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滑翔伞上消耗掉的胆量被原封不动地补充至满,甚至迭翻几倍,富余的澎湃勇气鼓舞着她、敦促着她,她迫切想得出实验结果,以检验自己是否已脱胎换骨。
李延山一眼看破她转移话题,想接续刚才的对话,将探索推进深入,或许挑明到某种程度也未可知。
但他在看到沈愉初闪闪发亮的眼睛时停了下来,问她:“怎么了?”
“我们……”沈愉初回头看他,祈求中翻滚着压抑不住的跃跃欲试,深吸一口气,“去试一下吧。”
李延山定定看她,像看出师的徒弟,良久,勾起唇角,“好啊。”
蹦极的过程比她想得要轻易许多,眼睛一闭,往下一跳。
迟来的童真和冲劲在她身体里熊熊燃烧。
在呼啸的风声中,她紧紧抱住李延山,放任自己被他身上发散的年轻朝气感染,放肆惊叫。
混乱中好像还在他肩上背上挠了好几爪子。
坐电梯下来时,沈愉初手脚还止不住地发颤,心情语言动作都是前所未有的激动,她兴冲冲拽住李延山的手腕,喋喋不休像一朵憋了一百年才得以开机的小喇叭,“太刺激了!好有意思!你知道吗刚才我都觉得我重生了一——你那是什么眼神?”
她今天的头发扎起一半,韩系的温婉发型,历经两次上天入地后,即便尚不算蓬乱,散开的部分也稍有几丛顽皮地翘起。
“没什么。”李延山笑着,指尖插 | 进她的发间,一下一下慢慢往下捋顺,“很少见你笑得这么……”
真实。
他顿了下,“开怀。”
沈愉初猛地收住大笑,用力抿了抿唇。
该死,不会很丑吧。
一直到酒店楼下,沈愉初都顽qiáng地做好不苟言笑的表情管理。
李延山没有要和她告别的意思,一路跟着她进了大堂旋转门,“我送你回房……我是说,送你到房间门口。”
沈愉初依旧做作地板着脸,尽管声音里的笑意早已满溢出来,“我又不会走丢。”
李延山不拆穿她的小心思,配合着一脸严肃,坚持道:“那也要送的。”
“Amanda!Alex!”
浩浩dàngdàng一大群兴奋过头的人,像丧尸入境般冲过来。
下意识举动,沈愉初默不作声地挪了一步,和李延山站开距离。
李延山面无表情地瞥她一眼。
沈愉初心虚移开视线,看向狂奔而来的ana。
Ana咦了声,“你们不是加班吗?”
沈愉初面无异色点了点头,“嗯,加班到刚才,出去吃点东西。”
怕他们继续追问,沈愉初大气不喘地先行抛出问题,“哎,你们不是去泡温泉了吗?”
随后跟上来的周明诚意邀请道:“我们特地赶回来看晚上的焰火表演,一起去吧?”
沈愉初摇头,“我不去了,我要回去加班。”
确实该回去加班了,不然今天的to do list该开天窗了。
周明这时才发现,沈愉初的表情好像很难看。
再配上一旁沉默不语低头看地的李延山……
由此得出理所应当的判断是——李延山在工作上做错事,惹沈愉初不高兴了。
周明暗肘了下Ana,递了个眼神示意她看。
Ana一秒会意,暗叹一口气,为人师父的光环在心中闪闪发光,“那至少把徒弟归还给人民群众吧?”
沈愉初和李延山皆是一愣。
Ana铁了心要把李延山救下来,不让他跟着沈愉初继续挨骂,捂着心口哀戚道:“经理,我的徒弟他才是个实习生啊,你压榨他到这个地步,良心不会痛吗?”
李延山愕然,摆手否认,“没关系,我是自己愿意——”
Ana双手一拍,“你看,孩子都被你压迫得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了,你于心何忍啊Amanda!”
沈愉初痛苦地高举尔康制止手,“别说了别说了,再说下去我都想当场剖腹谢罪了。”
手臂传来细微的触感,李延山低头一看,Ana对他鬼祟地猛眨眼,身体力行地想趁沈愉初不备将他拖走。
李延山不得不再次声明,“其实我想加——”
Ana壮烈打断,“别怕!天塌下来师父给你顶着,我们温柔美丽的经理是不会怪罪你的。”
“你这高帽扣的。”沈愉初笑着比了个揍人的假动作。
Ana抱头躲到周明身后。
沈愉初跟他们笑了会儿,看了下手表,对李延山说:“那Alex你跟大家去玩吧。”
再不放他走,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顺利结束对话。
李延山显然理解她的意图,朝她无奈地摇头笑。
自己想脱身,就不管他了。
沈愉初趁大家没注意,悄悄吐了下舌头,口型是“sorry啦”。
Ana心满意足地带上李延山,跟着大部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