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菱不知道明朝各时空破防了多少人, 解答完网友的疑问就愉快地上了网约车,车上林菱都懒得直播了现在,她现在每天在外面一般能完成平台给的直播时长任务就行, 不然她害怕会降低流量。
于是上车了便和大家说拜拜, 约好了到了飞机场再开播, 便果断下播,这下好了,直接把朱元璋想要询问朱棣到底是怎么打天下的话卡在了发送框,没能发出去。
再一看,屏风已经黑了,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
明洪武时期,谨身殿中, 众大臣都噤若寒蝉,一点儿都不敢多动弹, 缩在一边, 一会儿瞄瞄面沉如水、兀自沉思的朱元璋;一会儿瞄瞄约束着众炸锅皇子不许出声的太子朱标;再转向不知何时又爬上殿柱生怕被皇爷臭靴子击中的燕王。
内侍们瞧不见仙迹, 因此不大明了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这大殿里的氛围是越来越冷、越来越僵, 于是连带着他们也是蹑手蹑脚, 一点动静都不敢发出来。
朱元璋实在是想不明白。
“按理说, 那叫朱允炆的鳖孙, 是咱亲自定下的皇太孙, 是大明法统所在,他就算蠢钝如猪, 只要坐在这位置上, 便能号令天下兵马, 他虽无能, 可咱底下这些百万雄师却不是摆设啊。”
大明有多少兵马,朱元璋比谁都更清楚,如今京军三大营合起来便有20万人,京外各地卫所加起来,也有一百多万人,这些人可都是他养的正规军,那些杂七杂八的乡兵、土兵、土司兵都还没算呢!若是都算上,那朱允炆鳖孙能统御的兵马足足有一百九十万人!
就算仙迹之前说了,他为了叫那鳖孙坐稳皇位,把陪他打天下的老伙计都杀了,但总不会连个像样的武将都没有了吧?就算京中没有得力的武将,就算老将下去陪他了,各地领兵的武将总不都是棒槌吧?何况,朱元璋不认为自己会杀光所有功臣,一个不留。
他岂是如汉高祖一般卸磨杀驴之人!
更何况,如今不少朱元璋看好的年轻将领,已经被他扔到各处军营历练了,这些人便是他留给朱标、甚至朱标下一代的武将。
他虽心狠,却不傻,怎么会断绝朝纲?
因此朱元璋是百思不得其解,老四是打过去的?他是从北平打到南京的?他能有多少人?朱元璋虽分封诸子守卫边疆,但也知晓限制他们的权利——藩王允许拥有三卫亲兵,这个护卫数量根据封地不同也有多寡之分,平均来说,一卫乃三千人,三卫合计九千人。
而他们对朝廷在边塞的军队平常是没有调动之权的,只有接到朝廷调令才能节制边关兵马,统领军队征战,当然如燕王、宁王等拥有护国戍边任务的藩王,几乎是长期统御数万乃至十多万兵马的。
但这也没什么,只要朝廷一声令下,这些兵马便能被随意抽光,或是移防或是调离,甚至连藩王的护卫亲兵也一样能调走,藩王的军事力量与朝廷相比根本不足为虑。
正因如此,仙迹先前也说了,那朱允炆鳖孙提前抽调光了老四的旧部,还算没有蠢到头,所以……老四那会儿身边应当只剩他自己燕王府的护卫亲兵了。
鳖孙有一百九十万人,老四……约莫能有个一万人?
事实上,如今的朱元璋并不知道,他在临终前几年,不仅为朱允炆大杀功勋武将,还硬下心肠狠狠砍了自家儿子一刀,已替他削过一次藩,对所有儿子都采取了诸多钳制措施——他禁止藩王参与地方治理、削减护卫、减少俸禄。
为了朱允炆也算用心良苦了。
但就算不知道这些,也叫朱元璋绞尽脑汁都无法自圆其说。
他还占着正统!这到底是怎么输的啊!
朱元璋都快崩溃了!
“不可能,要从北平一路打到南京是决计不可能的……”朱元璋想了想,“或许是趁着咱化龙归天之际,众藩王必然入京祭奠,趁此时机发动宫变动手,攻破南京城或许并不是从北平打过来,而是埋伏在城外的兵马……”
也不对啊。
京师二十万人总不会打不退老四这一万刺客吧?
朱元璋是往左想想是死路,往右想想也是死路,怎么想老四造-反都是死路一条!十死无生!
他想得脑壳子生疼,总算回过神来,将倚重的武将都留下,其余文臣挥退了出去,再把几个年长善战的儿子留下,其他也通通赶走,便拉着这一-大帮人去了他专门研习军事的书房之内。
朱标顿下脚步,落到众人末尾,不忘回头对占领高地的朱棣招了招手,用口型无声道:“还不快滚下来。”
朱棣笑了笑,赶忙悄然从柱子上滑落下来,跟上了自家大哥,还小声问道:“哥,你说我以后到底怎么造的反?”
“你问我?”朱标被他气笑了,狠踹了他屁-股一脚,“你造我儿子的反你还问我?你想气死我?”
朱棣讪笑,趁朱标发火之前赶紧溜到了老五朱橚前头。
朱元璋懒得理会身后儿子们打闹,心思沉沉,龙行虎步带走迈入书房中。
他书房中摆着一张硕大的沙盘,沙盘这东西起源于东汉,当初是用米堆成与实地地形相似的模型:“聚米为山谷,指画形势”,方便光武帝刘秀在战术上做详尽的分析,到了朱元璋时期,早就学会用陶土烧制沙盘模型了。
技术难度虽高,但皇帝要的东西,可不要小瞧了工匠们对自己九族的重视,当然是要什么有什么。
朱元璋面前这个巨大无比、囊括天下山川河流的沙盘,便是将华夏九州分割为数十块陶土、泥沙烧制后再拼接而成的,花了将近八年才完成,毕竟要派人去各地勘探地貌特征,再将其转绘到陶土上,才能最终得到这样的沙盘。
在场的武将没有人不明白朱元璋的意图。
因为他们和朱元璋一样,抓耳挠腮也想不通燕王殿下是怎么造-反成功的——如今听仙迹说呵皮大王说得多了,他们已经对“怎么造-反成功”的好奇远远大于“燕王竟然造-反”的恐惧。
最酸溜溜的莫过于老-二朱樉与老三朱棡了,他们俩比朱棣年长,如今受朱元璋的倚重也比朱棣多,打的仗也比他这个胡须都没长齐的臭小子多,结果仙迹时只字不提他们二人,反倒日-日吹捧老四。
永乐大帝。
永乐盛世。
气死人。
就连大哥的龟儿子削藩,也没提到他们俩。
怎么,他们这俩老叔叔就这么不值得削?就这么没用?
再一次气死。
因此他们俩死死盯着沙盘上标志着“燕”的旗子,眼睛一错不错,朱樉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说:“老四,你这北平向南实在无险可守,一马平川,朝廷要发兵打你,简直易如反掌。”
北平的北部是燕山,西部是太行山,南边就是黄河,东边临着渤海湾,唯一的防线就是北边的山海关,但那是防鞑子的,太行山共有八陉,雄关长城在此蜿蜒,那一样是防鞑子的啊!
朱棡也说:“你现就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打的。”
众武将也将目光投向面前才十五岁,面容稚嫩,唯有双眼清澈明亮的燕王朱棣,他被在场所有人盯得头皮发麻,只能小声说:“仙迹说了,皇侄儿要杀我,那我不能干坐着叫人杀呀,不反是死,反了死中求生,还能怎么打?我人少,不能跟皇侄儿硬拼,或许便是学爹当年一样,一点一点攒,积蓄力量吧。”
朱元璋却摇头:“不可能,咱当年前头还有不少人挡着,诸王争霸,咱势力最微,故而不起眼,鞑子这才小看了咱,咱才能有机会厚积薄发,但你——仙迹可没说你还有别的兄弟造-反,朝廷的目标只有你一个,又怎么会给你时间壮大势力?以那鳖孙五王同削的急性子,你只要一举反旗,必定是大军围剿!不,能将你逼反,只怕你还没举起反旗,朝廷的大军已经到了!”
这一点,朱元璋倒没有料错,竟与历史上的发展如出一辙。
朱棣听了,只得摆烂:“儿子不知道。”
他才十五岁!他都还没就藩!
武将里也在窃窃私语讨论着,唯独徐达不说话,他现在心慌得很——朱棣是朱元璋亲手交给他,带上战场的,焉知燕王打仗造-反的本事,不是自己教会的?而且,前段时日,皇后娘娘还透露,想跟徐家结亲!前头三个藩王都成亲了,与徐家结亲的还能有谁?
只有平日里挨揍最多、最是调皮捣蛋的燕王了。
徐达嫌弃吗?有一点。
他闺女可是生得又好看、又聪慧,还是文武双全!要不是皇后娘娘看重,接进宫里去住了,想跟他家结亲的人早把门槛踏破了。
结果燕王将来还造-反了!
徐达这颗心也跟油锅里炸过似的,也不知在仙迹说的那个历史里,他闺女是不是真成了燕王妃……唉,这上哪儿说理去啊!
朱元璋便这样跟武将、儿子们设想了无数可能、模拟了无数场战役,最终都没能找出朝廷大败的原因。
他只能颓然丧气道:“看来只能等仙迹为我等解惑了。”
而其他朝代,大多不像明朝反应那么大。
除了得知清东陵未来会被炸,紧急召来礼部官员商量改址事宜的乾隆和康熙二人——那地方既然会被炸,想必风水便没有那么好,必然要重新选才是啊!
康熙倒是无头苍蝇,不知道该往哪里迁,但乾隆倒是心里有数:先前他没有按照祖制“子随父葬”,非要跟自己崇拜的爷爷埋在清东陵,还将一贯的“昭穆”之制改为“兆葬之制”,如今便重新恢复“昭穆”祖制变成了!
那不如就挪去清西陵吧?
仙迹没说清西陵被炸,想必便是安然无恙的。
不过他这个念头一出来,这肚子便又翻滚绞痛了起来——无他,他耗时9年花费了两百多万两白银建成的峪陵,已经完工了。
若是迁到西陵,便是又一次劳民伤财。
乾隆疼得脸都白了,哎呦哎呦地被急忙搀扶进了茅厕里,还摸不着头脑呢——这是第二回了!
难不成是老天爷不许他有这等念头?
秦朝,嬴政却很在意“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和“报应不爽”导致“挫骨扬灰”这件事情。
二十八年不上朝、戕害忠臣最后便会落得如此下场——嬴政十分认真地以为这是一条严谨的逻辑链!
巫蛊鬼神之事在秦汉时期讳莫如深,是很严重的事情,没有人能够轻易地说自己不信鬼神,便是不信,也会敬。
尤其嬴政还想着长生之事,更是十分笃信。
更何况,他非常不理解明朝二十八年不上朝是怎么没亡国的,他一天不召见臣子、一天不批阅奏疏都觉着难以忍受!
那明朝……运道也不差嘛,先是藩王造-反,但那藩王竟缔造了盛世,随后儿孙也争气,虽说后头有些昏君,却也有救世之相倾力匡扶社稷,没叫那明朝亡了国。
嬴政的心再一次碎裂开了。
汉武帝时期,刘彻也对“二十八年不上朝”这件事叹为观止,还能这么当皇帝的吗?而且,那明朝就没人想造-反吗?
怎么各个都那么忠心。刘彻想到仙迹之前说会做豆腐的淮南王刘安要举旗反叛,虽说他已经派兵去处置淮南王了,但……为什么那时的明朝没人像那燕王似的造-反!
这样的皇帝竟然还能这样享受二十八年?
他的心也裂开了。
唐贞观年间,李世民也很好奇明朝这个王朝,总觉着这个朝代很是奇怪,不知他们究竟是如何运转的,这么看,以明朝的官僚构造,好似不需要皇帝也成?
但是……他好像嗅到了危机似的皱起了眉头。
若是皇帝只是个吉祥物、多宝阁上的摆件,那这天下究竟是谁的天下?再往下深思下去,就令人胆寒了。
后世……难不成也是这样?
李世民当然也从纪念馆中窥中了后世朝廷……或许不能称为朝廷了,先前他还会为林娘子从来不说朝廷这个词而奇怪,如今却明白了:她们或许像明朝似的,把皇帝供起来,所以对朝廷的称呼也变了,主宰这个天下的人,成了一个名为“大会”的东西。
这大会……或许与他的三省六部一般?
对于后世的朝政制度,谜团似乎又更多了。
而且,正因这一点,李世民对仙迹出现的心情也从最初的欣喜变得有些复杂了——它究竟是为何而来?是为了兴我大唐,还是为了……亡我大唐!
所有古人的喜怒哀乐与惴惴不安都无法影响到现代这个既定的时空,林菱下播了以后还在车上小睡了一觉,等上了韶山高铁,到长沙又打车到黄花国际机场,都又过了好几个小时了。
但是她买的飞机票预留时间很充裕,是晚上的飞机,所以到了机场还得等好长一段时间呢。
换好登机牌,林菱安检完进了候机厅,两个爷爷都在候车厅找了位置休息,林菱则走到能看到停机坪的落地窗前面开播。
【哈喽,我们到机场啦。】
各朝的人便都暂且放下心中的各思所想,好奇地观望起来。
他们跟着林菱已经见过不少地方的火车站了,对后世各类“车站”也算有了些了解——后人建造驿站,无他,就一个字:“大”,两个字“很大”,但如今到了这机场,又被震了一遍,飞机场更大!里面不仅商铺林立、人流穿行不息,还装潢得格外高大透亮:几乎四处都是那透明的玻璃窗!
林菱走得快,他们还没认真看呢,就两眼发直了——原来这就是飞机!
极为宽敞平坦的地面,有好几条被草地分割出来的道路,而就在林菱的镜头下,就停着一辆硕大无比、白身红尾的大铁鸟!
林菱虽没有介绍,但他们竟都明白了这个像大鸟的东西定然便是林菱口中的飞机了,几乎所有人都看得目不转睛。
这时候,轰鸣声忽然透过玻璃窗清晰地传到了各个时空。
他们这一次亲眼看到了什么叫“大鹏一日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也忽然就理解了李白的浪漫。
那是一辆尾翼蓝色带白色圆标的飞机,只见它在那跑道上助跑了一段时间后,竟像是空中有什么力量似的,机头直接从垂直拔起,猛地便冲向了云霄!
【啊……不愧是山东航空,这一手旱地拔葱好熟练啊,为车上肠胃不好的旅客心疼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