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杳杳:【???】
盯着那行字, 虞杳杳瞳孔地震。
“卧槽!”
魏树在她旁边问她:“问到了没有?”
问是问到了。
但她现在很怀疑人生。
明明都是认识的字,但是放在一起后她好像看不懂了。
他们在北城找不到的人,谁能想到追人追去了苏城。
虞杳杳狂按着手机:【你才是他白月光吧!!!】
起码,她还没有见过容隐为谁做到这种份上过。
虞杳杳想起了当年那场巨屏上的剪影和烟火。心扉依然会震动。
舒清晚微愣。眼眸轻眨, 但没有将这句话放在心上。
能理解虞杳杳的意外。她也没想到, 不仅没让他放手, 他还要追她。
但是被追求多了她也有经验。拒绝是她的权利, 但是追求是他们的权利。阻止不了。
也不用担心收到对方的信息,他们现在连微信都没加。
不去在意就好了。
正聊着天, 微信上进来一条新的消息。
——是老张问她,能不能按照原先谈好的价格来走。
他们应该是商议到了现在,想要退回原来的位置。
她回着,不能。
眉眼柔和,态度却冷硬。
她没有表露出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没回,兴许是在商量。半晌过后, 老张的消息才再次出现。
他们接受扣下那5%, 明天就签合同。
也是咬牙认了。
时间拖得越久,变数越多,他现在只想赶紧定下来。
舒清晚这才回了声好。
【明天我助理跟你们联系。】
她的神色依然沉静。进可攻退可守, 原本她已经让手下人做好不与他们合作的准备。
不多时,她收到了一个文件, 是随珩传过来的。
之前她跟他聊起的一些工艺的话题,他闲来无事,整理了手头上的资料给她发了过来。这些文件的专业性很强, 正是舒清晚所需要的。
她如获至宝, 眉间掠过点笑, 点了接收。
【感谢!】
【等我回去给你带礼物。】
随珩手掌撑了下桌子边缘, 转椅往后滑动。他刚忙完手头上的一份报告,清隽的眉宇间染着懒意。
【在苏城?】
【对。】
舒清晚之前跟他提过。他也知道她这一趟过来也是为了深入接触某一项传统工艺。
Night在国内冲得太猛了。其中的一个原因也是在于它采用了不少对于年轻人来说很新鲜的东西。
她感兴趣的角度都很独特。但是跟着她一起细细去品,就也能读出其中的味道来。
随珩跟她聊起了自己这边已经研究多时的一项工艺,可以用于她作品中某一种效果的呈现。
舒清晚很快就接收到他的意思,立即道:【那等我回来我去找你。】
随珩:【没问题,到时候直接来我实验室。】
他们商议得愉快。
谈完工作,随珩接着道:【好了,现在你推开窗。】
舒清晚疑惑,不知他想做什么。跟着去做,起身推开了窗。
随珩随意道:【外面的月亮应该很漂亮。】
舒清晚微愣。她下意识看向窗户的方向,一棵树在窗前,月光透过树枝落下,还能听见不远处流水的声音。
她弯起唇角,放下了工作,也在这夏夜里放松了下来。
她拍了张照片发给他,月亮穿梭在树影间。
【是的。[图片]】
这次身上带着公务,她还没有放下步调好好感受下这座城市。
她其实很喜欢江南的调调。上次身心俱疲时想回安城休息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退出聊天框的时候,她看到了被推到前面来的微信公众号。
林氏的标志很显眼。
点进去看了眼,是林馥一刚完成的一个国际合作项目的推送。历时两年,她终于交出一份完美的答卷。
浏览过一遍后,舒清晚关掉手机。
这个季节的温度刚好,不冷也不热,可以开着窗吹自然风。
-
翌日下午,舒清晚和助理婉拒了这边负责人的陪同,单独去园林里拍照。
助理嘉嘉背了个相机跟她跑。
原本是要拍景,拍着拍着,嘉嘉突然捕捉到了花影间的她。
镜头对准,她唤着人:
“老板,看这儿。”
舒清晚回头,对上了镜头,她轻偏了下头。
嘉嘉弯起唇,按下快门,抓拍成功。
照片上,女人姿容正盛,秾丽明艳。拍花哪有拍她来得有意思。
嘉嘉一边指导着她换地方换姿势,一边道:“姐,那个广告片,要不你亲自上吧?我感觉挑的那些模特都没有你来得适配。”
舒清晚那天穿那条青绿色的旗袍,当场就把她给看呆了。
Night这回要推出的系列,不管是材料、图案,还是工艺,都会是浓烈的风格。
这回对于选用模特的标准就是,要能撑得起这一份明艳,不能被所要展示之物压过风头,而是得相互衬托、相互成就。
这个要求有点难。
或许也是因为标准太高,加上想要那个感觉,所以找了这么久,交上来好几个例子,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
今天一给她拍起照片,嘉嘉忍不住心中一动,越想越觉得可行。
“而且你接受的采访,热度可高了。你都不知道你有多受欢迎。这回亲自出马,肯定能够一举成名。”
这是Night在国内打的第一仗,公司上下都很重视。
舒清晚没有答应,但也没有一口拒绝,笑说:“让我考虑一下。”
这种大型的露脸工作,她得犹豫一下。
毕竟就连当年推出择暮,在发布会上引起热度时,她都没有选择接住那份富贵。在鹿苑的直播间一不小心爆火,她也默默躲了起来。
但嘉嘉说得也没错。她亲自上阵,意义会很不同。
她们去将照片洗了出来。
傍晚的时候,带上刚洗的照片,舒清晚坐车去安城。
安城离苏城很近,她已经几年没有回去,这回来到这边,也是该顺路回去看一眼。
覃漪知道她要回去,给她发消息,问她路上情况。
虽然不在她身边,但是他们始终挂念。
在远远地看到舒家时,她低眸给覃漪回消息:【到了。】
她不知道,覃漪也过来了,想陪她一起去。
收到消息,覃漪就从酒店出了门,想去给女儿一个惊喜。要给舒家的礼物她也都已经准备好了。人情世故方面有她来,不用女儿操心。
上次她们没有一起来,这次还可以好好逛逛女儿长大的地方。
舒母在家门口的小水池洗着水果,和舒嘉越的朋友说着话。
对于儿子的朋友,她也招待得很好,很和善,说话都是笑吟吟。
舒清晚下了车,结了车费。
家附近变化不大。但是舒母老了一些,发间有几根很刺眼的白发。
几年没见,乍然看见她,舒母也一愣。
见她家好像有客人来,舒嘉越的朋友没再打扰,先告辞离开。
舒母脸上的笑意也敛了些。
她将剩下两个小番茄洗好,看向舒清晚,“怎么回来了?”
她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不习惯流露温情,也不习惯表达什么情感。
“回来看看你们。”
舒清晚是在这里长大的。走在外国的街头,刚开始的一段时间过去后,就会开始涌现想家的情绪。
或许有些时候对他们避免不了怨与恨,但也很难完全抽离、不再去想。
远远的就看见她们在说话,覃漪犹豫了下,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打断。发现她来了以后,可能会影响到她们。
挺久没看见她,舒母其实是想的。毕竟是自己带大的孩子。只是上次说话还在吵嘴,台阶还没走下来,她也摆着架子,“你不是有你的亲生父母了吗?”
看他们感情多好啊,这几年大概都在一块儿。她也一点没想起这个家来。
以前不知道她们不是亲生母女的时候,舒清晚还在想,她们真不愧是母女,就像是天生的仇人。
可后来才知道,她们也不是母女。
舒清晚沉默了下后,说:“他们那么疼林馥一,你怎么一点也不疼我。”
她跟舒母没有顾及什么,想说什么便直接说了。
不远处的覃漪怔然。她远远地望着舒清晚。
舒母瞥她一眼,“还不叫疼你啊?要怎么样才算疼你?你在家里什么也没做,也没交生活费,对你还不够好啊?”
其实这么多年舒清晚就没怎么在家。就连她的高中时期,都被各个老师给占满了。
她嘴角轻动,“你不懂。”
“不懂什么?”
舒清晚垂下睫,“他们真的很爱林馥一。”
从她名字开始,就给了她满满的爱意。过去二十五年,他们都在用心爱她。
非亲生,只是一个小意外。
她也是一个受害者,他们并没有过多苛责,也在她原来走着的轨道上为她安排好一切。
舒清晚静静旁观着,那像是别人的家,她永远也走不进去。
从最开始的时候就有些羡慕,而这或许是她一辈子都不可得的。
覃漪无意间听闻,却是彻底怔然。后知后觉她的另一个心结。
舒清晚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舒母说这些。
可能,不被爱的记忆成了心底的烙印。没有那么容易翻过去吧。
舒母沉默了须臾,才低声道:“哪里不疼你了?从小到大,给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你小时候,你爸一出差回来就抱你,你喜欢那个什么玩具的大车,抱着不肯放,他说租就给你租回来玩了一周。”
只是,或许,一碗水真的很难端平。加上这些年,她变了,他们也变了。
覃漪望着在和舒母说话的舒清晚,她一直碰不到的一个心结,今天好像终于摸到了。
这或许也是他们一直无法走进她心里的原因。
他们对那个被抱错的孩子的疼爱,始终是她心中的芥蒂。
她攥紧了身侧的拳。
一直没有收过他们的钱,应该也是还没有真的把他们当成爸爸妈妈,所以没能完全依赖。孩子也还在念着养她的舒父和舒母。
舒清晚就是来到了附近,顺便过来看看舒母。简单聊了几句后,便准备离开。
她没准备留宿,这就返回苏城。
她准备走,舒母也没说什么。
约的车来了,舒清晚说:“我以后应该不怎么会回来了。你们保重。”
舒母一愣。怔怔望着她。
心口酸胀,她真的是养了个讨债鬼。
这辈子就是来讨债的。
这就不准备再回来了。
舒清晚这趟回来,也就坐了个把小时,覃漪没有陪她一起。
-
在苏城的行程基本结束,隔天舒清晚就返回了北城。
她来只是为了工作,也没有去管容隐何时来和走。
更没有约他同行的打算。
目前跟苏绣要进行的具体合作完全保密,只有内部人员知道,也在私底下进行。
回到北城后,跟鹿苑她们的那顿饭终于约上。
听她提着广告片的事,鹿苑也道:“你快上你快上!”她暗搓搓地怂恿,“到时候热度要是起不来,还有个办法可以兜底。”
从舒清晚的角度,无意间地看见了梁初楹颈间露出来的一个痕迹。她一愣。过了两秒,才看向鹿苑,“什么办法?”
“去我直播间,这回把脸给露了。我保你一个火的底数。”鹿苑兴奋地想拍桌。
这几年她在自媒体行业混得不错,粉丝比当年还要翻上几番,她当然有底气敢说这话。
而且——
苍天啊,没有人知道她那上千万的粉丝里有多少当初是为了蹲舒清晚才关注她的。
她能有今天,当年那股热度的功劳也不小。
所以她当然不介意反过来拉舒清晚。
再者说,她最多就是给个平台,舒清晚自己就能火出圈。
上次在她直播间露面,一眨眼都已经是三年多以前了。
舒清晚笑笑,“好,那我亲自上去试一下。”
她从苏城回来,商议好苏绣的合作之后,现在Night相关系列的准备工作都进入了紧张状态。
第一炮,得打响。
这几年,鹿苑跟鹿妈妈在相亲的问题上还在拉锯着。她还是单身。圈子也小,没遇到什么喜欢的。
而她虽然在国内,但她对舒清晚那边的情况实时掌握。颇感兴趣地询问:“上次那个绿眼睛弟弟还有下文吗?”
舒清晚将菜下进火锅里。
很遗憾,那个弟弟还在美国,而她已经拍拍屁股回了国。
她神色不变地回答:“没有。”
鹿苑一直觉得那个弟弟好帅,闻言,不由得“啊”了一声,遗憾地垮下肩膀。
梁初楹兴致勃勃道:“意料之中。她就是不喜欢弟弟。”
舒清晚将空盘子放去一边,忽然挑眉看向她的眼睛,“你呢?你喜欢弟弟还是哥哥?”
被问得突然。
梁初楹笑容一滞。
轻顿了下,含糊道:“弟弟吧。那个绿眼睛的就挺帅……”
这几年围绕在身边的外国小男生可是不少。
舒清晚一个都不摘,她也深感遗憾。
舒清晚点点头,“噢”了一声,“我还以为你喜欢哥哥呢。”
梁初楹瞥她一眼。
指指锅里的牛肉,“熟了,快吃。”
舒清晚和那个绿眼睛是朋友,手机里有一次聚会时的照片。梁初楹吃东西时,她眉眼弯弯,将照片发给二哥。
林檐:【?】
林檐:【他在追你?哥帮你去把关。】
她回说:【你觉得怎么样?】
林檐多看了几眼。还没看出个所以然,舒清晚下一句话紧跟着到达:【初楹喜欢的类型,你帮她看看。】
林檐准备编辑信息的指尖一顿,轻眯起眼。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舒清晚关了手机,继续跟闺蜜们吃饭。
梁初楹眼睛一亮,“这个西瓜汁好甜!”
-
回北城后,舒清晚很快就让人安排起了上次没能见成的投资方。
这么多年的关系了,她很重视,也很感激,早就想当面表达下对于他支持的谢意。
当时因为在国内,品牌作品里国风元素又多,所以其实在投资方面有个门槛挡住。
但一切顺利走下来后,这股国风在国外也是出乎意料的受欢迎。
它用它的美在征服国外的欣赏者。
他们之间有过几次邮件交流,而那边的署名很简单,一直都只有“W”一个字母,甚至都没有完整留下一个英文名。
不过,她能看出,对方是投资的老手,眼光也很毒辣。
后来Night做大,人力充足,跟那边对接的程序和方式也都标准化了起来,都是由手下人去负责。
舒清晚穿着一条小黑裙,抵达双方约定的餐厅。
助理很会安排,这是北城很出名的一家餐厅,几年前她也来这用过餐。
工作方面的见面会谈,她不仅做过准备,还带着适当的紧张感。
一些这方面的礼仪她都很熟练,比约定时间还要早到达。
却没想到,对方也已经到了。
被侍者引领着,她踩着高跟鞋推门而入。
笑意却微僵。
她的手还握在门把上,指尖不自觉地收紧,一时间没有放,像是还想反悔往后走似的。
他抬眸看来。
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落拓姿态。
也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人。
那股正式的紧张,有些多余,也转瞬消失。
舒清晚静看着那个人,樱色的唇轻抿。
对比起来,容隐神色自若。
他比了个请坐的手势。
舒清晚轻吸一口气,整理好情绪,拉开椅子坐下,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而轻轻飘动。
她想,她需要一个解释。
明明已经分开了几年,为什么她的熟人还是他?
而且,是对方就是容隐,还是他替了人过来?
她的意见都写在表面上,蛾眉轻蹙。
容隐将工作上的一份文件推向她,目光对上她的眉眼,施施然开口道:
“不是不谈感情么?那就谈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