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愉初终于抽回了手,皮肤都被搓红了,“刘总高兴就好。”
“太好了。”刘总直接挤开廖永新站到沈愉初旁边,深情得像在诉衷肠,“初初小美女啊,你不知道,上回安城见了一面,我这心里啊,太难受了,连做梦都梦到你好几次。”
沈愉初起了一身的jī皮疙瘩,仍然在孙宏达的监视下qiáng行营业,“我也觉得和您一见如故。”
孙宏达身为副总裁不便捧哏,便趁人不注意给廖永新使了个眼色。
廖永新在酒桌饭局上历练已久,早已变成滑不溜手的老油条,违背本心的huáng腔也常开,但这回对象变成了沈愉初,他说不出口,为难地瞥了眼沈愉初,勉qiáng接道:“刘总和美女有缘啊!”
刘总早就听不进其他人说什么了,只顾着盯着沈愉初的脸嘿嘿笑。
眼见着刘总又要上来抓她的手了,沈愉初前跳一步作殷切领路状避开,“要不先落座吧?这么让刘总gān站着多不好。”
刘总化身捧场王,“对对,落座,落座,都听小美女的。”
一行人进了宴会厅,内部装潢豪横,每一个花瓶每一幅挂画都能看出价值不菲,但拼凑在一起反而感觉略缺了些许意境,看得出设计是尽想往山水禅意的高雅方向靠拢的,但凡事过犹不及,值钱的东西堆砌太多,总有些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意思。
按照次序依次落座,沈愉初刚在廖永新下首坐下,便被孙宏达点名,“Amanda,你过来,挨着刘总坐。”
孙宏达说得太直白,沈愉初不太好直接驳领导面子,别无选择坐了过去。
一顿饭吃下来,喝了不少酒不说,她不是第一次遇上刘总这种色鬼扑食式的客户,还算有应付经验,没有当场吓慌,但尽管她极力周旋,还是没躲过刘总时不时伸来的魔爪。
饭局接近尾声,刘总喝得站立都颤颤巍巍,被秘书和廖永新一左一右架到门口,大着舌头对沈愉初说:“初,初……初初小美女啊,二场你就不要参与了,不,不合适!”
桌上其他老油条纷纷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女同志确实不太合适。”
然后互相对一个眼神,像是听见了什么惊天大笑话似的,一齐放声哈哈哈哈。
沈愉初对他们所谓“二场”的内容有了猜测,忍着没将鄙夷的神色表现出来,连送到门口的场面行为都懒得做了,光站起来道别,“那我就不去了,您慢走。”
一桌人都走了,唯一留下的沈愉初责无旁贷收拾瓶里喝剩的酒,并叫服务生来买单。
门从外向里推开,来人却不是去拿账单的服务员,是去而复返的廖永新。
廖永新面色难看,刚被酒熏得通红的脸颊此刻脸白如纸,在门口踟蹰不前,“愉初……”
沈愉初点着酒,头也不抬地嗯了声,“是什么东西落下了吗?”
“我……”廖永新犹豫得过分,杵在门边不往里进。
沈愉初终于觉得有点不对,抬头问:“什么?”
廖永新眼神闪烁,始终不敢正面看她,站在一把椅子背后,支支吾吾道:“刘总的房卡没拿,孙总让你晚点送上去。”
一张写了房号的白信封慢慢放在桌上。
沈愉初徐徐直起腰背,直直看着廖永新,心里有个小小的、关于友情的角落在坍塌。
廖永新和她同一天进入职场,连签合同那天都坐在一个hr面前,在每一次培训中相互鼓励打气,从两个一无所知的职场小白一步步走到今天,虽然因为工作繁忙而联系渐少渐浅,但总是完整见证过彼此努力的汗水。
不论男女感情发展如何,沈愉初都觉得,至少他们是朋友这一点,是真的。
“孙总……我……”廖永新手垂在身侧,又慌乱收到身后,被她直白的审视盯得眼神虚浮,语无伦次,“对不起,我实在没有办法。”
廖永新是孙宏达一手提拔起来的,他不敢违抗孙宏达的指令。
“你不要恨我,好吗?”廖永新终于敢和她对视一次,虽然很快就移开了。
“不会,只是觉得有点失望而已。”沈愉初笑了笑,拈起桌上的信封,放进包里。
廖永新死死瞪住她拿信封的手,满脸无可抑制的失望,“你会去……啊。”
沈愉初觉得他很好笑,特地送来给她,她接了,他不是应该高兴?
他既想圆满完成孙宏达jiāo代的任务,又希望她不要接,那就是让她勃然大怒当场拒绝,由她替他挡在前面去违抗孙宏达?
“不然您帮我婉拒一下?”沈愉初还是笑着,不带任何温度的笑。
廖永新脸一下涨得通红。
沈愉初将没开封的酒一一放回纸袋里,拎起,一眼都没留给原地僵住的廖永新,“我先走了,您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