目的不纯,但至少救了他,陪伴他长大,也把他教得很好。亲生父亲就不用说了,自从得知儿子差点被人害死,这段时间叶存山几乎使劲浑身解数,投入了所有的人脉资源,时间精力帮他报仇。
这样的对比实在太惨烈。
楚停云没再多说什么,径直往住院部走。
很巧的是林燃和江晟海都在一个医院,所以也免去了路上奔波。
来的时候楚停云想了一肚子尖锐的话,他觉得就算江晟海好了,自己也能再把对方气进手术室一次。
抵达病房的时候,警察刚做完笔录出来。
毕竟江静姝举报的是母亲和弟弟谋害父亲,警察当然要对江晟海这个受害人进行问话。
双方点头示意,擦肩而过。
只是楚停云跟着李律师进入那件特殊病房之后,他忽然有一瞬间的怔愣。
因为江晟海没有他想象的那样容光焕发,也不是记忆里那个运筹帷幄,坐山观虎斗的老狐狸模样。
对方的头发白了不少,瘦得很明显,坐在病床上的样子半点没有江家掌权者的风范和威严,真就像个病痛缠身的,普普通通的糟老头。
“来了?”
江晟海看了他一眼,表情和语气都很平静,
“坐吧。”
“......”
楚停云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
江晟海问:
“见过静姝了吗?她现在怎么样?”
“哟,原来你还记得自己有个女儿啊?”
果然,这人一开口就让楚停云很恼火。
“我还以为你把她卖给贺家之后,就光顾着数钱了呢。”
即便没那么喜欢江静姝,可她现在被打得浑身是伤,就算是楚停云看着也很难受。
江晟海少见地沉默,他叹了口气,
“是我的错,跟贺家联姻是错了。”
当初江晟海执意要江静姝三十岁之前嫁人,在他的认知中女人结婚生子,天经地义。
后来陈婉清选了贺家,江静姝相亲回来也说挺满意,江晟海又与贺家曾有过一些生意往来,后面见了贺诚两次,也觉得这个年轻人还不错。
于是江静姝的婚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毕竟他们这种家庭的人,大多数的婚姻都是这样定的。
爱情不是必需品,利益才是重要的连接点。
但陈家也因此都多了一口气,才会有了后面的事。
“呵——”
这时楚停云冷笑一声,像是在嘲讽他的假惺惺。
江晟海深吸一口气,继续道:
“我错估了陈炳兄妹的底线。”
其实在警察带走张幸州进行立案没多久,江晟海就收到了消息。因为那边报案的说法是有人要故意谋害楚停云,宴寻为了保护爱人才受的伤。
再加上,楚停云去警局做笔录时极力强调了他和陈家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所以作为被害人的父亲,又与加害者有着姻亲关系的江晟海就接到了警察的电话。
不过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魏圳这个人的存在,所以并没有想到当初的亲子鉴定结果有问题这一层,毕竟这么多年他这个长子与陈家之间一直都是针锋相对。
江晟海只是觉得这事如果是假的,楚停云的手段未免有些低级。如果是真的,那陈家就做得太过火,已经触及到了江晟海的底线。
他想了许久,找人开始调查。
宴寻和楚停云能查到的事,江晟海自然查得更快,更仔细。
那天他提前下班,在地下车库的车里拿到了专业调查人送来的资料。
等到人走后,江晟海觉得在车里喘不过气,吃了药打算出去缓缓,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结果一下车人就倒了。
楚停云听完很惊愕:“......所以你是知道绿帽子的事才突发心梗的?”
“......”
显然“绿帽子”三个字让江晟海哽了一下,他憋了许久,勉强顺了口气才继续说,
“是因为陈婉清换了药。”
心梗病人必须一直吃药,一旦停药就非常危险。
“哈!这能怪谁?”
楚停云毫不客气嘲笑他,
“谁让你非要娶个蛇蝎祸害回来?遭报应了吧江晟海,你出.轨,小三给你戴绿帽,还让你白白给人养了二十多年的私生子,感觉怎么样?”
“......”
其实当初江晟海没想过娶陈婉清。双方不过是一场你情我愿的露水情缘而已。可是她怀孕了。五个月后才说,孩子已经打不掉了。
加上当时祖辈的关系,以及未来两家的合作发展。种种权衡之下才结了婚。
江晟海还没说话,就听见楚停云继续输出,
“哦对了,这件事现在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甚至还上了一些财经小报,有些短视频营销号为博眼球,也让你火了一把呢。”
“.......”
江晟海苍白的脸皮肉眼可见地涨红,好在这些事情当初发生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加上见楚停云之前,他提前吃了降压药,这时候没有被生生气晕过去。
江晟海看着楚停云浑身带刺,极其刻薄尖锐的模样,忽然想起了这个儿子小的时候。
那个时候他还不叫楚停云,叫江停云。栗色的头发,水蓝色的眼睛,雪白的皮肤,软软乖乖的,简直漂亮得像个小天使。
早上非要跟爸爸亲亲抱抱,黏黏糊糊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让他去上班。
那是江晟海第一次当父亲,他很爱这个孩子。
所以这么多年,这个儿子在江晟海心里一直是最特殊的,哪怕是陈婉清母子三人加起来也比不了他。
只是由于种种现实因素,他和楚停云的母亲实在是过不下去了。
“当年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只是停云,人生不是只有爱情。爱情那种东西于我而言只是调剂品。一个男人整天沉溺在情情爱爱里面是最没出息的。”
“我年轻时候喜欢她,违背家里的安排娶了她,好吃好喝地把她养在家里,万事不愁。我已经够负责了,可她却怎么也不满意,每天疑神疑鬼,无理取闹,鸡毛蒜皮的一点小事也要跟我吵架.....”
楚停云当然不会为他这套说辞所打动,反而愈发看清了这个男人的本质,
“——这就是你出轨的理由吗?”
“.......不,这件事情是我做错了。”
江晟海叹气。
“所以我们离婚的时候,她执意带走你,我也就同意了。”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原因是楚停云恨他。
小孩一见到江晟海就歇斯底里地攻击他。挠他,咬他,踢他。甚至后面出现了一些严重的心理问题。
加上当时江晟海忙着跟堂兄弟打擂台,争夺公司的控制权,没时间照顾小孩,这才不得不让出了抚养权。
“停云,不论你怎么恨我,我们之间的父子血缘是割舍不断的。你是我的儿子,就算当初你母亲将你带走,就算你改了姓,你也还是我的儿子。”
“未来我的一切,我们江家的一切都是你的。”
至于江宇珩,即便他是亲生的,江晟海也从未考虑过把他当作继承人。
但此时此刻,楚停云完全没有被这些所谓的父爱发言所打动:
“如果你今天叫我过来就是说这些的话,我已经听了足够的垃圾。”
“......”
江晟海闭上了眼,这一刻他终于清楚地知道一切都难以挽回,
“后面陈家和江镇川的事,还有静姝跟贺家,我会亲自来收尾。”
原本他是想借陈家磨砺一下楚停云,但现在看来事情到这个地步实在没必要了。
“那个......叫宴寻是吧,这次我能及时到医院多亏了他,有机会的话我想跟他亲自道谢,以后.....你们两个就好好过吧。”
这还用你这个糟老头说?
楚停云没再多废话,直接起身,大步离开。
出来的时候,楚停云才发现宴寻竟然就在外面等他。
楚总刚才阴郁的心情瞬间大好,他立刻朝小老公跑过去,
“你怎么在这?”
他还以为对方要去陪着江静姝呢。
像是看出了他在想什么,宴寻一边过来牵他的手,一边说,
“我来等你。至于妹妹那边,有警察和护士陪着验伤,江晟海请的女律师也到了。”
楚停云:“.......”
好家伙,改口真快。
只是听着怎么还是有点别扭?
就在这时,楚停云忽然察觉到什么,拉起宴寻的手一看,发现对方原本光秃秃的无名指上多了一枚戒指。
——正是当初宴寻丢了那枚。
那个时候宴寻要离婚,两人在公园的水池边大吵特吵。
宴寻一怒之下就把戒指丢了,楚停云气得发疯,但他没丢戒指,而是把宴寻的玉坠丢了。
然后宴寻扭头就走了,楚停云则是捞了一个晚上。
结果小观音捞了回来,戒指怎么也找不到。就算后面他花了大价钱请了专业的捕捞队找了整整三天,也没能找回来。
当时楚停云觉得一切都是天意,看来他们的婚姻真的要到此为止了。
“这个戒指......?”
楚停云实在是懵,
“你不是早就丢了吗?”
“嗯。”
宴寻说,
“后来想想觉得可惜,又捡回来了。”
楚停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