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庆六年春,昆仑派的长老在深渊之地救下一个婴
,他将婴儿带回昆仑山
收为关门弟子,细心教养,随着这个婴儿一天天地
长大,一件尘封多年的往事被缓缓揭开。
仙途漫漫,天意如刀,是谁欠下了前世的债?又是谁许下了今生的约,三途河畔,忘川花海,一念成仙,一念成魔,被翻开的命簿上究竟要如何落笔.....海成尘等闲事,且乘龙鹤看花来。落日熔金,云海滔滔,千丈高峰巍峨矗立,直播云霄。
昆仑派的一众长老齐聚在白虎峰的议事堂中,不久前守一长老的小徒弟宋鹤鸣在去往七伤塔的路上不幸被魔修抓获,至今未归。昆仑派掌门摸着自己长长的白胡子担忧道:“鹤鸣的体质特殊,如今他落在魔修的手里,我担心他要吃一番苦头了。”守一长老出声道:“掌门不必担心,不久前我的大徒弟传音回来,说他们已经救下鹤鸣了,不日就能带他返回昆仑。”掌门闻言点点头,笑道:“那便好,那便好,你那大徒弟修行刻苦,剑术精湛,又有一颗赤子之心,他办事,我放心。”然他话音刚落,议事堂外就传来一阵弟子的惊呼声:“师父不好了!师父不好了!”
随后众人见一名浑身是血的弟子闯入议事堂中,他脚下一个踉跄,直直摔倒在大殿中央。
守一长老一惊,忙起身快步走了过去,扶起地上的弟子一边为他运功疗伤,一边问道:“赵延?你不是跟着你师兄他们一起去救鹤鸣了吗?”赵延本就受了重伤,加上日夜不停一路奔波,伤势更加恶化,听到守一长老的问题,他艰难说道:“大师兄....大师兄他们都被魔修给抓走“什么!”众人惊道。
守一长老继续问:“那鹤鸣呢?”
“小师弟他、他在...赵延的话没说完,突然一口黑血吐了出来,两眼一翻,人也昏了过去。
“赵延!”守一长老吓了一跳,抱住赵延向自己的师妹求助道,“元赛,你快来给他看看。”
元襄长老颇通医术,她急忙走来,为赵延诊治一番,半晌后,她叹道:“这些魔修手段实在下作,赵延是被人下了毒。这毒用的也是阴险,原本藏在体内并不碍事,然而刚才守一长老运功为赵延疗伤,正好他激活了他体内的毒性。“还有救吗?”守一长老紧张问道。
元襄长老长叹一声:“我尽力而为吧。”
“掌门,这该如何是好呀?”又一位长老开口,这下他们昆仑派的年轻一辈几乎全被魔修们给抓走,难道他们还要这么坐视不管吗?如今逍遥宫势大,昆仑派对上他们胜算并不大。
掌门站起身,沉声道:“白镜,你现在就去联系清虚宫、巨剑门、留香谷等几大门派,来昆仑山共同商议讨伐逍遥宫一事。不安的阴云笼置在整个议事堂中。
而即将遭到正派攻打的逍遥宫内却是一派安宁祥和之景,魔尊薛渡一袭黑色长袍斜坐在软塌上,他的皮肤苍白,眉眼凌厉,长发如瀑,只用了一根木簪稍微固定着,大部分都散落在榻上。他单手支颐,闭目养神。
当年老魔尊从人界掳掠来八百孩童,每日都喂他们吃下精心炼制的毒蛊,三年不曾间断,再用他们的血肉助自己修炼魔功。吃了三年毒蛊活下来的孩子本就不多,能受住每日剔骨削肉折磨的更是少之又少,到最后就只剩下了薛渡一个人。那时谁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无比瘦弱可怜的孩子有一日会一剑宰杀了老魔尊,成为逍遥宫的新主人。外界一直有传言说,老魔尊其实是死在他的手下四大魔王手里的,而这位新魔尊不过是四大魔王为了平衡彼此之间的关系扶持起来的傀儡。然而事实上,四大魔王在薛渡面前他们可是亲眼见过他是怎么把老魔尊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削下来的,那每一片肉都薄如蝉翼,放在太阳底下还能透光,丢进锅子里烫一下立刻就能熟了。其他人不清楚,他们却是知道的,老魔尊到现在都没死透,被关在鬼牢的最底下,吊着一口气,稍微长出一点肉来,就再被薛渡用同样的手法给削去。更变态的是,薛渡每次去削肉的时候,都要拉上四大魔王中的某一个去观看,他们在魔界里是见惯了各种血腥场面的,但是看到曾经霸气侧露威风凛凛的老上司沦落到这般田地,心中难免要生出一丝复杂的情绪。四大魔王之一的糊涂僧万乾匆匆赶回来,他在大殿中央单膝跪下,对着上面的人恭敬道:“禀尊上,我们已经将那些昆仑派弟子尽数俘获,只是....只是属下无能,至今没有发现宋鹤鸣的踪迹。”薛渡闻言,掀开眼皮,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尊上请放心,五日之内,”万乾小心抬头,看了眼上方魔尊的脸色,连忙改口道,“啊不,三日之内,属下一定会为尊上找到宋鹤鸣。”“去吧。”薛渡道,他语气中听不出丝毫起伏,仿佛对宋鹤鸣的下落并不关心。
万乾却不敢掉以轻心,他知道薛渡因幼年时服下了太多毒蛊,这些毒蛊在他身体内分解又融合,最后变成一种无名剧毒,每至午夜子时便要发作,直到天亮才会平息,发作时全身骨头如被虫蚁啃食,经脉爆裂,痛不欲生,后来有一个游方道士来到逍遥宫,为薛渡诊断后,说他身上的毒必须要用东王后人的鲜血才能压制。
宋鹤鸣便是这世间唯一一个东王后人了。
也不是没有正派人士和魔修想要趁着薛渡毒发之时结果他的性命,结果发现子时以后的薛渡不仅不是他们想象中那副手脚无力缠绵病榻的模样,反而更加的凶残,凡是这个时间去见薛渡的,万乾至今没看到一具完整的尸体。他从地上起身,恭恭敬敬从大殿中退了出去,随后立刻带着自己的属下前往鬼牢。
前来搭救宋鹤鸣的昆仑派弟子除了被他下了“催命”的赵延外,剩下的全被俘虏,眼下已经把他们关进逍遥宫下的鬼牢之中。鬼牢阴森冰冷,空气里飘散着淡淡血肉腐烂的腥臭味道,丝丝缕缕的哭泣声从下方传来,万乾知道这些正派弟子总能将生死置之度外,张嘴富贵不能淫,闭嘴威武不能屈,他已经做好要给他们这些人死磕下去的准备了。虽然尊上什么话都没说,但万乾心中清楚,三日后自己如果还不能找到宋鹤鸣,那他可能就要被拖到鬼牢下面去喂老魔尊了。他早就吩咐了手底下的人把这些正派弟子分开关押,如今把他们一个
一个地提出来,严刑拷打。
真不愧是名门正派的弟子啊,万乾在心里感叹,这一晚上他已经用各种酷刑逼问了四个人,他们居然没一个人愿意透露宋鹤鸣的下落。现在第五个人也晕了过去,再逼问下去也没用了,万乾挥挥手,有些恼怒道:“换下一个。”
牢房内静悄悄的一片,两个魔修默默把绑在架子上的昆仑派弟子给拖进鬼牢里,又从鬼牢里换了个人出来。万乾其实对这个结果是有所预料的,这些个正道弟子向来是把情啊义啊挂在嘴边,一般酷刑确实是很难撬开他们的嘴。实在不行,他就随机挑选一个出来当着所有昆仑派弟子的面给杀了,要还是不说,就再杀一个,他不信他们能为了一个宋鹤鸣,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门接连死去。只是想到这些正道人士当年为了护住那对母子舍生取义的疯魔样子,万乾不免心有戚戚。
他真不想给下面的老魔尊做加餐。
不久后,他的属下又带了个弟子过来,万乾抬眼看去,来的是个高马尾的青年,浓眉大眼的,皮肤不白,二十多岁的模样,身材高大强壮,一眼就能看出他那身宽大青色的道袍下面绝对是副好身板。但也一眼就能看出这是块难啃的骨头,万乾气不打一处来,拿起桌上的鞭子就往来人身上挥去。
他口中叫道:“你也不说是吧!我倒要看看你们昆仑派的弟子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邵野上来挨了两鞭子,人都懵了,他目光呆滞地看着万乾,这是在干嘛呀!
“说什么?”他问,他落入这些魔修手上后就被关进了鬼牢里,鬼牢里的隔音效果很难形容,外面和隔壁发生了什么一点都听不到,下面惨兮兮的哭声倒是能听得清清楚楚。邵野害怕得不得了,整整一晚上都没敢睡觉,他从记事起听到的就是各种
修迫害正道弟子
的故事,故事里的魔修面目狰狞,手段残忍,毫无人性。
自己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在这群魔修的手上保住一条性命,他还年轻,还不想死。
当初就不该答应师父过来救小师弟的,好后悔。
万乾下意识以为他是在嘲讽自己,对着邵野的胸膛又是抽了一鞭子,他怒气冲冲道:“让你不说!我让你不说!”挥舞的鞭子把邵野胸前的衣服撕开,不一会儿工夫,他蜜色的胸膛上已经多出三条狰狞血痕,而且那鞭子不知道是用什么泡过,仿佛有子把里面的血肉都给带了出来,疼得邵野直吸凉气
“你倒是问啊--”邵野咆哮,这什么人啊!
刚才他听到带自己过来的那两个魔修说什么要对他们严刑通问,这怎么只有严刑?通问呢?逼问呢!万乾冷笑:“还想嘴硬,不愿说出宋鹤鸣的下落是吧!我知道你们昆仑派的弟子们都是硬骨头的,轻易不会服软,不过没关系,我们他话没说完,就见邵野深吸一口气,张开嘴快速道:“我小师弟他在莲花城东边三十里老黑山上面的落丝洞里!!!”万乾拿起刑具的手一顿,抬头茫然看向邵野,他刚才说什么了?什么莲花池盘丝洞的?
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又听到邵野问:“需要我带路吗?”
万乾:"?"
有点过于主动了吧。
邵野继续道
“但是带路的话你得把我放了啊!”
万乾一时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了,这位昆仑派大师兄看向自己的目光里好像还带着点讨好的意思。此时他真实地迷惑了,这真的是正派弟子吗?他怎么瞧着不太像啊!
这种好苗子不应该留在他们昆仑派呀!
难道其中有诈?
万乾心里满是疑虑,他正要再审问两句时,忽然听到身后的长廊里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即使来人距离他们并不近,万乾还是连忙单膝跪地行礼。
邵野听到声音则是抬起头来,向着远处的长廊看去,昏暗的光线里,他看到一个身穿玄色长袍的年轻男人从那长廊缓缓走过,然后沿着木质的楼梯向鬼牢深处走出,男人皮肤很白,头发很长,邵野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觉得他清冷又高贵,像是掉落人间的孤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跟在他的身后,踩得那陈旧的木梯嘎吱嘎吱地响,随那人一起到了鬼牢的下面,邵野看着这一幕,心里莫名酸溜溜地想,那应该是自己的位置。而万乾心中明白,尊上这是又要下去给老魔尊减肥了。
待他们离开后,万乾从地上起身,邵野好奇问他:“那是谁啊?”
“那是我们尊上。”万乾道。
邵野又问:“他下去要干什么去?”
干什么跟他有关系吗?万乾瞪了邵野一眼道:“跟你无关的事你少打听,你真知道宋鹤鸣在哪儿?”邵野道:“我刚才不是都说了吗?”
“行,”万乾抬抬手道,“给他松绑,等会儿让他带路。”
邵野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挨打了,疼死他了,他早点把问题说出来这事不早就完了!
想到这里邵野就生气,他问:“有药吗?我胸口疼。”
万乾无语,他能不能认清自己俘虏的身份?
邵野道:“太疼了,我怕等会儿我走不动。
万乾给属下使了个眼色:“给他。”
邵野拿了药又得寸进尺道:“能再给口水喝吗?”
万乾第一次见到这种正派弟子,还挺新奇,摆摆手道:“给他。”
邵野上了药,喝了水,感觉经脉通了,气也顺了,自己现在又行了,他走过去,戳了戳万乾的胳膊,万乾转过头不耐地问:“又怎么了?”邵野嘿嘿笑了一声,搓了搓手,不大好意思道:“那.....兄弟,你们逍遥言还收不收人?”
万乾:“?"
谁是你兄弟你就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