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艳茹进了城发现，比起上次陪秦杏雨来报名的时候，城里多了好多人，基本都是年轻人。一打听，都是在商量着找工作的。“小耘，你同学都找到工作了吗?”汪艳茹问。
“有些找到了，有些报名下乡了，估计第一批报名的同学，已经到乡下了，”裴露耘说，“听说先报名的，能选到条件的村子，我刚开始也挺想报名的，待在家里也没工作，但我哥不许我报，让我再等等，他帮我找工作。汪艳茹煞有其事地点头:“你哥是为你好，条件再好的村子，那也是陌生的地方，以你哥对你的妹控，根本不可能让你去。”两人谈话间，就到了首都歌舞团门口。
汪艳茹和裴露耘做了登记，门卫进了里面通传，不一会儿，秦杏雨就出来了。
大半年没见，秦杏雨变得更加自信漂亮，一身列、宁装时髦又干练，英姿飒爽的。
她还化了妆，汪艳茹都有点不敢认，果然在城里待着就是和在农村待着不一样，人都鲜活了许多
秦杏雨大步走到汪艳茹面前，笑容明媚地打招呼，“小茹姐，好久不见，”秦杏雨打量着汪艳茹，“我听我爸说了，你到了首都工作，你看着瘦了些，不过还是很漂亮。可能是工作累瘦的，她的脸小了一圈，巴掌大的脸，眼睛大大的，显得我见犹怜的。
“你也很漂亮，”汪艳茹笑道，目光落在秦杏雨的唇上，红红的，一笑就显得特别热情。
秦杏雨又是一笑，指着唇问她，“好看吧，我特意抿的口红，这样更精神，更好看，小茹姐，我带你去我宿舍，你也试着上一下唇色!”秦杏雨带着汪艳茹去了她宿舍，当然一起去的还有裴露耘。
她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裴露耘，不过她只顾着和汪艳茹说话，等叙旧完了，秦杏雨才有时间关注裴露耘。“待会你也试试。”秦杏雨笑着说。
裴露耘挺惊讶，原本她还以为秦杏雨不喜欢她，毕竟一开始秦杏雨并没有理会她。
到了宿舍，秦杏雨将她化妆的工具都拿出来，口红，眉笔，各种各样的刷子，她一边帮汪艳茹涂口红，一边说，“口红是我花了大价钱买的，红艳艳的特别好看。”汪艳茹只知道秦杏雨拿着口红在她唇上弄了很久，她才满意地停下手，然后又开始帮她描眉。
有点太舒服，她都有点困了。
“小茹姐，听我爸说，你来首都之前，相亲成功了?”秦杏雨给汪艳茹脸上扑了点粉，汪艳茹皮肤细腻，又白，不需要上太多粉，感觉差不多了，就停下了手。“算是吧。”汪艳茹点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点稀奇，有点漂亮，她嘟了嘟嘴，感觉不止可爱，还有点不一样的风情，虽然还是自己，但又不像平时的自己“和我说说呗，你们相处得怎么样?他是做什么工作的?”秦杏雨有点好奇，就连裴露耘都等着她说。汪艳茹:“在县图书馆工作，我和他就相处过两次，一次是相亲的时候，一次是去县里的图书馆，不过那时我还带着村小学的学生，他送了我一本词典。”“词典呢?给我看看!”秦杏雨眼睛一亮。
裴露耘说也想看。
汪艳茹看着她们，“放在村小学办公室了，相当于给学生们用了。”
“啊?这不是定情信物吗?怎么不自己收着?”裴露耘有点可惜。
汪艳茹再看秦杏雨，也是一脸可惜，“你们可惜什么?这不是定情信物。
“那你们还一起逛图书馆?不是对象，逛什么图书馆?”
所以说，秦杏雨一看就没谈过对象，虽然汪艳茹一个正式的对象都没谈过。
但是，假的谈过一个。她觉得自己经验也算有些。
于是，她说，“相亲是成功了，但是从相亲对象到正式对象，是有一个相处过程的，你们懂吧，他约我去图书馆，我接受他的词典，就是相处过程，我在考察他呢。
秦杏雨懂了，说白了就是还在互相试探阶段。
汪艳茹点头，给了她一个“聪明”的眼神。
“然后呢?”裴露耘问，“你来首都工作，那和他还有联系吗?”
“来之前他说想和我继续联系，我同意了，但他不知道我的地址，需要我写信给他，他才能知道。”说起联系，汪艳茹还记得她答应了，还要给杨成瑞送一个回礼呢。她得好好想想要送什么。
“你是不是还在给他机会?”
汪艳茹摇头，“我和他说明白了，不过他想和我保持联系，我同意了。”
“啊?小茹姐，你这样不是在吊着他吗?”裴露耘惊讶。
汪艳茹可不喜欢听这话，他点了点裴露耘的额头:“我才没有!他说我是他朋友，他都不觉得我吊着他。”“他叫什么?”秦杏雨突然意识到还没知道对方的名字呢。
告诉他们也无妨，“杨成瑞。”
“他条件怎么样?”秦杏雨又问，“其实，虽然相隔两地，但交往也没问题，你说对吧?”
“条件不怎么样，不好不坏，胜在他自己会省钱，不知道人扣不扣，”至于继续相处，汪艳茹摇头，“不行，太远了，对象必须在身边，不能离太远，不然处了和没处有什么区别，跟守活寡一样，我才不要。“也对，你工作就在首都，总不能为了他回老家，他应该也不可能为了你来首都。”秦杏雨一听顿时觉得有点道理，点点头，她看向汪艳茹，“改天我给你介绍。”汪艳茹笑着应下来，“有好的还是要先留给你自己，然后再考虑别人。”
秦杏雨哈哈笑着点头。
“那我呢?那我呢?小雨姐?”裴露耘赶紧问。
“你就别想了，你哥管你那么严，应该不允许你处对象。”秦杏雨还没说话，汪艳茹就先说了。
“有就都有份。”秦杏雨非常大方地说了这么一句。
“不谈这个了，我带你们去吃饭吧，我单位的食堂还不错，吃完饭带你们四处逛逛。”秦杏雨拿起饭卡招呼她们。“小雨姐，你还没给我化妆呢，我也要化妆。”裴露耘有些羡慕地看着汪艳茹上了妆的脸。
秦杏雨于是又给她化了妆，才带着她们去食堂。吃完饭后，又在她单位逛了一圈，汪艳茹提出想要去书店。她想去买书，买给杨成瑞的回礼。
到了书店，汪艳茹挑来挑去，挑中了一本《红岩》，听书店的工作人员说，卖得很紧俏，她运气好，来的时候刚好有货。“小茹姐，那你打算给我送什么?我也想要。”秦杏雨说。
裴露耘不甘示弱，“我也要。”
".....""
汪艳茹走到另一个书架旁，挑了两本语录，一人手里放一本，一碗水端平，“这代表着，我们是革、命友谊，我够真诚了吧?”裴露耘抱着书笑眯眯点头。
买完了书，汪艳茹又去邮局将新买的《红岩》寄回去给杨成瑞，又现场写了一封信，算是解释为什么寄书给他。了了一桩事，她想了想，让秦杏雨带她去买口红。
看着秦杏雨这么自信漂亮，汪艳茹也想打扮。
"走走走!"
三人又去了一趟供销社，到了卖化妆品和卖衣服的柜台一阵扫荡，才满意地各回各单位。
进城的时候，是汪艳茹骑车载裴露耘的，回去的时候，就是裴露耘骑车载人。
等回去，天已经黑下来了。裴露耘说她去还车，让汪艳茹先回宿舍。
汪艳茹也累了，不争这个，点点头，回了宿舍。
裴露耘将车停放在她哥宿舍楼下，锁好了然后上楼还钥匙。
房门一开，她发现她哥在和人聚餐。
“吃了吗?”看到是妹妹，裴正瑜立马招呼她。
裴露耘摇头，“没吃，但我肚子不饿。”
“那就留下吃点，”裴正瑜一听没吃，不由分说，拉她进屋，现在不饿，晚点就会饿。饿了不及时吃，胃就会出问题。进了屋里，灯光下屋里亮堂堂的，裴露耘和屋里其他四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裴正瑜给她拿了一份碗筷，递给她时，一愣，他看着她和早上时明显不一样的脸，皱眉。
他能看到，妹妹的脸上涂着一层粉，嘴唇还红红的。
他的脸色顿时严肃起来，“你脸上涂了什么这么白?还有嘴这么红，是和人亲嘴了?”
裴露耘睁大眼，她气急败坏地红着脸反驳，“不是，哥你在说什么?!”
她看了眼客厅里她哥的同事，脸色通红。
“我只是化妆了，脸上涂的是粉底，嘴唇涂的是口红，才不是....嘴。”最后两个字，裴露耘说得很小声。裴正瑜听到不是和人去鬼混了，松了一口气，但也不是完全放心，他怕妹妹还是和上辈子一样的结局，遇人不淑，非得问清楚了，“那你脸上嘴上这去哪弄来的?”
问问问!就知道问!你又不是公安!天天盘问她!裴露耘翻了个白眼，“小茹姐朋友在歌舞团工作，我们去找她玩了，她给我们化的妆，化妆品也是她的。"是正式工吗?"
“是是是!”裴露耘被问得烦了，赶紧转移话题，端着碗凑到他同事身边，发现她哥又在煮火锅，一个清锅，一个辣锅，“我饿了，哥，你等我吃了你再问!”裴正瑜也就顺势止住话题。
“哥，我能叫小茹姐来吃吗?”吃了几口，裴露耘问。
裴正瑜点头，“没吃就叫呗。”
裴露耘立马出门去叫人。裴正瑜看着对面坐着的两个同事，突兀地笑了笑。
樊墨和纪子健都在，这下有好戏看了。
樊墨抬眸和裴正瑜对视上，看着对方朝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他收回眼神，夹了份青菜放到嘴里。
刚才他自然也听到了兄妹俩的对话，汪艳茹也要来?
他咀嚼的动作渐渐变慢。算起来有几天没见她了。那天加班完第二天，他就发现纪子健放在桌上包装好的语录不见了。也不知道有没有送出去。
这几天他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5分钟后，裴露耘带着汪艳茹来了。
进门的一瞬，看到坐在里面的樊墨，她脚步顿了顿。
樊墨扭头看到她，也愣住了，定定地看着她的脸。
几日不见，汪艳茹就跟变了个人一样，他想起来，刚才裴正瑜的妹妹说，她们出去化妆了。
那张脸似乎更小了些，还很白，白嫩白嫩的，像剥了壳的鸡蛋，上了色的唇红红的，鲜艳欲滴，像是在邀请人一亲芳泽，更衬得脸小肤白。樊墨一时看愣了，保持着扭头看她的动作，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
汪艳茹看着樊墨看呆了的神色，默默从樊墨身上移开眼神。
“小茹，来这里坐。”汪艳茹看向朝她挥手的纪子健，他眼睛亮亮的，笑容灿烂，汪艳茹仅看了一眼，就收回眼神。她不想。她宁愿坐樊墨身边，也不想坐纪子健身边。思及此，汪艳茹看向餐桌旁其他人。
除了樊墨和纪子健，另外两人她不认识，应该都是同事。
另外两人冲她笑了笑，她也就冲两人回以一笑。
裴正瑜看着新来的女同志，“你好，我是小耘的哥哥裴正瑜，喜欢吃辣锅还有清锅?”
汪艳茹点头，“都可以。”
“那坐这吧，樊墨也是清锅辣锅都吃，你两是朋友，坐他身边你应该不拘束，”裴正瑜看了眼樊墨，拿了个凳子过来，将她安排坐在樊墨身边汪艳茹应了声“行”，大方坐下了。
樊墨顿时闻到了一阵似有若无地香气，甜腻腻的，他感觉这抹香气萦绕在他身旁，包裹着他，似曾相识地感觉，令他忍不住沉沦在其中。突然他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愣愣地盯着她看，又沉溺在那股从她身上飘出来的香气，他浑身一僵，不敢置信，掩饰般地伸手夹菜。辣椒在口腔里爆炸，呛味辣味顿时横冲直撞，樊墨咀嚼的动作僵住了，他看了眼其他人，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他不动声色地将嘴里一整只辣椒咽下。然后，倒了一杯水，润润喉。
他这一动作，除了一直在观察他们的裴正瑜，并没有其他人发现。
裴正瑜挑了挑，满眼兴味，这戏果然好看，樊墨能吃辣，但是谁会特
意吃辣椒?装得再镇定，他的一些细微动作，还是能看出他的紧张。
比如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人。
看她坐下了，裴露耘也在她身旁坐下来，给她夹了几块牛肉，“小茹姐，快吃，这牛肉可不够分。”汪艳茹点头。她吃的速度不算快。
“汪同志，喜欢吃什么就吃，多谢你愿意做小耘的朋友，小耘说你特别特别特别好
一直在我面前夸你。"
这话说的真的假的，汪艳茹忍不住扭头看向裴露耘。
后者睁着无辜地眼睛朝她点头，嘴里还咬着一块豆腐皮，含糊道，“真的，小茹姐，我第一眼，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会是我的朋友，后面我跟我哥提了好多次你，他终于同意我接近你，那晚值班回去后，我又跟我哥夸你，说你比他还好嘿嘿嘿。“小耘嘴巴确实甜，她以前也这么夸我。”餐桌上另一个女同志说，“每次这么夸人的时候，就是想和人家交朋友。”陈昭笑道。樊墨听着他们的谈话，再看着汪艳茹一直伸筷子夹清锅里的洋白菜，夹了几次，锅里的洋白菜所剩无几。他默默地拿起一旁的公筷，夹了一把洋白菜放进清锅中。
他偏头看了一眼汪艳茹，围在火炉旁，寒气被驱散了，只剩下火炬冒出来的热源，她吃了一身汗，额头沁着一层细汗。他眼神下落至她不断张合的嘴，辣椒的红，口红的红，分不清辩也难辩，那张脸，还是一样的白嫩。坐得近，他甚至能看到她脸上的肌肤纹理，此刻被热熏得脸粉粉的，真的像剥了壳的鸡蛋，一掐皮肤就会红了。樊墨喉结又是一动，忍不住握紧手上的筷子。
他看着看着，心头冒出一股火热，他想是这火炉里的煤烧得太旺些，太热了，空气都不流通。
樊墨收回眼神，倒了杯水，慢慢喝。
“小茹姐，你要不要汽水?”
汪艳茹嗯了一声。
裴露耘起身，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两瓶汽水，递给汪艳茹一瓶。
汪艳茹刚接到手上，就听到旁边樊墨说，“我帮你开。”
他伸着手，等着她的给予。
汪艳茹看了一眼他的掌心，掌心很大，手指很长很瘦，骨节分明，她没说话，但却是将汽水等到他手掌上。樊墨笑了笑。他将起来开了瓶后，轻轻放在桌上。
他们对面的纪子健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们，他能感觉到，他们两个的氛围，外人根本插不进。
虽然樊墨基本不说话，但是他一直在关注着汪艳茹。近水楼台先得月，他好几次看见樊墨的小动作。盯着汪艳茹看，光明正大地看，眼神专注，甚至不避讳任何人。
说他们两个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他纪子健都不信。
一顿火锅吃了两个小时，等散场的时候，汪艳茹身上都是火锅味。
她很想快点回宿舍换衣服。
裴露耘想和汪艳茹一起走。但是被她哥叫住了。她有预感她会被盘问。
果然。
“小耘，你们出去都做了什么?”裴正瑜问。
裴露耘真是烦死她哥了，语气十分不善，“去首都歌舞团找小茹姐朋友玩，然后去了书店买书，然后去了供销社买东西，就回来了“买了什么书?”
“主要是小茹姐买，她买了要送给她前对象，然后我也让小茹姐送了我一本语录。
裴正瑜挑眉，“前对象?是谁?”
裴露耘疑惑地看向他，“你好奇做什么，反正不是你。”
裴正瑜当然知道不是他，他猜也不是樊墨。如果不是樊墨他就更想知道了。
打探到是谁，就可以看樊墨的反应了。他撮合撮合两人也是可以的。
唉，樊正瑜忍不住叹气，重活一世，他是越来越不正经了，就喜欢这些不着调的，可能是上辈子活得太压抑了。“我这不是替人问的吗，有人喜欢你小茹姐，让我先帮忙探探你的口风。”裴正瑜也有借口。
“谁?!”裴露耘瞪大眼睛，猛地抓住她哥的手，“哥，是谁?快告诉我!那个人在不在刚才吃火锅的那几个人里面?”“你先告诉我，她前对象是谁?为什么送书给她前对象?”
裴露耘迟疑了一会儿，只说了一半，“反正分手了，哥你就别问了，我也不知道，反正小茹姐说了，不想异地，对象必须在身边，你就这么告诉那人就行了，到你了，快告诉我!”....""
“是和她一个地方的对吗?”裴正瑜又问。
裴露耘看了他一眼，没有任何表态，“哥，我回去了，晚安。”
裴正瑜送她到楼下，看着她骑车离开了，才上楼。
他大概猜出来，百分百是一个地的。再仔细想想，应该是分开没多久，应该还有联系。
第二日，他来到办公室，发现所有人都在，挑了挑眉。
“纪子健，你那天买的语录呢?”
纪子健:"在宿舍。"
倒是想送!但是送不出去!纪子健去保育园找过两回，都不见人。
所以他就拿回宿舍了，现在都被他拿来当枕头垫着了。
樊墨看了眼纪子健，这下他知道了，语录没送出去。
这属实是一个好消息。他轻勾嘴角。
“你问这做什么?”
“就问问，汪同志昨天送了我妹一本语录。
纪子健觉得裴正瑜有点看他笑话的感觉。
"....""
樊墨听了这话，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所以别送了，汪艳茹喜欢的又不是你，你再送这不是让人为难嘛。
这话，让樊墨和纪子健一愣。
他们心里头都有一个念头，所以汪艳茹喜欢的人是谁?
纪子健不觉得汪艳茹会喜欢女的，女的和女的好，就是朋友。
纪子健猛地看向樊墨，难道是樊墨??!
而樊墨想到的，则是裴露耘。
他一脸怪异，看着裴正瑜，“她喜欢，你妹?”不然干嘛送语录。
"...."樊墨真的不开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