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院子里后, 欲珠步子很刻意的慢了下来。她不想回去得太早在客厅遇见傅闻璟。
所以,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到主宅。而是故意给自己找点事做,穿过墨绿草坪先去了趟侧边,将小鹦鹉亲自送回它的小窝。
送完小鹦鹉, 她也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她还记得傅骄没离开前的话, 他说小家伙要会说得教。
所以, 她在侧远廊下站了会。
温声道:“你好,你好。”欲珠是个无趣的人,她想不到什么鬼点子。所以在教小鹦鹉学舌这方面,她是按照人类长辈教小婴儿说话的方式来进行。
“我叫,欲珠。”
“欲珠。”
“你可以叫我欲珠。”
她每说一句, 就给小家伙一粒能吃的带壳小米。它很爱吃,它也很聪明, 虽然还说不出来但每次都能哼哼几声。
那模样, 确实有点学舌的意思。
虽然还没能吐出一个完整的字, 欲珠还是很高兴,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随即, 她觉得时间差不多。便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与它道别离开。
八月末,九月初的白日热得不像秋天。但傍晚时分却有了很明显的变化, 站在廊下的少女感到一丝冷意。
她脚下加快回到客厅,在玄关处换下雨靴。随后赤着脚进入, 她选的时间点刚好不至于和男人遇见,也不至于晚餐没做好。她不想和对方见面,自然也不想和他在一起吃饭。
简单吃完晚饭, 她立马回到楼上。这夜, 并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男人也没有兴师问罪, 和秋后算账的想法。
第二天一早,星期一。
她收拾收拾就去学校上课,再回来时已经是晚上五点。这时男人也已经离开。他的回来,并没有引起什么变化。
他也什么都没做,就像是那夜他离开,直接又决绝像是一切已经结束。
时间久了,欲珠松了一口气。她长得不错,但这个世界从不缺长得好看的人。傅闻璟看上她是肤浅的一见钟情,那不是爱...那是荷尔蒙在作祟。
那夜他们虽然都没有直说,也从不说爱。可谁也明白,那是无声的拒绝。傅闻璟不是个喜欢死缠烂打的人,也可以说他没那么廉价。
他那样的身份,有的是想要投怀送抱的人,楚梦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也是个不好的例子。
在法岛的那夜,因为头晕她躺在绵软的大床上。苏蔓担忧地用湿毛巾给她降温,在折腾了小半夜以后。
见她情况稳定下来,年轻的女人趁着空闲刷起了手机。而也是这时,苏蔓突然小声惊叫道:“啊哈哈哈!小姐,先生发辟谣公告了。”
就像是期待了许久的事情成真,年轻的女人激动又兴奋,她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床上脸色微白的女孩。
只可惜,女孩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并无多少高兴。苏蔓察觉到了这点,但这时因为太激动了,她忽略了这点。
反而更兴奋道:“我就说嘛!这新闻一看就是假的!是他们那边故意造谣!”
她边说边打字,像是在回复评论。那时欲珠太累了,烧是退了,但头晕还在。
没有力气,吐息都感觉费力。
等第三天她好了,再打开手机。网上的狂欢已经结束,不过不难猜测,傅家不需要过度曝光来为自己的家族企业代言。
他们要的是低调,不可能让那些谣言满天飞持续发酵。所以在终止谣言以后,绝对会压热搜和清理帖子。
当然,傅家的法务部已经公关也不是吃干饭的。在清楚自家老板的态度以后,就是针对楚梦本人以及她背后团队的一系列针对性打击。
有黑料抖黑料,有能举报的点举报,再加上一个官司缠身,已经是黑的不能再黑。
傅闻璟不是个善人,对待利用自己的人,他不会心慈手软。所以,短短几天。楚梦就从光鲜亮丽的大明星变成黑料缠身的心机女。
但比起外人的什么都不知情。
欲珠知道一点,那就是楚梦在认识傅闻璟这点上没有撒谎。那夜的记忆虽然已经有些模糊,但欲珠还是能想起女人当时的话。
她叫他Adrian。
说与他认识许久,是到了没办法的地步才出此下策。
欲珠不清楚楚梦遇到了困难,但想来不会是什么好事。毕竟不会有女人喜欢自己身上有摆脱不了的情-色绯闻。
是被逼到绝境,才会那么做。
同样的,她能察觉到楚梦对傅闻璟的喜欢浓烈到几乎有些卑微,所以当他毫不留情地一系列置他于死地的操作后,欲珠觉得他太狠了。
对喜欢他的人太狠。
那样的美人,他都能毫不犹豫地拒绝。想来也不缺其他人投怀送抱,所以在片刻的担忧后欲珠放下了心。
傅家老宅那些人的态度变化,让她难过。但随着时间过去,欲珠的心态也有了转变,她适应下来了,不再为此烦忧。
......
过了九月末,正式进入十月中旬。
冬日,快到了。
天气明显一天一个变化,夏裙已经不能再穿。她换上了偏厚的秋装,在结束了学校布置的作业后。
她来到楼下侧边的长廊。
自从天气变冷以后,她总是害怕小鹦鹉会冷。所以找花房的叔叔阿姨,要了点干草,给它垫上。
由于鸟巢偏高,她必须搬个小梯子。欲珠瘦弱,但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做。她去了趟工具房,自己搬了个小梯子。
随后,便爬了上去。
因为害怕摔倒,她动作很小心,可爱的小黑鸟则环绕在她周围。她用食指挂过小家伙柔软的羽毛,不吝啬夸奖道:“好乖,好棒。你是最可爱的小鹦鹉。”
她带着笑,眉眼弯弯,像是天上的小月牙。是傅闻璟从未见过的她...
说完,欲珠又往上爬了点。随后将干草全部放入,将它们铺平,搭建出一个完美的巢穴,她才在慢悠悠地往下。
而也是这时,欲珠才发现不远处的廊下站了个人,是傅闻璟。
这是时隔两月后,他们的又一次见面。男人靠在柱下,眉眼清冷,望向她的目光如潭水般幽深寂静。
被那样的眼神锁定,欲珠有片刻不安。不过好在,她很快便压下。随即轻声道:“傅先生。”
她们之间,没仇没怨。
那夜的事情也不过一两句龃龉,甚至就连龃龉都算不上。所以欲珠不可能对他大吼大叫,更谈不上恨。
他于她而言,还是那个需要感恩戴德的恩人。她不会忘记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身后的家族在买单,也不会忘记如果没有他的母亲,她可能连学都没得上。
少女的声音偏轻,但在寂静的偏廊还是清晰传入傅闻璟耳中。这是时隔三月后两人的第一次正面接触,她和他记忆里的样子没有区别。
男人不知道在哪里站了多久,又看了多久。但不管过去多久,欲珠还是没能改掉不知如何面对傅闻璟这一个坏习惯。在他出现时她总是会不自在,会感到不舒服。
微微低下的眸,沉默又孤僻,与刚刚笑得明媚的样子判若两人。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看着她。那眼神,让欲珠有些不自在。
因为不愿意和他待在同一屋檐下,欲珠便在打过招呼以后。立马想要离开,梯子并不大,但一个女生搬起来还是有些吃力。
刚刚她来时是一个人慢慢拖来,现在弄走自然也差不多。可也是这时,那站在一旁不远的男人却动了。
“我来吧。”说着他将身上黑色外套脱下,随手递到欲珠面前。
结合他的话,欲珠并不难猜他的行为。但欲珠并不需要帮忙,难弄却不是不能弄。
可...她还没胆大道会拒绝。
但她这刻的沉默,与上次一样,清晰又明确地传达给傅闻璟。她从不说拒绝的话,行动上却很是决绝。男人落在她脸上的视线,再次冷下。
在衣服靠近时,欲珠很明显嗅到了一丝微涩的酒气。她不怎么喜欢那味道,所以又微微后退了两步。
她动作轻而缓,但注意力都在她身上的男人又怎么会看不见。傅闻璟脸色阴沉,随即收回手,转身离开。
他生气了,欲珠知道。
欲珠没想到对方会突然黑脸,也不明白自己哪里又得罪他...可这时让她追上去,也不可能。
不知所措的同时,她还要搬梯子。大概是梯子太重,重到她没有心情想七想八,只想把椅子赶紧送回工具房。
她费力地将工具梯收起,又慢悠悠地往回拖。可也是这时,远处长廊却飞快地跑来一个人。
是个穿着干练的花房工人。
他看着她,脚下速度加快。随即来到她身边道:“欲珠小姐,我来吧。”
他说着,几乎不给女孩拒绝的机会。没一会,在她手中笨重的工具梯便被对方轻松抬去。随即,又被他带着往另一边走,很快消失在欲珠眼前。
事情发生得并不突然,但站在廊下的欲珠还是有些懵。不过,她很快调整好心情。
拍了拍摸过梯子的手,她慢悠悠地往回走。那名花房工人的突然出现,并不难猜,就像那天晚上他离开后也是一样让苏蔓来陪她。
进入客厅,已经是傍晚六点。
厨房的晚饭做好,也已经摆上餐桌了。所以欲珠没有回楼上,而是先去了趟餐厅。
大概是男人回来的缘故,今夜的晚餐格外丰富。有她平日喜欢吃的苏南菜系,也有许多本地地方菜。
那些食物精致摆放在一起。
她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靠着椅背低头看自己的指尖等那人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