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号早上,武运檬来找汪艳茹逛街。
“小茹姐,下午3点半入场,4点演出就开始了,你和我表哥记得早点来。”
汪艳茹点头,欲言又止。她不好让武运檬知道她和樊墨已经3天没见过面了。
樊墨10月7号回来,当天他们两个不欢而散,因为她的一句“分就分吧,我同意”,樊墨就冷了脸。
汪艳茹现在还记得那天樊墨的脸色,又冷又臭。她说完那句话,樊墨踩自行车快到要踩出火花来,急匆匆把她送到小区门口转身就走了。然后他们3天都没再见过面。是她喧宾夺主了。早知道她就先让樊墨提出分手了。现在搞成这样,谁都左右为难。
想了想,汪艳茹问,“你有跟你表哥说吗?”
武运檬点头,“就是跟他说了,然后表哥让我也来通知你的。”她本来不乐意的,但想着和汪艳茹都是女同志,可以一起逛街,她才答应来的。汪艳茹心道原来如此。听这意思,下午时樊墨会来接她,然后一起去看演出?
樊墨的心思真难猜。汪艳茹心中感慨。
“你表哥最近在干什么?”
武运檬奇怪地看她,“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我和他又不住一起。”
这话说得汪艳茹哑口无言。
不过,武运檬还是提供了一些信息,“我昨天去外婆家,看到他在那住,他在晒茶叶,说要弄茶叶枕头,奇奇怪怪的。”“不说他了,小茹姐,我们去理发刮脸,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今晚看演出。”
两个小时后,汪艳茹才和武运檬从国营发廊出来。
“小茹姐,你脸更白了,和演员上了妆有得一拼,”武运檬色眯眯地摸了摸汪艳茹的脸,滑溜溜的,触感非常好,“表哥看见了,肯定更喜欢你了!”“...你.张嘴真是!”汪艳茹真是服了武运檬的油嘴滑舌,轻轻打了她一下,以示警告。
两人嘻嘻闹闹一番,很快就分开各回各家了。
回到小区,汪艳茹去找堂姐告了假,汪从香同意了,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
下午3点,汪艳茹拿着樊墨出差前给她的书和沙盘下了楼,看到了等在小区门口的樊墨。
她走过去,将手里的书和沙盘递给他。
樊墨看着她一愣,只觉得几日不见,她似乎脸更白更精致了些。他很快回过神,没有接书和沙盘,只是问道,“书,看完了?生字,都练习,过了吗?”“看完了,也都练习过了,”汪艳茹说。
樊墨抿了抿唇,得到这个答案他该高兴,但其实不然,他心里高兴不起来。
他不收,汪艳茹就一直举着手跟他僵持。最终,樊墨还是伸手接过了书和沙盘。
两人沉默地来到市文工团,武运檬就等在文工团大门口,见到两人,尤其是樊墨身上的衬衫,立马夸道。“表哥,你这身衬衫,什么时候做的?你穿起来可真好看!”看着高大又威猛。武运檬目光赞叹。
樊墨低头看向身上的衬衫,黑色衬衫,刚才他拿来穿的时候,就是想着让汪艳茹见到。
这是他第一次穿这件衬衫。
他没有回答武运檬的话,眼神不由自主地看向汪艳茹,期待着她会说什么。
但很可惜,汪艳茹只是客气地笑了笑,什么话都没说,十分云淡风轻。
樊墨抿唇,好脸色快维持不住。
“两个,月前做的。”他说完,就率先走在前面。
“吧....”武运檬看向汪艳茹,“我表哥这是怎么了?”
"可能是心情不好。”
武运檬眨眨眼睛,心里突然一咯噔,不是吧?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两人吵架了?
那又是什么时候吵的?
武运檬看着汪艳茹欲言又止,汪艳茹知道她想知道情况,但是这事,还真不好说,所以汪艳茹保持沉默。东平市文工团是一个二层楼的建筑,二楼是文工团,一楼就是文工团演出的剧院。
武运檬带着两人入座,“吵架归吵架,坐一起可以吧?”
樊墨警告地看了她一眼,武运檬被他一盯,差点咬到舌头,她就不该说这话,多余。她向指了一个地方,然后赶紧溜了。他们进来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人了,剧院里吵吵闹闹的,汪艳茹还瞧见剧院里竟然设有小卖部,有卖糖果瓜子饼干的,有卖汽水冰棍的,很多家长都带着自家小孩子到小卖铺门前去买。樊墨坐在汪艳茹左手边,两人谁也没开口说话,闻着从旁边飘过来的属于汪艳茹身上的香味,樊墨竟也渐渐地安静下来,他侧头看向她,就见她一直盯着小卖部看。樊墨突然起身往小卖部走。再回来时,汪艳茹就见他拿了一根冰棍,一瓶汽水,一包话梅干,一般酥饼干,一包瓜子递到她面前。“老板,说这些,好吃,要尝尝吗?”
汪艳茹抬头看他,道了谢后,拿了汽水,她还没喝过汽水。
看到她给自己说谢谢,乐意拿自己的东西,樊墨脸色好了很多,一连几天的阴霾也仿佛没了,他坐下来,问她还要吃什么。“饼干,吃不吃?这个酥饼,脆脆的,上面,有芝麻。”
汪艳茹说先放着。她让他吃冰棍,再不吃就要融化了。
"我不吃,给你的。”
汪艳茹:“那拿来吧。”她还以为一人一样呢。
樊墨替她拿着汽水,看着她咬冰棍,看着她被冻得嫣红的唇出神,等她吃完了他还盯着她看,汪艳茹撇了他一眼,总觉得出差两个月回来的樊墨,变了很多,尤其是现在目不转睛盯着她看的时候,总觉得危险,让她不太想跟他说话,索性让他看。剧场内渐渐安静下来,有工作人员出来让大家都赶紧回到座位上,演员们即将出来演出了。
第一场是唱京剧《智取威虎山》,汪艳茹聚精会神地看着
“吃颗,话梅干。”
汪艳茹目光还放在台上,她朝旁边伸手。
"张嘴。”
她下意识地张嘴,一颗话梅干被送进嘴里,舌尖先一步尝到味道,将话梅干卷进口腔。
汪艳茹突然惊疑地扭头瞪向樊墨。
"你.....""
刚才她舌尖碰到了什么?
汪艳茹死死地盯着他放在膝盖上的那只手,很想直接抓过来看看。
樊墨目光幽幽地跟她对视,看着她羞恼的模样,忍不住捻了捻指腹,刚才舌尖轻轻一触的感觉还在,喉结忍不住颤了颤,他装傻,“什么?”".......""
汪艳茹瞪了一眼他那只罪魁祸手,然后不发一言,扭头继续看戏。
但她再怎么也看不进去,总是忍不住懊恼自己刚才干的蠢事。
她忍不住偷瞄一眼樊墨,发现他一直低着头,看他那只手!!!
果然,他也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演出一直持续了3个半小时,结束时也才晚上7点半。
离场的时候,武运檬来找两人,“小茹姐,你觉得我演的怎么样?”
汪艳茹心不在焉,“挺好。”实际上除了第一场戏的前半段她认真看了,后面的她有在看,但完全不知道演员们表演了什么,更不知道武运檬什么时候出场的“表哥,你觉得呢?”
樊墨看了一眼她,最后把目光放在汪艳茹身上,“挺好的。”
“两位,能不能给点其他意见?”
两人都不做声了。
武运檬一脸郁闷地送二人到门口。
“散步回去?”
汪艳茹抬头看樊墨,看了眼他的自行车,有车不骑非要散步,那就是想谈谈了?
她看向四周,也有不少人是走路回去的,她点头,“好啊。”
樊墨递给她一个手电筒,他手上也有一个。
两人走了很长一段路,谁都没有先开口,汪艳茹举着手电筒玩,也不觉得无聊。
眼见就要到汽修厂宿舍门口了,汪艳茹终于等到樊墨开口了。
“小茹,那天,是我不对,冲你,甩脸色,我是,不喜欢听,你那句话。”樊墨首先道歉。
汪艳茹点头,巴巴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后文。她心里沉闷闷的,从这话她也猜到了,他可能要说的不是分手。“我并不想分手,我是想,继续处着。”樊墨看着她,眼含期待,“你觉得,好不好?”
昏暗的灯光下,他能看到汪艳茹脸色沉沉,绝不是高兴,更像是不高兴。
意识到她在不高兴什么。樊墨眼里的期待破碎了,他难以置信,“你是,不想,接着处了,是吗?”汪艳茹点点头。
“你现在工作恢复了,我的使命算是完成了,我觉得可以提前结束这段约定。”
“虽然离三个月还剩下一个月,但现在来看,剩下这一个月的相处,可有可无,你说对吧。”
樊墨脸色越听越冷。他低头看着企图说服他的汪艳茹,心里升出一股害怕,忍不住伸手抓住她的手,像是风筝抓住了线,风筝要有线才安稳,而她就是牵着他的线。“不好,我们,可以试着,一直相处,下去,试试吧。”他企图说服她,手是越攥越紧。
汪艳茹因为痛而拍打着他的手,樊墨慌张地松开手,但下一秒他又牵住了,替她揉着手。
汪艳茹任由他,只是继续说道,“樊墨,分吧,和你处对象,我一直都当这是个工作,每天哄你,哄你奶奶,哄你妈,让你们三都高兴就是我的工作任务。”樊墨还听不明白,“我不需要你哄。
汪艳茹一脸无奈,“可我觉得没什么意思,你们每个人都要哄。
她持续输出,仿佛要把所有气都撒了。
“我一直都按你的要求配合你表演,没有默契你会不高兴。”
樊墨想争辩,但想到了自己对汪艳茹说过,“你和我真没默契”这话,他的脸色变得沮丧起来。于是他默默听着,不敢发表意见。“这个相亲就是你妈促成的,你不会以为她对我没要求吧?我本来就是她挑中了送到你身边的。”
话虽然难听,但都是事实。而她也有错,她贪图那些钱。但拿了钱,她就一直在办正事。
钱的事,汪艳茹想了想,还是不告诉樊墨了。
“至于你奶奶,知道你妈对我的要求后,就一直防着我,怕我骗你感情,你出差后,就一直让我去陪她,应该是怕我干出什么背叛你的事吧。樊墨脸色一变,很多细节,一一浮现在他脑海里。
汪艳茹想想觉得有点好笑,但乔主任和付奶奶怎么说,她就乖乖怎么做了,“我承认有些时候我确实在哄骗你,但是我全是为了你好才骗你的。”“樊墨你可真幸福,所有人都在瞒着你,为你考虑。”她感慨道。
但这话在樊墨听起来心酸无比。樊墨看着她,他嘴笨,开口就是道歉,“对,对不起。”
汪艳茹并不需要,她笑着看他,“等你知道了我答应乔主任的条件,我觉得你会恨我也说不定。”她有点想看到那个场面,她今天应该是被樊墨想继续处下去的言论给逼疯了。但她不怕说出来,因为她知道,乔主任作为一个母亲,不会向自己孩子承认她为他做了哪些算计。哪怕那些算计是好心的,但如果樊墨去质问她,就不会认为乔主任是好心的。樊墨沉默地摇头,他不会,听了这么久,哪怕汪艳茹没有明说,但他已经知道,“三个月约定”应该就是他妈的条件。他同意了“三个月约定”,所以也在要求她,那他有什么资格怪她呢?坚毅的脊背弯了下来,樊墨低着头站在汪艳茹面前,看起来被打击到了。
“好了,不要说什么继续处下去的话了,祝你以后工作顺利,前途似锦。
汪艳茹将手电筒还给他,决定明天就去找乔主任说清楚,然后拿分手费,回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