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的。
这样的年轻、富有,这样不谙世事的大小姐。
家族和象牙塔立起了坚固的高墙,将一切腥风血雨挡在其外,不让一切污浊侵入骄纵天真的灵魂。
难怪会被申杰这种男人骗上……吸引,难怪会被申杰吸引。
申杰的魅力如此更容易描绘。
温润儒雅的男老师,西装笔挺笔直立在讲台上,自带厚重的美颜滤镜。
真相添补完全的感觉非常奇妙,“原来如此”的感叹里灌满了黏稠的胶水。
心情有点像,花费了无数时间和心血,好不容易将拼图拼上最后一块,却发现是一幅图印错了线印歪了的残次品,成品惨不忍睹。
沈愉初的沉默再次激出一句换汤不换药的古早偶像剧台词,“只要你不要再缠着申杰,价钱随便你开。”
“那是得好好算算。”沈愉初嘴角的笑容隐没了。
打感情牌需要恰到好处柔情怅惘地抚今追昔,无奈喟叹一声,“你知道吗?我和申老师在一起……也有很多年了。”
“那又怎么样?”小姑娘想也不想就忙着替心上人撇清关系,“申老师跟我说过了,你根本没法带给他激情。你再纠缠下去也没有意义,他爱的是我!”
沈愉初恍若未闻朝她击来的那些荆棘刺,以德报怨地给予平等对话的尊重,平和自然问:“怎么称呼?”
“关你什么事?”小姑娘有些警惕。
“这位小姐,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会和你争申老师。我今天已经看出来了,你们二人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非常相配。”
天地良心,这句确实是发自肺腑,沈愉初说得无比真诚。
“那你是什么意思?”电话对面不虞的语气裹了一半迷惑。
“我的意思是,申老师和我在一起这么多年,就算再没有激情……”沈愉初兜圈子兜到嘲讽勾起嘴角笑,“到底也是存了几分感情的。”
“你到底想怎么样?”
沈愉初直截了当提出诉求,“得加钱。”
对方显然被沈愉初不按常理出牌的逻辑搞得措手不及,电话陷入了几乎长达一个世纪的沉默。
再开口,防备地提问:“你要多少?”
沈愉初狮子大开口的口气过于理所当然,仿佛在说着什么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一千万吧。”
“你怎么不去抢?!”难以置信的惊呼。
沈愉初不疾不徐再度偏离话题,“贵姓?”
长久无声之后,“……huáng。”
“huáng小姐,从你的谈吐中,我猜测你应该出自教养良好的富裕家庭。”
沈愉初应付多了妖魔鬼怪,违心不要脸的话说起来脸不红气不喘。
电话对面上扬了音调哼了一声,明显带着几分小小的骄傲。
沈愉初故意长长一叹,“其实这个年代,未婚先孕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如果我对申老师持续纠缠不休、以死相bī打感情牌,你的家庭或许会因此对申老师抱持些许成见。要知道第一印象真的很难改观,尤其是对像你们这样,跨越阶层的……夫妻而言。”
她忽然觉得话术有些似曾相识,和供应商谈判差不多是类似的套路,对底下人的年终述职做出回应也能找出些许共通之处。
总归就是软硬兼有之,迂回和gān脆并举,“一千万,我保证,马上删除申杰所有的联系方式,并将他曾经赠予的所有礼品寄还。”
“谁还要那些破玩意!”huáng雯雯不屑嗤了声。
“好的,那我一并处理掉。”沈愉初友好得像没脾气,只差掏心掏肺了,“huáng小姐,你认为我的提议怎么样?”
huáng雯雯竟然真的考虑了,迟疑几下,qiáng硬的态度总算有几分退步,“不管你怎么说,一千万肯定不可能。”
“不瞒你说,我现在手头确实有点紧。”沈愉初适时流露出穷人的苦涩,像小姐妹聊心事一样絮叨开了,“就说远航路那套房子吧,装修是我设计的,装修公司那边一直是我在沟通,所以装修费用是我垫的,昨天他们还在催三期款……”
说着说着想起了什么,“哦,不确定申老师有没有跟你提过,他名下那套房子,原来是打算用作我和他的婚房——”
“房子我们不要!”huáng雯雯急切抢话。
沈愉初滞了一瞬,迟疑道:“那装修费……”
huáng雯雯没好气,“房子我们都不要了,装修费就更不管我们的事。”
“啊……那,那也没有办法了。”目的达到,沈愉初照旧像是一如既往的任由磋磨,不欲多引出任何变数,“申老师那里有房产中介的联系方式,过户时间你们定,我随时等你的通知。”
沈愉初的识时务显然让对方很满意,“行吧,我会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