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庄园里溜达了一天, 晚上艾琳娜回到卧室里,拿出随身携带的纸笔,前往书房写她的青天大老爷剧本。
庄园的书房十分宽敞, 满墙的红木书柜中陈列着琳琅满目的书籍。房间中央, 摆放一张巨大的红木书桌, 书桌上方悬挂着一盏吊灯,投下柔和的光芒。桌上乱糟糟地摊开一些书籍,或许是有人在这里看完,还没来得及放回书架。书房内弥漫着一股独特的书香气,混合书桌上的矢车菊的花香,还挺好闻。
艾琳娜从书桌上找到一个空位,将自己的写字台放上去, 开始构思她的剧本。
推理小说,这一文学体裁在历史的长河中演变出多种流派——演绎、本格、变格、社会……然而, 到了现代社会, 其大体可归为两类。一类专注于犯罪现场的物证搜集, 通过破解犯人的诡计来揭示真相, 这可以称之为物证推理。多数脍炙人口的推理小说均属此类, 如那部广为人知的《死神小学生》。
而另一类, 则侧重于对人性的深刻洞察, 通过剖析犯人的犯罪模式和动机, 从理解犯人的角度探寻真相。这或许可以称之为“犯罪心理”。
考虑到这部侦探剧本是为伊丽莎白和珍妮特所创作, 艾琳娜自然选择了前者作为主要的推理方式,首先, 她需要确定一个被害人。
既然打算用一间房间充作搜寻证据的场地, 被害人此时也非常明了了, 艾琳娜直接将其定位一名贵族女士, 死在了她自己的房间里。
至于凶器嘛,如果是就地取材,那大多是出于一时冲动。毕竟,谁知道被害人的房间里会有什么可以用作凶器的东西?就算知道,又怎么肯定实施犯罪时它还在那里?而对于蓄意谋杀而言,凶器往往是提前准备好的,它也会成为侦探寻找的重要线索之一。为了使剧情结构更加巧妙,艾琳娜理所当然地将其设计为蓄意谋杀。
接下来是嫌疑人的设定。艾琳娜认为,三个嫌疑人最为合适——两个嫌疑人容易被排除,而四个则显得过于繁杂。至于动机,情杀、仇杀和财杀是最常见的几种。但考虑到仇杀会牵扯出太多的剧情线索,她暂时将其排除在外。
有了被害者、嫌疑人和动机,就构成了一个案件的基本要素。
接下来,艾琳娜的进展颇为迅速。没过几天,她不仅完成了剧本的撰写,还精心布置了场景,并让仆人们作为演员熟记台词——她并未强制要求他们逐字背诵,只要确保关键信息准确无误即可。经过两遍排练,艾琳娜觉得相当满意,于是她召集了早已期待的伊丽莎白和珍妮特,还有过来瞧热闹的大堂兄西蒙·坎贝尔,与闲来无事的苏珊老师一同前来。
“你们这么多人聚在这里是要做什么呢?”西蒙带着好奇走近问道,“是之前你提起过的那个侦探游戏吗,丽兹?”
伊丽莎白见到西蒙,心中不禁有些忐忑,她担心玩这种游戏时有哥哥在旁观看会增加压力,更害怕万一自己犯了错,西蒙会毫不留情地嘲笑她。于是,她试图将西蒙赶走,“你怎么会在这儿?难道你很闲吗?”
“不忙,我今天挺闲的,”西蒙决定要把这场好戏瞧到底。
伊丽莎白不满地哼了一声,但也没有再坚持赶他走。
艾琳娜面带微笑,对伊丽莎白和珍妮特说,“你们可以进去调查了。”
这个普通的客房已经被她布置成了一个凶杀现场的样子,房间的一侧有一张垂着一半帷幕的床铺,一个长头发的布娃娃躺在旁边的地上,它的胸口插着一把精致的匕首。
伊丽莎白刚踏入房间时,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原来那个我不要的布娃娃是被安排在这里的啊。”
珍妮特则是一脸好奇地开始仔细检查那个布娃娃,将它翻来翻去。那把匕首,自然是精心制作的道具,没有开刃,由祖父特意提供。
“嗯,看来她是被这把匕首刺死的吧?”珍妮特看似专业地断论。
艾琳娜站在门口,微笑着看着她们,没有言语。
“啊,这个挂钟好像坏掉了,是在争斗中被摔坏的吗?”伊丽莎白从地上捡起一个被贴上【坏掉】纸条的挂钟,它的时间定格在9点,“哈哈哈哈,为什么你还贴了个【坏掉】的标签。”
没办法,总不能真的打碎一个挂钟吧。
两人在房间里忙碌了一阵子,连西蒙都忍不住加入进来,帮她们寻找线索。很快,他们在抽屉里发现了一张借条,上面写明安娜借给女仆一万镑的巨款。
西蒙难以置信地看着借条,“安娜是有什么把柄落在女仆手里了吗?一万镑,足够当她的嫁妆了。”
“还款日期是昨天呢。”珍妮特注意到这个细节,眼神一亮,“也就是说,如果床上那个娃娃是安娜,女仆就不用还款了?”
“嗯,为了不还钱杀人,听起来似乎是个合理的动机。”西蒙点点头,表示赞同。
接着,他们在书桌上找到了一张被撕成几片的画像,上面画着一男一女两个小人,旁边还写着“安娜”和“未婚夫”的名字。
“你甚至懒得给未婚夫起个具体的名字。”西蒙摇着头,有些无奈。
“画像被撕掉了,这说明他们的感情应该变坏了吧?”伊丽莎白直接得出了结论。
西蒙笑着点头,“你这小脑瓜子有时候还挺灵光的。”
另一边的珍妮特找到了一本日记本,上面是一些嫉妒安娜、和陷入热恋的文字,不过没有具体说谁,落款写的是“表妹”。
“真是个嫉妒心强的女人,”伊丽莎白皱眉道,“不过她好像刚来没几天,日记是上周写的,上周才来庄园上借住啊。”
此外,他们还找了一颗很小的蓝宝石,和一个小巧的耳钉,便再也找不到线索,于是决定开始第二阶段,嫌疑人和证人纷纷登场,等待她们的传唤。
“先从证人开始吧,”珍妮特叫来扮演证人的演员管家,管家一脸唏嘘,叹道,“安娜小姐是这座庄园的女继承人,也不知道她死之后,这座庄园会落在谁的手上。”
伊丽莎白问他昨天九点在做什么。
管家回忆道:“昨晚我在给房间送夜宵。大概九点的时候,因为其他客人点了一份夜宵,结果做多了,所以我就去敲了每扇客人的房门,想看看有没有人需要。当时我发现未婚夫和那位表妹并不在他们自己的房间里。”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昨晚的细节,“至于女仆,我昨天晚上好像看到她匆匆忙忙地从走廊离开。”
“你认识这枚耳钉吗?”伊丽莎白展示出那枚耳钉。
管家点点头,“这是女仆的耳钉,昨天吃晚餐时她还戴着呢,今天好像就收起来了。”
女仆的嫌疑突然上升,珍妮特和伊丽莎白狂喜!不过西蒙认为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是什么时候?”西蒙追问道,“九点吗?”
“九点过后,我们花园的钟塔每到半点都会敲响,”管家乐呵呵地道,“不过昨天它好像坏了,只在整点的时候敲响,它响起来的时候,整个庄园都能听到。”
“原来如此,”珍妮特若有所思,“九点过后,唔,如果女仆在不小心伤人后非常害怕,那也有可能在房间里逗留到很久吧。”
于是,他们决定传唤女仆以进一步了解情况。
“我没有杀人!”面对三人的质疑,扮演女仆的琼斯连连摆手。
“那么,你九点的时候在做什么呢?”伊丽莎白直截了当地问道。
“我在自己的房间里。”女仆慌乱地回答,声音有些颤抖。
“异议!”西蒙不知不觉用上了他那律师弟弟的口头禅,“管家刚才明确提到,九点多的时候看到你从被害人的房间里匆匆走出来!”
女仆瞪大了眼睛,深吸了口气,努力保持镇定,“啊,我确实经过了安娜的房间,但是我只是去敲门的。因为没有听到任何回应,所以我就没有进去。”
“那这个耳钉是怎么回事?”珍妮特展示着那枚耳钉,眼神锐利,“管家说,这是你的耳钉,而这枚耳钉,就是在安娜的房间里找到的!”
女仆脸色一变,但仍旧坚决地否认,“或许是我打扫的时候不小心遗落的。我很早就发现耳钉不见了。”
“别狡辩了!”伊丽莎白气呼呼地道,“管家说,昨天晚餐时还看到你戴着这副耳钉!”
女仆不说话了,她叹了口气,“是的,昨天我是进去了主人的房间,但她当时已经死了。”
三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即便到了这个地步,女仆还是一副死不承认的样子。
伊丽莎白双臂交叉,摆出一副冷酷的模样,她缓缓地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欠条,语气冷冽地质问道:“那么,请你解释一下这张欠条吧。你是不是因为这张欠条,将你的主人给害死了?我们很想知道,为什么安娜会借给你那么多钱?”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女仆身上,等待着她的回答。
女仆琼斯看向艾琳娜,得到对方肯定的目光后,才做出一副颓然的样子,“是这样的,主人她偶然发现她的未婚夫和她的表妹在花园里亲密相拥,于是她找到我,希望我能去调查他们的情况,并借给我一大笔钱,用于给我父亲治病。在调查过程中,我确实发现了她的未婚夫和表妹有染的证据。然而,女主人似乎被未婚夫的甜言蜜语所迷惑,她并不相信我的调查结果,反而认为我是在挑拨离间。她还一直催促我还钱。”
她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那天晚上九点多,我敲门想和她谈谈欠条的事情,但是没有听到她的回应。我以为她不在房间里,就想着进去找那张欠条。可是当我进去时,却发现她已经死了。我当时非常惊慌,想趁此机会找到欠条。不料听到了管家的脚步声,于是只得匆匆逃离现场。”
“你说的证据是?”珍妮特连忙追问。
“是一本日记本,”女仆怯怯地道,“是表妹的日记本,上面记了一些和未婚夫的事情。”
伊丽莎白迅速拿出刚才找到的日记本,在女仆确认无误后,她点了点头。看来这本日记本里所描述的热恋事件的主人公,其实是安娜的未婚夫。只是由于日记中并未明确提及对方的名字,安娜对此产生了怀疑,并未完全相信。
安娜的嫌疑暂时洗清了一点点,不过也不是完全洗清,伊丽莎白和珍妮特想了想,决定传唤那位“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