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蛟龙非普通妖兽。凡是与龙相关的妖兽,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何况蔺霜羿寻的那条雪蛟龙已是大乘期所以受点小伤在所难免
倒不是没有寻到其他雪蛟龙,只是这龙筋的效用与修为相关。既然要送,当然要送最好的。
乘袅没有立刻说话,只低着头,凝视着那道血口子。蔺霜羿等了几息,见她一直没说话,只沉着一张脸,忽而想到了上一次在长灵山时,左手腕上一阵火烧似的灼痛
是佛珠在持续发热
温度越来越高,像是落入了岩浆中,炽热的灼流四散开来,流遍了全身
正想着,少女忽然垂首向他的掌心靠近。鲜红饱满的唇瓣微微开合,距离掌心的血口子越来越近
她难道是又想-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掌心生起了令人难耐的痒意,蔺霜羿手臂僳直,如玉的肌肤上,青筋微微凸起,筋脉与心脏一同颤动着眼见着少女的唇便要落在了伤口上,他张嘴,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喉咙却干得厉害,以至于一个阻止的字眼也没说出来“剑君。”距离只剩咫尺时,少女忽然停住,红润的唇瓣开合,声音柔如温水,“谢谢您。
一边说着,她一边拿出了一瓶药膏,边认真细致的给他上药
她没有吻下来。
蔺霜羿紧绷的身体陡然一松,却没有意想之中的放松,说不清是失望还是什么。
那雪较龙比盘龙教派来的那名大乘修十更难对付,这道伤口也更深几分,数上药膏后,伤口缓缓愈合,以这般速度,估摸两目便能痊愈
小心上完药后,乘轰松开了手,并未如上一次那般拉着不放。但她抬起头时,蔺霜羿却看见了她眼里隐约的水光。他心里莫名一软:“没什么好谢的,一个小玩意而已。
“雪蛟龙筋,怎是小玩意?”乘袅不赞同,“这可是稀世珍宝,有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
说到这,她笑得弯起了眼睛:“也只有剑君才能这般轻而易举取来这宝贝。
但不知又想到了什么,脸上笑意忽然敛去,小声问:“剑君这般厉害,想来很快便会渡劫飞升了吧?问这话时,她直直看着他,明显很是在意答案
是不想他离开吗
蔺霜羿沉默片刻说:“没那么快。”若无意外,十年之内,劫雷必至。但如果无情道破,更要受反噬,届时修为许会倒退,如此一来,也不知还要多少年了。“剑君,”她看着他,眼里全是他,“您可以晚一点飞升吗?
”.....为什么?''
乘袅盯着他看,那双清亮的眼睛似起了一层薄雾,目光专注,须臾,说:“因为舍不得您走。‘
起初,她的甜言蜜语张口即来。但自从她说要控制自己后,便再也没有说过类似的话了
正如方才的那句‘我好喜欢您’,蔺霜羿的心跳和呼吸再次因这句‘舍不得’骤然变得急促。
左手腕上的佛珠更是在这一刻升温至最高,那块肌肤仿佛要被融化了。
他蓦然把这只手拢进了袖袍中,不着痕迹的吸了口气,尽量用冷静的语气说:“我说了,没那么快。心跳得有些过快。
蔺霜羿很不适应这种改变
乘袅还在看着他,似乎对他的回答不满意。他想了想,掏出了那包蜜枣糖递过去:“给你。
"蜜枣糖?
“嗯,今目出门顺手买的。”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这东西很便宜,一包只需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于凡人而言,当然不便宜。
但于修士来说,却是便宜至极。
乘吳经常吃这糖,当然清楚价格,她只是没想到蔺霜羿竟然会买。
这糖与他实在太不搭调了
况目,这家铺子生意极好,几乎目目满客,可不是什么清静之地,
乘袅心里有了一个猜测。
“剑君。”她瞧着面前的男人,忽然柔柔唤了一声。
”何事?
”我可以吻你吗?
....什么?
蔺霜羿瞳孔骤然紧缩,他想说胡闹,然刚张开嘴,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颗糖便被送到了他嘴里
白嫩柔软的指尘不经意地擦过了他的嘴。唇
-股甜香瞬间在口腔里溢开
“剑君放心吧,我不会冒犯您的,我就和您开个玩笑。您不会生气吧?”少女笑看着他,眉眼弯如新月,脸颊梨涡绽放。蔺霜羿动了动喉结,肃着脸说:“不要随便开这种玩笑。
乘袅很是乖巧地点头:“我错了,以后不会了。
一边说着,她一边也吃了一颗糖,歪头问他,“剑君,这糖甜吗?”如花瓣一般的娇嫩柔艳的唇瓣颤动着很甜
蔺霜羿忽然想要喝水了
直到出了皇宫,回了昆仑的府邸,那股甜味也还未散去。蔺霜羿一时静不下心炼器,佛珠一直发着热,他把它取了下来,这股灼热也难以立刻降下去他心烦气躁的坐在榻上,一刻钟后,终是忍不住叫了水
时间一晃而过
两日后,九胥大比顺利开始,将持续一个月
前面五日比的是炼气和筑基修士
因为这两个境界的人数众多,所以先采用的是混战模式。每千人一场,战到最后的十人将晋级下一场,竟争很是激烈残酷这般严格的筛选,留下来的人皆是精英中的精英
在这两个境界的斗法中,皇室表现得还不错,有二十来人都闯进了千百名。其中前十,便占了一半。但总归只是金丹之下的斗法,并不太受重视,能得到的资源也有限
五日一过,便是金丹大比。
金丹大比采用的是抽签模式
修行讲天赋悟性,但也与气运有关,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即便乘袅是帝女,在这种比赛上也没有任何特殊待遇,会抽到什么对手,全凭运气。当然,只要足够厉害,对手是谁并不重要
乘袅连胜了二十场,成功闯进前一百名。又是三日比拼,最终决出了前十。连续数日下来,乘袅身上的气息越发凝实,以她现在的实力,进入前十实在太轻松,她最高只用了五成力
“那便是帝女吧?果然厉害非凡,不容小觑!
“那是自然,若非当年意外沉睡耽误了十年,帝女殿下现在参加的该是元婴期的比赛了。
“想当年那场大比,帝女的名次只在季少主之下。所谓一步慢,步步慢,这慢了一步,便是落后了一大截啊。”“可惜啊......
不少人为此叹惜。
乘袅自也听到了这些议论,但并未放在心上。过去之事无法改变,与其纠结这些无意义的东西,她更喜欢往前看。慢一步,那便更努力一分。总有一日,会补上来
况且,只是十年而已
她的人生还很长,还有无数个十年
文喜也同样闯进了前十名,其间无一败绩。金丹大比上,乘袅与文喜是全场最耀眼的存在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此前数十场,两人都未抽中同台比赛。
直到前十的决战上,她们才终于抽到了一起
“下一场,乘氏乘袅对昆合文喜!
随着主持比赛的修士一声高喝,两人都飞身一跃,落至台上,相对而立
看到乘轰,文喜眸光微闪,先唤了一声:“殿下。
自留影石影像传开后,两人之间的恩怨纠葛早便传遍了,围观众人都清楚。此时,见到两人同台,俱都精神一震,议论纷纷“那便是文喜?她竟然还有脸上台。
”忘恩负义,如果我是她,怕是羞得不敢见人了。
也有人持不同意见:“修士以实力论高低,无论她品行如何,至少实力不容小觑。
文喜连胜数十场,期间不是没遇到过高手,甚至还有上一届大比时闯进前五的修士,结果全都败在了她的手上。最重要的是,赢得非常漂亮,每一场都是在十招之内击败了对手。
不论私德,这份出众的实力足够让人佩服。修士大多慕强,至少此刻,经过数次堪称惊艳的斗法,大部分人已经不再关注她的私事,只惊叹于她惊人的战绩。"也不知这一场谁能赢。
“虽则帝女厉害,但文喜势头更加激猛,之前的对手没一个在她手下撑过了十招。
这话的意思便是文喜赢面更大。
“剑修本就不同于其他修士,殿下的鞭法也不逊色。
两人都是金丹大圆满的修为,又都连胜数场,一时间似乎胜负难分。但结合前几目的表现,大部分人更看好文喜她一身修为极其扎实,身手凌厉,剑法不凡,反应敏锐,出手果决,简直没有短处
这些议论自然都传入了乘袅两人的耳里
文喜轻抿薄唇,朝乘袅拱手一礼,轻声道:“殿下,得罪了。抱歉,此次我不会留手。”这一次,她代表的是宗门,是师尊,所以绝不能退让,她会用其他方式报答殿下的恩情
文喜祭出了欢喜剑。
乘袅笑了一声
鼓声起,两人身周灵光涌动,正要动手
“等一下!”然而就在这时,一道男音忽然响起,传遍了全场,“我认为这场比试并不公平。
声音来自夜家所在的方向,出声的是夜明晟
夜明晟出自夜家嫡支,父亲乃上一任家主的嫡次子,与夜露白的父亲乃是同胞兄弟。所以按照辈分和年龄,夜明晟乃夜露白的堂兄。他身着一身华贵的金袍,斜倚在一张特质的华丽软榻之上,脸上带着轻笑,眉头微挑,尽显张扬恣意夜明晟身上灵光波动不息,比之才元婴初期的夜露白高了两个小境界,已是元婴大圆满,距离化神只有半步。在一年前,他还是金丹,修为远低于堂弟
只用一年时间,便连跳四个小境界,着实令人震惊
不光是他,据闻他的父亲也在一个月前,突破至合体期。须知,夜露白的父亲,而今的夜家家主才不过是出窍后期“夜公子此话何意?”主持比赛的化神修士沉了脸,问,“此乃抽签的结果,何处不公平?
夜明晟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不知诸位可还记得同命蛊?
同命蛊三字一出,场上要时一静。
当初那事闹得沸沸扬扬,才过去了半年不到,大家自然记得
谁也没想到,夜明晟竟忽然提起此事,皇室、昆仑以及季家人的脸色都微微变了变。
于三家而言,这是丑事,自是极力避谈。
”夜公子到底是什么意思?有话直说便是,何必卖关子。
夜明最仿佛没听出话里的不满。懒懒靠在椅背上。脸上扔挂差笑。漫不经心道,“诸位应该都请楚同命蛊的作用。文姑娘与委少主一同种下同命蛊。便意味着命运相连。同生共死。“比如现在,文姑娘斗法,便是受了伤,也能立刻从季少主那里得到补充。夜某有些好奇,这是否算是作弊?若是,那对帝女殿下便太不公平了。”被抢了未婚夫便罢,还要在斗法上吃亏,实在让人心疼啊。
夜明晟这话看似在为乘轰打抱不平,实则不过是在看好戏。夜明晟当然不是好心,十年前的那场大比,他可是惨败在了她的手中。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个时候提出来,明显别有所图
帝女未婚夫与别的女子种下同命蛊。无论是何因由。都损了颜面
季家和昆仑丢了脸,皇室脸上难道就好看了
但无论夜明晟是何心思,此话都有根有据。若是细究,的确有作弊之嫌。一旦判定,文喜与季灯都将失去此次参加大比的资格。在夜明最提起同命蛊时,文喜脸色便白了下夫,此刻,更是惨白一片,
季桁脸色亦难看至极。慌忙看向乘袅
乘袅没看他
文喜咬牙道:“我没有受伤,也没有借助季师兄的帮助!”她清楚自己受伤,便会连累季,所以数场下来,每一场都使出了全力,保全自己,也尽量以最快的速度结束了斗法。夜明晟挑眉哼笑:“之前没有,不代表之后没有。你能保证能够毫发无伤的击败帝女殿下?
当然不能。
即便文喜再自信,也清楚这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此前休息时,她有去看殿下比赛。看完之后,文喜心中微松。她确信自己这一场能赢。但仅此而已
她还未自大到认为自己能在十招之内胜出
一时无可辩驳
“帝女殿下,您觉得该怎么做?”夜明晟不再看文喜,转向乘袅,似笑非笑地问,“殿下,你认为该不该取消他们的大比资格?时不等人,这么多前辈都等着呢,还请殿下早做决定。九胥大比由皇室主持。
一旦处理不好,便会惹来非议,有损威望。
取消两人的资格简单,但其实对皇室弊大于利。若不取消,却又没有合适的理由
幸而她和夜露白早料到了夜明最有这一出,早有准备,等得便是这一刻。
她看向眉眼间藏不住得意的夜明晟,正要开口时,上首却传来了一道熟悉的男声:“够了,闭嘴。是蔺霜羿
谁也没想到他会在此刻开口
但转而一想,季是剑君唯一的亲传弟子,剑君为其出头也在情理之中
众人都不由看了过去。
乘最心中一动,也抬头看去,入目的是男人紧绷的下颌和沉冷的眉眼。
观战台上,蔺霜羿面无表情地看了夜明晟一眼。明明只是极其平常的一眼,但不知为何,在被看着的刹那,夜明晟却觉背脊一冷,若非坐在椅子上,怕是就要软倒在地他本能地闭上嘴,再也笑不出来。
夜明晟面色发白的抬头,便见上首的那位高高在上的剑君忽然一挥手,两道银光分别落入了季和文喜身上。做完,那白衣剑君俯看着他,眸若含霜,淡声道:“既是担心同命蛊作弊,那便让它们起不得作用。如此,你满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