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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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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霍世鸣为了那些拜帖而沾沾自喜时, 霍翎正站在内务府送来的那批聘礼面前。

连同上一批聘礼在内,景元帝送来的聘礼已经不能单纯用“丰厚”来形容了。

方氏带着几个小丫鬟,边说笑着边将这些东西登记入库。

霍翎静静立在一旁, 突然轻笑了一下。

虽然是在以退为进, 但其实,在册后大典这件事情上,她选择的做法还是退让。

她对无墨道:“叫上无锋, 随我去一个地方。”

无墨看了看天色:“这会儿去?”

“无妨。”

霍翎道:“京师没有宵禁, 若是回来得晚了,我就带你们去樊楼吃东西。”

京兆府里,邱鸿振正在与新来的师爷说话。

他的心腹幕僚当然还是与他认识许多年的张师爷, 但无论是邱鸿振还是张师爷,都不熟悉京中情况。

所以在张师爷的建议下,邱鸿振又多请了一位师爷, 助他尽快上手京兆府的公务。

正说得起兴,张师爷急匆匆从外面进来,附耳对邱鸿振说了句话,邱鸿振神色一肃, 边起身边整理衣襟:“快随我去迎娘娘。”

霍翎这趟出行十分低调,除了无墨和无锋外, 她没有带任何人。

等见到邱鸿振,霍翎走下马车,道出来意:“带我去见何泰。”

邱鸿振恭敬道:“娘娘请随我来。”

邱鸿振亲自在前面领路,领着霍翎三人往牢房方向走去。他见霍翎行踪低调,带的人也不多, 也特意挑了人少的路走, 尽可能避着点人。

牢房年久失修, 中午那会儿外面刚下过一场雨,天气转凉,冰冷湿润的雨水从砖缝间渗透进来,让整座牢房也变得潮湿阴沉。

邱鸿振领着几人一路往里走,最终停在一间牢房前,将灯笼挂到墙壁上,行礼退了出去,免得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

牢房里的人原本正蜷缩在地上,被灯光惊扰,下意识抬手挡在眼前。

待他渐渐适应了光亮,才眯着眼眸盯着来人。

“霍翎!?”

何泰的声音里饱含怒火与恨意。被关在牢房的许多个日夜里,他都是这么念着仇人的名字。

但看着霍翎这一行人,何泰打了个激灵,心中涌现起一个可怕的念头:“你们……你们想绕开守卫,对我下毒手?”

霍翎认真打量着何泰。

方才在来京兆府的路上,无墨曾问她,为什么突然想要去见何泰。

那时她的回答是,她想要记住何泰的模样。

潮湿昏暗的牢房,腥臭古怪的味道,角落里摆着一碗有些馊了的饭食,地上铺着的稻草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换过了。

何泰的罪还没彻底定下来,所以无论是禁卫军的人还是邱鸿振,都没有给他用刑,但是被关在这样的地方长达两个月,他早已成为了惊弓之鸟。

“如果我真想对你下毒手,你早就死了,何必等到今日。”

何泰一愣,最初的惊惶退去后,他稍稍恢复了一些理智,从地上坐起,手指胡乱整理着自己干枯打结的头发,语气讥讽。

“皇后娘娘身份尊贵,屈尊来这种肮脏地方,不为害我,想必是来看我的笑话。”

霍翎道:“我确实是来看你的,但不是为了欣赏你的丑态。”

她来见何泰,是为了深深记住失去权柄的痛苦。

何泰是她在往上爬的过程中,遇到的第一个不死不休的敌人。

他出身世家,是先皇后的堂兄,担任行唐关主将,麾下掌管着燕西十万兵马。

在曾经的她看来,何泰是如此高不可攀。他所占据的地位,是整个霍家都无法达到的地位。

可是,这样不可一世的敌人,终究是倒下了。

短短一年时间,她爬到自己曾经无法想象的位置,他却失去权柄,沦为阶下囚,生死在她一念之间。

旦夕祸福,人生的际遇是如此变幻莫测。

何泰眼珠子动了一下,扯动嘴角,试图激怒霍翎:“看来皇后娘娘的册后大典,不如想象中那般顺利。”

面对一个将死之人,霍翎表现得十分平静。如果她真因为何泰的挑衅而动怒,反倒如了何泰所愿。

“你在牢房里,消息应该不够及时。”

“朝廷虽有异议,但我的册后大典,依旧保持了原样。”

何泰愕然,抿了抿干裂发白的唇角,涩声道:“你做了什么?”

霍翎居高临下,隔着牢房俯视何泰。

她很讨厌退让的滋味。

而何泰,让她体验到了两次这种滋味。

第一次,是端王要求她退让,要求她放过何泰。

第二次,却是她主动选择了退让。

“我与何家、承恩公府的仇怨,皆因你而起。”

“在你明正典刑以后,我与他们,原本是可以相安无事的。”

但何家和承恩公府,先是上书阻挠她封后,在发现阻挠无果后,又用册后大典的花销来拿捏她。

一味与她过不去,这哪里是息事宁人的做法?

霍翎的话语十分平静,何泰心底却蹿升起一股深深的寒意。

他突然就想起了自己当初对霍翎的评价——

京师权贵行事,从来不会不留余地,如端王那样的天潢贵胄,在做事时反倒很少赶尽杀绝。

即使是景元帝和先帝,他们在位期间,有除过爵,有贬过官,有抄过家,却极少动用雷霆手段诛灭一族。

可是,霍翎不是。

像她这种从底层骤然爬升高位的人,更喜欢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她为了解决威胁,再无后顾之忧,是真的会赶尽杀绝。

“……你、你想要对何家和承恩公府做什么?”

霍翎道:“现在是何家和承恩公府在对我苦苦相逼,我又能做什么呢?”

至于以后的事情……

以后的事情,何泰也看不到了。

顿了顿,霍翎放轻语气:“如果你真的担心我打击报复何家和承恩公府,不如来与我做一场交易吧。”

“何泰,当初你在燕西,是用了什么办法来说服端王不杀你?”

“我对你手里的东西很感兴趣,把它交给我,我与何家、承恩公府还有和解的可能。”

何泰冷笑:“原来你想要那样东西。”

原本霍翎只是在试探,但何泰的反应,让霍翎彻底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何泰手里果然有一样可以威胁到端王的东西。

“他们眼睁睁看着你去死,你居然还愿意为他们保守秘密?这又是何苦呢。”

何泰破口大骂:“贱人,别痴心妄想了,我是绝对不可能便宜了你的。”

霍翎神情冰冷,语调却不变:“看来他们对你许下了某种承诺,让你心甘情愿为他们守口如瓶。”

何泰正要再说些什么,话到嘴边,突然意识到不对,呵笑两声:“你想套我的话?”

见何泰反应了过来,霍翎有些遗憾。

不过何泰闭口不语,不妨碍霍翎继续说话。

她边推测边观察何泰的反应。

“能让端王改变主意的,无非就是那么几个人。端王妃、大公子、柳国公府……”

提到“柳国公府”时,何泰的表情明显扭曲了一瞬。

“端王妃身处内宅,大公子年纪尚幼,他们很难与你扯上关系,只有柳国公府的人最容易与你有往来。”

“你身处燕西,掌握十万兵马,掌管着与羌戎交易的榷场……”

“柳国公是兵部尚书。而且我听说柳国公府私底下一直在做买卖,好几家大商会背后都有柳国公府的势力在撑腰……”

“你们交易了兵马粮草器械?”

“……看来没有,你们还不敢如此大逆不道。”

霍翎肯定道:“那就是和榷场交易有关了。”

何泰死死咬着牙关,眼里的怨毒和恨意几乎要流淌出来。

“霍翎,别以为你能嚣张到最后。坐上皇后之位,真以为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我是活不到那个时候了,但我会在九泉之下,等着看你的下场。”

霍翎当然知道,坐上皇后之位,并不意味着高枕无忧。她每往前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

但是,没有关系。

因为她知道,当何泰开始诅咒她下地狱时,就说明何泰在面对她时已经无能为力。他根本撼动不了她,只能希冀于那虚无缥缈的、他根本看不到的未来。

这就是她往上爬的意义所在。

在她还不清楚权力为何物时,她就已经在爹爹的影响下,本能地追逐起权力。

直到如今,霍翎终于对权力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权力,就是生杀予夺。

最后深深凝望了一眼何泰,霍翎转身,离开牢房,将何泰的咒骂声抛之脑后。

何泰骂着骂着,突然趴在地上嚎啕大哭。哭声里,有痛恨,有惶恐,有后悔。

他无数次后悔对霍世鸣动了手,无数次午夜梦回间,希望能回到当初。

那痛苦的哭声钻入耳朵,霍翎没有再回头去看。

一个早已被她碾压的敌人,从这一刻起,已经不值得她再浪费时间和心力。

“这里,我不会再来了。”

“等什么时候何泰行刑了,再来禀报我一声就可以了。”

霍翎如此交代邱鸿振。

邱鸿振恭敬应是,将霍翎送上马车。

天色已经暗下,霍翎如自己所言,带无墨和无锋去樊楼吃饭听曲。

楼下传来婉转悦耳的曲音,空气中浮动着甜腻的熏香,霍翎倚着栏杆,吃完最后一块糕点,问无墨和无锋以后有什么打算。

无墨奇道:“小姐怎么突然问这个。”

霍翎道:“虽然我大概能猜到你们的决定,但我们自小一道长大,我还是想亲口询问一番,从你们口中听到确切的答案,而不是直接为你们做决定。”

无墨立刻表态:“小姐去哪儿我就跟着去哪儿。”

霍翎提醒她:“皇宫不比其它地方松快,那里规矩多,你要是随我进了宫里,可能没有在外面更轻松自在。”

无墨微抬下巴,神气道:“小姐,你可别小瞧人。这些天我可是一直在跟云谷姐姐、尚岚姐姐学习宫里的规矩。她们都说我学得很好。”

云谷和尚岚,就是之前景元帝赐给霍翎的,会拳脚功夫的宫女。

自从这两人来到霍翎身边后,无墨就在努力和她们处好关系。

她们知道无墨是霍翎心腹,也有意与无墨交好。

当无墨向两人讨教时,两人几乎是倾囊相授。

想了想,无墨又补充道:“反正我是不打算嫁人的,小姐去宫里享福,可别想撇开我。”

宫里规矩森严,如果她不陪着小姐进宫,那小姐该多么寂寞。

陛下不是独属于小姐一个人的。

就算陛下愿意一直专宠小姐,他也终究是天子。

她这样笨拙的小丫鬟,在打理宫务和人情往来上,比不过云谷姐姐和尚岚姐姐,但是,她可以永远坚定地站在小姐身后。

霍翎抿唇一笑:“好,那就先随我进宫享福吧。”

至于嫁不嫁人这件事情,等过上几年,她再问问无墨的想法。

如果无墨改变主意了,她会送无墨风光大嫁;如果无墨依旧坚持,她的身侧,永远都有无墨的位置。

彻底确定了无墨的心意,霍翎又扭头去看无锋。

她给了无锋两个选择。

“你可以随我爹回燕西,他肯定不会薄待了你。”

以霍世鸣的品阶和职务,已经可以组建亲卫队伍了,无锋本就是在霍家担任护卫队长的,到时直接进入霍世鸣的亲卫队伍里,应该能当上亲卫队长。

“当然,你要是愿意留在京师,那我会向陛下求个恩典,让你进入禁卫军里任职。”

无锋没有迟疑:“从我随着小姐来京师起,就没想过再回燕西了。”

“陛下之前派了一支禁卫军来保护小姐,我与他们都聊过,知道禁卫军里面是什么情况。”

“我想进禁卫军。”

霍翎再次露出一个真切的笑容:“好,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

忙忙碌碌中,京师郊外的枫叶染上火红之色。

在一场接着一场的秋雨中,时间悄然划到九月。

入了九月,封后大典就不远了。

内务府送来了赶制出来的皇后大礼服,还派了两个嬷嬷来帮霍翎试衣服。

宁信长公主受景元帝所托,也特意过来了一趟。

这件耗费了两个月时间,由上百名绣娘绣制而成的礼服,极尽繁复华丽,用金丝银线绣出龙凤同合的样式,间或以祥云作为点缀,既富贵又喜庆。

霍翎上身试了一遍,说了几个需要调整的地方。

两位嬷嬷不敢在霍翎面前托大,都一一记下。

“公主觉得,还有什么要注意的细节吗?”霍翎问一旁的宁信长公主。

“皇嫂以后直接叫我宁信吧。”

宁信长公主眼光老辣,又帮着提出了一些修改的想法。

等内务府终于按照两人的意见,将礼服改出来后,就到了霍翎的添妆礼。

霍翎的添妆礼十分热闹。

如宁信长公主、许时渡、邱鸿振和靖国公府这样交好的人家,自然都送来了礼物。

许时渡和靖国公夫人还亲自到场了。

让人诧异的是,端王妃和柳国公世子夫人那边竟然也送来了礼物。

霍翎看礼物不算太贵重,也就收下了。

不过要说给她送礼送得最多的,还得是以前没有过什么交情的肃亲王府。

光是那一棵红色玛瑙树,就价值千金。

但红色玛瑙树这样的珍品,在肃亲王府送来的礼物里,都算不上是最奢华的。

肃亲王府为何会突然向她示好?

霍翎退到一边,朝无墨招了招手,让无墨去打听一件事。

少许,无墨回来,小声禀告霍翎:“肃亲王府来的只是一个管事,送完礼后就离开了。”

霍翎颔首,左右张望了一圈,将许时渡拉出了人群,向她打听起肃亲王府的情况。

“肃亲王府?”

许时渡不明所以,但还是为霍翎介绍起来。

肃亲王是先帝的亲弟弟,也是留守在京师的宗室里辈分最高的一个人。不过这两年肃亲王的身体不大舒坦,已经极少在外面走动。

肃亲王府的人要么是留在家中侍疾,要么就在宗正寺之类不太重要的衙门里任清闲职务。

说着说着,许时渡忽然回想起一件比较值得注意的地方。

“说起来,当初朝中挑选宗室子过继时,也有一些朝臣提议从肃亲王府选孩子。他家的孩子,长得都壮实,而且他家老三那会儿刚好三岁。”

三岁,恰好处于一个没那么容易夭折,又还没太记事的年纪。

霍翎心中微动,隐约猜到了肃亲王府的打算。

不过周围人来人往,霍翎暂时将这件事情放到一边,岔开了话题,让许时渡的注意力转移到其它地方去。

添妆礼第二日,霍翎的嫁妆要全部抬进凤仪宫。

这一回霍世鸣确实是砸了血本,将霍翎的嫁妆置办得体体面面,再加上众人送的那些添妆礼,霍翎的嫁妆看上去十分丰厚。

送完嫁妆后,这场浩大繁复的立后大典也如期而至。

立后大典定在九月底,恰是秋高气爽之时。

吉日前一天,内务府派来女官,住进郡君府。

天还没亮,女官已在霍翎院外候着。等屋内燃起明亮的烛火,才进屋为霍翎上妆换衣。

霍翎眉眼秾丽,上妆反倒是最简单的一步。

刚装扮好,守在外面的无墨进来禀报:“正副使到了。”

天子是不会出宫亲迎皇后的,所以在天子大婚时,会点一位正使,一位副使,由正副使和宫中内侍带着浩浩荡荡的仪仗队伍,前去奉迎皇后。

待到临近吉时,霍世鸣、方氏和霍泽也一起过来了。

霍泽和方氏还好,霍世鸣昨晚激动得一宿没合眼,要不是郡君府没有祖宗牌位,他都恨不得抱着他爹霍英绍的牌位念叨念叨。

此时天光还未大亮,院子里挂满照明用的宫灯,看着盛装立在庭阶前的长女,霍世鸣心中升腾起无数感慨。

依稀间,她分明还是个孩子模样,而他也窝在小小的永安县里有志难舒。

好像就在不经意间,她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

在燕西时结识端王,再到进入京师,与陛下结缘,成为皇后……他好像从来没有问过她,当她做出这些决定时,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爹爹。”

霍翎的声音唤回了霍世鸣的思绪:“怎么这么看着我。”

霍世鸣拍了拍霍翎的手,语气唏嘘:“我只是想起了你小时候。”

“你自小就是个好胜的性子,学骑马那会儿,人还没小马高,就非得和建白一较高下。我怕你从马背上摔下来,就将你抱上了我的马背。”

“我的马背多高啊,一下子就把建白给比了下去,你高兴得不行,一直催我带你绕着马场跑几圈。”

“你还记得我抱你下马的时候,你对我说了什么话吗?”

霍翎道:“我已经不记得这件事情了。”

不过,她大概能理解自己那时的心情。

那时的她,高兴的不是将方建白比了下去,而是高兴于父亲难得的亲近。

霍世鸣笑了下,他倒是对那句话印象很深刻:“你对我说,你以后一定要嫁给一个和父亲一样的大英雄。”

“不过孩子的想法总是变来变去的。”

“你十二岁那年,我带你去知州大人的府上做客,你看完大燕舆图后,一个劲问我燕云十六州在哪里,它为什么会被弄丢,我为什么一定要光复燕云。”

“我只好跟你说了霍家先祖的事迹。但你听完以后,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你以后一定要成为一个和父亲一样的大英雄。”

霍翎安静听着霍世鸣追忆往昔,笑道:“原来父亲都记得。”

原来她对父亲的孺慕之情,他是看在眼里的。

没有给父女两更多谈心的时间,吉时已到。

正使文盛安、副使陆杭携诸内侍在院外奉迎皇后,请皇后乘辇。

霍翎收敛心绪,手持一把红色团扇,被霍泽背着,在正副使的奉迎下,坐进凤辇。

钟鼓齐鸣,礼乐奏响,浩浩荡荡的奉迎仪驾穿过巷子,穿过最繁华热闹的朱雀街,前往祭天用的应天门。

百官早已再次恭候多时,还有不少外邦使臣前来观礼。

凤辇抵达应天门的时间是早就算准了的,辇车才刚停下,正使文盛安取出他亲自拟写的册后圣旨,再次大声念诵。

待文盛安念到最后一句“……德才兼备,度娴礼法,允合母仪于天下”,轿帘被人掀开,同样是一身红色礼服的景元帝站在轿外。

霍翎还是第一次看景元帝穿这么鲜艳的颜色,眼眸笑弯,漾开层层笑意。

景元帝也在打量霍翎。

明艳炽盛,浓墨重彩,重工繁琐的大婚礼服与她极为相衬。

景元帝笑着将手里的绣球递给霍翎。

霍翎接过,下轿。

百官俯身恭迎。

礼官出列,朗诵祭告天地祖宗的祭文。

在这漫长华丽的祭文声中,景元帝和霍翎并肩走上台阶。

身上的礼服和凤冠都十分沉重,但霍翎迈出的每一步都很稳。

礼服衣摆用金丝银线绣着山河日月,长长拖曳在她身后,立在台阶之上的文武百官,只能看着衣摆一点点拂过他们的视野,而后远去。

登临祭坛最高处的台阶一共有九十九级,越往上走,霍翎路过的故人就越多。

靖国公世子郑新觉,清河崔氏崔原,邱鸿振,靖国公……

柳国公世子,柳国公……

还有最前排的端王。

她一步步从他们身边经过,然后不断向上走,终于,她迈过最后一级台阶,与景元帝一起登临祭坛最高处。

回荡在天地间的祭文声停止了。

礼官将祭文书稿投入火炉,熊熊烈火中,霍翎缓缓转身,与景元帝面对面站着。

李满端来一个托盘,里面放着皇后宝册和宝印。

宝册是册立皇后的文书,宝印则是皇后的凤玺,由纯金打造,这两样东西组合在一起,象征着皇后的权力。

景元帝拿起宝册和宝印,一一交给霍翎:“皇后之尊,与帝齐体。供奉天地,祇承宗庙。愿皇后与朕,结凤鸣之好,体河山之仪。”

霍翎郑重接过宝册和宝印,声音清脆笃定:“即日起,臣妾愿与陛下结凤鸣之好,体河山之仪。以皇后之尊,与帝齐体,执掌凤印,统领后宫。”

待霍翎转过身面对阶下众臣时,百官再次行礼,贺千岁万岁。

无人之巅,景元帝握着霍翎的手,与她私语:“开心吗?”

霍翎微微侧过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君王,与他十指相扣:“能成为陛下的妻子,陛下的皇后,臣妾很开心。”

景元帝道:“帝后琴瑟和鸣,是国之所愿,也是朕心中所愿。”

霍翎唇角微弯,她没有低头去看下面的人,只是专注地凝望着景元帝。

父亲是她少女时期一直孺慕的大英雄。她曾经想过要嫁给和父亲一样的人,也曾经想过要成为和父亲一样的人。

但如今,她嫁给了一个远比父亲更厉害的人,她也想要成为如他这般强大又从容的掌权者。

在百官行过礼后,礼官再次出列,宣读景元帝大赦天下的圣旨。

景元帝用这道圣旨,来让天下子民与他一同感受封后的喜悦。

在将圣旨昭告天下后,景元帝和霍翎先行离开应天门。

待御辇和凤辇一同远去,列位在台阶上的文武百官,这才悄悄退下。

端王望着已经空无一人的祭坛坛顶,眼眸里一片阴鸷。

如他这般天潢贵胄,生来高高在上,眼底本不该染上阴鸷的。可是这两个月来,端王几乎尝遍了苦果。

昔日爱人一夕之间变成他的皇嫂。

原本举案齐眉的妻子与他相看两厌。

就连他辛辛苦苦埋在燕西的人手,也都折损了大半。

他以前从未碰过壁,吃过亏,这一次碰过的壁,吃过的亏,将他撞得头破血流。

更让端王痛恨的是,方才惊鸿一瞥,看清霍翎身穿嫁衣的模样时,他的心跳竟然失控了。

这种情不自禁,让他凭空生出几分自厌来。

端王重重闭上眼睛,转身走下台阶,却踉跄了一步才稳住身形。

***

封后大典一共分为两部分。

上午时,帝后一起在应天门祭祀天地祖宗,接受百官朝拜。

下午时,霍翎要独自在凤仪宫里接受诸诰命的朝拜。

从此刻起,她拥有了正式宣召诸诰命的权力。只要她想,就可以召诸诰命进宫觐见。

最先向她行礼的是宗室命妇。

宁信长公主早就在私底下称呼霍翎为皇嫂了,这一礼行云流水,不带半点儿凝滞迟缓:“给皇嫂请安。”

端王妃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这会儿情绪几乎从身体里抽离出来,只剩下多年的身体本能,麻木地向霍翎行礼:“给皇嫂请安。”

霍翎没有为难端王妃的意思。

她与端王妃之间,从来都不是意气之争,而是权势利益之争。

“免礼吧。”

霍翎还看到了肃亲王府的女眷,温和地与她们交谈了两句,才让她们退下。

随后,各国公府、侯府的女眷上前行礼。

之后就轮到官员家眷。

能入宫觐见皇后的诰命,都在正四品以上,霍翎将人大概认了一遍,将让她们退下。

诸诰命前脚刚离开凤仪宫,景元帝后脚就过来了。

他还穿着上午那身红色礼服,看着霍翎神采奕奕、精神焕发的模样,也觉高兴。

女官端来托盘,里面放着两个盛有美酒的白玉丹凤合卺杯,霍翎和景元帝同饮杯中酒,掷杯于床下,恰是一仰一合。

到这里,大婚仪式就算是彻底结束了。

守在旁边的无墨和尚岚连忙过来,为霍翎拆掉头上的凤冠和配饰。

景元帝也除去了发冠,命人传膳,又问霍翎今天是不是没怎么用过东西。

霍翎坐在铜镜前,由着无墨为她梳发:“开始上妆前吃了一些,之后就只用了一块糕点。”

景元帝走到霍翎身边,与她商量道:“你要统领六宫,身边不能没有得用的人。”

“你与崔弘益也是相熟的,朕将他调来凤仪宫听你差遣,你看如何?”

守在一旁的崔弘益脸上浮现喜色,待霍翎笑着应好以后,立刻行礼谢恩。

“你身边的几个丫鬟,那个叫无墨的,原就一直跟在你身边伺候,另两个也都是从宫里出去的,朕就不另外给你点大宫女了。”

“不过你在后宫中没有人指点也不行,朕身边有个嬷嬷姓左,早年就在朕身边伺候着,对宫中的人事也都是熟悉的。”

“你见一见,若是满意的话,就让左嬷嬷留在凤仪宫。”

景元帝早就打算将崔弘益和左嬷嬷调给霍翎,这会儿左嬷嬷也在旁边候着,听到景元帝的话后,赶紧出来给霍翎行礼。

左嬷嬷看着四十岁上下,但已经有五十出头了,一张圆脸挂着和气的笑容,瞧着十分温和。

霍翎与左嬷嬷交谈几句,笑道:“以后本宫有什么做得不妥的地方,还望左嬷嬷能多提点一二。”

左嬷嬷连忙谦虚几句,就又退了下去。

凤仪宫里伺候的人当然不止这些,但余下的人手,景元帝就没有再给霍翎安排了。

等无墨梳好头发,霍翎对景元帝道:“臣妾还想向陛下求一个恩典。”

“臣妾身边有个侍卫,叫无锋。他原是一直跟在臣妾身边的,武艺极好,如今臣妾进了宫,他倒没有了去处。”

景元帝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个人:“那就让他进禁卫军吧。如果表现好的话,就让詹凌带一带他。”

詹凌是禁卫军统领,能有詹凌亲自带着,只要无锋的表现不算糟糕,未来的前途都不会差。

说话间,御膳送到了。

霍翎饿得狠了,反倒没什么胃口,只用了些清淡的米粥。

景元帝晚上用得不多,也很快放下碗筷,盯着霍翎看了几眼,突然笑道:“让宫女伺候你去梳洗?”

霍翎与他对视,声音放得极轻:“陛下不陪臣妾逛逛凤仪宫吗?”

景元帝道:“天色已晚,明日再看,方能看得更真切。”

霍翎忍不住大笑起来,凑过去亲了景元帝一下,在他用手扣住她的腰肢,想加深那个吻时,霍翎赶紧求饶:“臣妾先去沐浴。”

景元帝惩罚性地咬了她一下,才慢慢抽离:“去吧。”

霍翎早已习惯了景元帝的亲吻,但更多的,还是从这一晚才开始尝试。开始尝试更多以后,连她所熟悉的、温柔克制的吻,都带上了攻城略地的架势,一寸寸与她勾缠,相抵,交织。呼吸,唇舌,身体。细碎而缠绵。

待霍翎再醒来时,床头那对龙凤红烛早已烧完。

“醒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残存的睡意立刻烟消云散,霍翎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

透过红色的床幔,霍翎看着外面大亮的天色,在景元帝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从声音到姿势都透出慵懒:“陛下今日不用上朝吗?”

景元帝没想到她最先关心的竟然是这个问题,好笑道:“大臣成婚,朝中给假九日。朕大婚,不求给假九日,休息个三五日总不为过吧。”

“陛下可与朝中大臣说好了?”

景元帝叹息:“说好了。朕跟陆卿他们说,朕给自己批了五日假。”

霍翎被他这话逗笑。这哪里是说好了,这分明是单方面知会了朝臣一声。

今天后宫妃嫔要过来给皇后请安,霍翎与景元帝玩笑几句,就唤守在外面的宫人进来伺候两人梳洗。

景元帝后宫的妃嫔不算多,除了德妃和贤妃外,比较值得注意的就是出身柳国公府旁支的柳昭容,还有出身世家大族的陈淑仪,以及前几年比较受宠的张修仪和胡贵嫔。

最先给霍翎行礼的是大公主、二公主和季渊晚。三个孩子都是自小学习宫廷礼仪的,又有宫人提前教过,这会儿礼数周全,脸上都带着喜气的笑。

霍翎给三个孩子准备的礼物都差不多:一套文房四宝和一块玉佩。

不过因为大公主和二公主才是景元帝的亲生孩子,霍翎又额外给两人送了一套红玛瑙首饰。

当然,她这额外的赏赐落到其他人眼里,会是个什么看法,霍翎就不在意了。

等众妃嫔行过礼后,霍翎示意她们都坐下。

德妃主动道:“先前皇后娘娘没有进宫,陛下命臣妾代掌宫闱。臣妾愚钝,这几个月战战兢兢,生怕出现纰漏。如今皇后娘娘进了宫,这宫务也该交还给皇后娘娘,方名正言顺,令六宫心服。”

内宫之权,霍翎是肯定要收回自己手里的。这本就是皇后的职责,皇后的权力,没必要在这方面和德妃谦让。

不过她才刚进宫,对宫中情况尚处于两眼一抹黑,就急吼吼收回宫务,既显得对德妃不够信任,也容易乱中出错,让人看了笑话。

如今德妃主动示好,霍翎当然也乐意给德妃一个面子:“本宫才刚进宫,宫务之时,不急在一时,还要劳烦德妃代本宫多操持一段时日。”命人给德妃赐了厚赏。

余下众妃嫔也都各有赏赐。

见过众妃嫔后,几位掌事女官也来向霍翎请安。

等几位掌事女官都离开后,霍翎又将凤仪宫的宫女内侍全都认了一遍。

把该见的人都见过一遍后,天色已经不早了。

霍翎问身边人:“陛下在何处?”

景元帝就在凤仪宫里待着,霍翎找过去的时候,他正倚在榻上看书。

见她来了,景元帝问:“都忙完了?”

“忙完了。”霍翎笑,“这两天见了许多人,有好些个都没记住。”

景元帝说:“不急,等她们多来行几次礼,你就能记住了。”

他放下手里的书,牵着霍翎的手道:“你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凤仪宫吧,朕陪你到处逛逛。”

这凤仪宫,霍翎是没有亲自逛过的,但景元帝平时在宫里闲逛时,顺道来看过几次。

有他这么三不五时来瞧上一眼,内务府的人那叫一个尽心,每一处布置都不能更尽善尽美了。

尤其是那满园垂丝海棠,生长得极好。

这会儿还不是海棠花期,但可以想象,等到海棠遍开之时,将是何等盛景。

逛到书房时,霍翎主动停下:“臣妾有两样东西要给陛下瞧瞧。”

景元帝跟着霍翎走进书房,一眼就看到了挂在墙上,已经装潢好的书卷和画卷。

这两样东西,景元帝都是极眼熟的。

那幅书法,正是他写给霍翎的《洛神赋》;那幅画卷,则是他送给霍翎的入城献俘图。

无需霍翎催促,景元帝迈步走到画卷面前,凝视着画卷右上角并排写着的那两行一模一样的诗句。

稍显稚嫩的笔迹上,印着景元帝的私印:闲云居士。

因他名字里有个鹤字,便取了“闲云野鹤”的“闲云”二字作为别号。

铁画银钩的字迹上,印着的却是“洛水闲人”。

景元帝惊喜:“什么时候印上去的。”

“从行宫回到京师以后就印上去了,想给陛下一个惊喜,一直没和陛下说。”

景元帝抚了抚画上的字迹,征询霍翎的意见:“《洛神赋》挂在你的书房里,这幅画,让朕拿去御书房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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