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成蹊他们到胖婶儿娘家的时候,阿吉婶子早就在等着了。
因为路途比较远,他们也没有怎么寒暄,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赶路。
起初路径还算开阔,祝成蹊还能记住是怎么走的,但到了后来,她目之所及都是一片苍翠,根本分不出哪是哪儿了。而且越到后面越不好走,还要人下来牵着马走。
就这么一直拐到下午三点多,他们才到达目的地。
也难怪国家一直想让这些人迁出来了,这实在是太隔绝了。
阿吉婶子路上的时候介绍过她娘家村子名字叫科特齐尔村,村里
户人家,但这对他们这种深山林户人家来说已经算是很大的村子了。
甚至有些人住的更远更深,也更不愿意和外面的人交流。
阿吉婶子还说他们村子有三个大姓,分别是古拉依尔、葛瓦依尔和吴恰尔康。
不过因为他们自打解放后开始慢慢和山下接触,虽然还是没有选择搬迁下山生活,但是这些年和山下的交流变多,为了方便,他们也按照原本的姓氏音节给自己取了汉姓也就是关、葛还有吴。
阿吉婶子还说:“我们原来的名字太长太拗口了,你们不用记,就像我,你们记住我叫葛吉就行了,其他人也一样,到时候你们按照汉姓叫他们。”祝成蹊也巴不得,要不然光记他们的名字就很让人头疼了。
而葛家老两口前两天下山带回来一口大铁锅,还有肥皂、盐、糖和布料的事情早在村子里面传遍了。村里面也知道这段日子山下会来人,所以这些天尤为关注这件事。
忙碌的大人们还好,好奇心更重的小孩子们则会时不时地跑到村口不远处的安全区向外眺望。
原本他们以为这一回还是什么都看不到,结果没想到正好撞上了祝成蹊他们出现。
这群小孩子们立马乌泱泱叫起来,手舞足蹈地往回跑。
阿吉婶子就不好意思笑笑,“我们山里不常有外人来,买卖东西也不方便,你上回给的东西太好了,村里面肯定正好奇呢,这些孩子应该是叫大人去了,不是害怕。”“没事儿。”祝成蹊笑了下,并且拜托胖婶儿帮忙扶一把才勉强从马背上爬下来。
要不是胖婶儿一直没松手,就连林川都顺手拽了她一下,她差点就一屁股坐地上了。
骑马虽然爽,但是颠屁股更严重,腰、腿也要一刻不停地用力,她甚至觉得自己腰部以下的位置早就失踪了。胖婶儿就一边帮她揉着腰和大腿,一边笑道:“现在不说骑马真爽了吧,这回还是我带着你,你要是真学骑马,就不是累不累的事儿了,你这两条腿至少要磨破出血好几回,直到起茧子适应,以后骑马才不会这么难受。祝成蹊:......"
想了想,“那我还是要学的。"
现在有机会不学,以后想学怕是都找不到机会了。
胖婶儿还是打岔,“就你这小身板你学啥啊,你上了马背要不了两下就得被颠下来。”
祝成蹊:“那我还是要学的,胖婶儿你还是不要劝我了,你越是说骑马难,我就越想尝试。”
胖婶儿:.......吧。"
反正就祝成蹊这样也控制不住马,回头碰了壁就知道了。
但是她手上的力气加大,揉的祝成蹊龇牙咧嘴,彻底失去了表情管理。
而另一边,林川正在和阿吉婶子更细致地了解村里面的生活情况,也顺便问一问她对于全村搬迁的意见。阿吉婶子就说:“我是主动嫁到山下的,我当然觉得山下的生活更好,但我是出嫁女,说话不算的,村子里面主要还是听族老们的意见。“他们一辈子都在山里,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山下的生活习惯和我们差别太大了,他们可能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祝成蹊总算在胖婶儿的魔爪下重新恢复了下半身知觉,能勉强走路了,就一瘸一拐地挪动起来,听到这些,就顺嘴接了一句说“游猎文明和农耕文化本身就有很大的差异,书记,你要是真想让他们搬迁下来,我觉得除了要考虑到时候怎么给他们分配土地,教他们种植养殖以及盖房子、上学等等,还应该林川刚刚上任不久,对于这些少数民族的了解只有他们是上面的领导们头疼的一件事,有时候开会总会提上两嘴,让下面的干部们多和这些村子里走动走动,劝说劝说。当然了,这也不是硬性的工作要求,就像是领导们关注但是又没有那么着急的一件事儿。
林川这次过来,一来是想具体了解一下,如果有机会就多劝劝他们;二就是想着顺便看顾一下祝成蹊,也看看她能做到哪个地步。但要说具体的落地想法和实施办法,他还真没有祝成蹊想的这么多。
“你具体说说。”林川追问道。
祝成蹊想了下,却是朝着阿吉婶子反问道:“阿吉婶儿,你们有自己的文字吗?”
阿吉婶儿摇摇头,“没有,我们所有的东西都是靠祖祖辈辈口述传下来的,我们村子就算有人认字,学的也是汉字。”果然。
祝成蹊就依稀记得他们这样的少数名字好像就是没有自己的文字,但是没有文字不代表没有文明。任何一个能流传下来的文明都有着灿烂又辉煌的过去,没有人愿意轻易舍弃这样给予他们营养的根。但这也不代表他们不向往山下的好生活,要不然这些人也不会在千禧年前后全部都搬迁出来。
但那会儿国家已经进入了快速发展阶段,各地基建如火如荼,山上山下的差距越来越大,甚至可以用鸿沟来形容所以劝他们下山容易。
可现在呢,山上山下的生活是有差距,但是却没有那么大。
且他们在山里面打猎、采集到的东西都能自己留下来,不用和山下一样全都属于公家,真要算起来,他们就算日子上过的不方便,但是家底儿却比山下厚多了,想要他们搬下山,至少不能让他们的日子比现在差太多吧。
再一个就是文化留存。
到了山下就意味着很快会被彻底同化。
他们本来就没有自己的文字,到那时,小辈们再不会说他们的语言,那就等于彻底抛弃了他们的信仰和过去。在没有巨大的利益诱惑下,他们不愿意下山当然是对的。
祝成蹊挑挑拣拣,把能说的和林川解释了下,才继续道:“所以我觉得你要是真想让他们下山,就生活安定和文化保存这两方面入手试试看。“当然了,这只是我一个人的想法,不一定有用。”祝成蹊也确实不敢保证自己说的有用,所以还是补充了一句林川点点头,又看向阿吉婶子,阿吉婶子就笑了下说:“村里面的族老好像确实有这方面的考虑吧。“那之前来劝说你们的干部们都怎么说的?”林川问道:“村里面有和他们提过这方面的担忧吗?”阿吉婶子就道:“好像有的吧,但是那些领导就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而且我们的人口总共加起来也就三四千个吧,分散的又远,说的话也没多少人会说,总有一天这些东西还是会消失,就劝我们说不能一直这么呆在山里面,危险又不方便,没必要死守着。
“别的方面呢?有说具体怎么安置你们的办法吗?”林川又问。
阿吉婶子:“也没什么了,就说在山下给我们划一片单属于我们村子的聚集地,还说教我们种田养猪养鸡这些,会提供一些便利,但大致的还是和山下村子一样吧。”说到这儿,阿言婶子顿了下才继续道:“林书记,其实我觉得族老们还是愿意下山的,毕竟山下光是能让孩子们上学读书这一点就够让人羡慕了,你也可以在这方面多劝劝。”林川点点头,“好,谢谢你。”
阿吉婶子摆手,“不客气的,我主要也想我爹娘他们能下山生活,山里潮湿,几乎每一个上了年纪的都有骨痛的毛病,我爹娘也是,所以我就想他们晚年要是能呆在山下也能好过一点。
林川又点点头。
说话间,好些大人在小孩子们的呼唤下过来了。
胖婶儿则掺了祝成蹊一把,低声问道:“你走路没事了哦?”
林川和阿吉婶子打头迎上
祝成蹊点头,两人这才追上去。
对于他们的这次过来,村里面还挺重视的
按照阿吉婶子的说法,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人过来,还有两位族老
一个是阿吉婶子的本家葛老爷子,一位是吴姓的老爷子。
按他们的说法,最后那位关老爷子因为身体不是很好,走不大动路,所以就没来。
寒暄过后,进了村里,就直接落走在了阿吉婶子家。
按照排序,阿吉婶子的爹行七,所以祝成蹊他们跟着一起叫他葛七爷。
他们早上走的挺早,几乎等于赶了快一天的路,就先在葛七爷家里歇息了会儿,顺便聊聊天。
没多会儿,七奶奶端了饭菜过来。
除了他们平日里打猎的肉外,还有祝成蹊上次拿给他们的海鱼。
祝成蹊他们这一路确实没怎么吃饭,客气两句就开炫。
他们吃饭这会儿,其他人陆陆续续离开了,只有两位族老和另外几位年纪大的还在,以及葛七爷本家的人和一些好奇的孩子。祝成蹊来之前专门带了点水果糖,见状就给他们一人分了点。
这里面有个年纪应该比她稍微大点的女孩子一直在好奇地打量她,等她看过来的时候,就略有些羞涩地往她手里塞了个不知道什么的东西。祝成蹊好奇问道:“这是?”
“鹿哨。”阿吉婶子解释了下,“她是我大哥的女儿,叫乌云,这应该是她自己猎的那头鹿的鹿角磨制的。”“那这应该很珍贵啊,就这么送我了吗?”要不是人多,祝成蹊都要照镜子了,她这么受欢迎吗?
阿吉婶子却说:“你仔细看看她身上的衣服。”
祝成蹊看过去,但没看出来什么,就很普通的衬衫而已
如果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其他多数人穿的没她那么好,衣服也没那么新,还是他们民族特色的衣服而已。胖婶儿倒是眼尖,说:“这是前两天你给他们拿的布料做的吧?”
阿吉婶子点点头,转头又和七奶奶咕噜噜了几句,才继续对他们说:“我娘说她快要出嫁了,正好小西给了两块布料,家“这样吗?”祝成蹊有些小感动,赶紧冲着乌云点点头,竖起大拇指说:“很好看。”
乌云又羞涩地笑笑。
倒是林川仔细看了下她身上的衣服,不太确定问道:“这是.....的确良?”
祝成蹊点点头,“对。”
林川:“...."
目光复杂地看了眼祝成蹊,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倒是胖婶儿叫了起来,“啥玩意儿,这就是的确良?”
自打七二年那谁过来后,国外就放松了对国内的一些政策,加上咱们自身这时候要进行工业结构方面的调整,所以就特别大手笔的搞了43亿美元外汇来引进相关工业方面的设备方淑红之前说的厂子里去年申请的的确良生产机器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有的。
但机器有了可是产量却很艰难,就导致这时候的的确良成了人人心中的高端奢侈品。
普通的衣服可能几块或者十几块就能买到,但是的确良却至少二三十还要布票和工业券才有购买的资格。但真要买到,也得看有没有货。
原主的记忆里,很多人为了买的确良能提前好几天排队,当然也有想方设法走后门的。
方淑红就曾被人偷偷走过关系,只不过她不是车间的,加上不想为了点蝇头小利影响前途和家人,所以就没答应过。而祝成蹊则是完全对这种闷汗的化纤不感兴趣,但是又想图个好,所以之前才换给了七爷他们。
因此面对胖婶儿的惊呼,祝成蹊就特别的镇定道:“对,但是这不是那种特别好的的确良,是瑕疵品,我之前不是已经和你们说过了吗?”“但那也是的确良啊!”胖婶儿的手都在抖,“这一身下来,至少也得个四五十块吧!”
了.
人群有一个算一个都震惊了,一时间看着乌云身上的衣服和祝成蹊的脸色都不对了。
本来还高高兴兴的乌云也在众人的注视下手足无措。
祝成蹊依旧很淡定,“都说了是瑕疵布料,哪有那么贵,也就一身普通衣服的价格。
可的确良的贵重还是留在了所有人的心底,并且开始七嘴八舌地打听。
胖婶儿也是听人说的,没真的见识过的确良,但是不妨碍她一惊一乍的把自己的
见闻传播给其他人,并且迎来满堂的惊呼。
祝成蹊也没少被人好奇打听一些相关的事情。
一直到吃完饭,聊起这次过来的主题,“的确良”这三个字还没有彻底从她的耳边消失。
不过到底还是桦皮画的事情更重要,所以族老们就把一些无关的人赶走了,亲自带着祝成蹊他们去看他们专门精挑细选出来的那些制品胖婶儿还是一副理解不了的样子,但她也不是什么煞风景的人,就没说话,只是偶尔地啧啧两声。倒是林川这个干部会时不时的插嘴问一下问题。
祝成蹊自然也没少打听,然后一一拿笔记下来。
到了天黑下来的时候,村里面燃起了很多火把,办起了他们只有在打猎归来和喜庆节日时候才会有的歌舞狂欢。第二天、第三天依旧如此。
但林川却没再跟着了,而是在村里会说汉语的年轻人的帮助下和几位族老沟通有关他们搬迁的事情。因为桦皮画的事情,再加上林川期间也提到了孩子们的教育,老人们的医疗,以及会和领导们商量看怎么保存他们的文化等等,这些老人们的态度倒没有那么坚决否定了。祝成蹊没有插手这些事,差不多看完桦皮画相关后,又去打听村子里打猎和采集相关的事情,还顺便换了几张不错的皮子,拜托他们帮忙做成坎肩、鞋子以及护膝,还和他们约定下一次过来的时候再拿。
胖婶儿实在对那些桦皮没什么兴趣,这两天就一直在阿吉婶子家帮忙,也或多或少说了些人参的事情。在祝成蹊他们要离开的头天晚上,胖婶儿得到准信,就偷偷过来找祝成蹊了。
祝成蹊哪能不答应啊,就说:“我要,婶儿,你知道我身体不好,而且我也不瞒你,我大哥的身体也不太好,人参是他的必备药材,我们家这些年最愁的就是有时候去买药材却买不到人参,所以不管什么样儿的,我都要。祝成蹊以前很少提祝明安,胖婶儿也知道的不多,就跟着咋舌道:“你大哥咋也和你一样啊?”
“比我差多了。”祝成蹊摇头叹息,把当初方淑红怀祝明安被踹早产的事情讲了下,惹得胖婶儿气呼呼地咒骂道:“该死的xxx,当初那些狗东西在我们这边的时候也是吃拿卡要不干事儿,还动不动仗着自己有枪就欺负普通老百姓,幸亏咱们领导厉害,把他们都给打跑了,不然还不知道咱们这些老百姓要遭多少罪呢!"
“可不呢!”祝成蹊也陪着胖婶儿骂了会儿,才拉着胖婶儿的手,亲亲热热地说:“婶儿,我是真没想到你还能这么操心我的身体,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了。”“你是不知道我大哥他有多聪明,他这些年...”又把祝明安狠狠夸了一顿,在胖婶儿有震惊又遗憾的目光中,祝成蹊长吁短叹道:“要是能买到人参,对他的病真的特别有好处,说不定还能治好呢,所以婶儿你一定帮我和七爷还有七奶奶他们好好说说,哪怕他们要加点价也没关系的,我真的要。”“就是我现在手头上肯定没那么多现金,但我下山后就会给家里打电话,让我家里给送过来,很快的,或者他们要别的也可以提,我尽量凑。“啥!瞧给你这丫头急的!”胖婶儿拽了祝成蹊一下,“咱俩啥关系,我还能叫我嫂子他们坑你吗?咋可能给你加价?”“再说了,你这不还拖着不舒服的身体要帮他们村子卖桦皮画吗?更别说你之前还给了他们那么多好东西,还悄摸给了的确良,要不是林书记看出来了,我们这些没见识的谁能发现的了,他们也不能干这种事儿,你放心。”就算林川没看出来,祝成蹊将来也会找机会不经意爆出来。
但这会儿她却满脸羞涩道:“其实的确良真不算什么,就是瑕疵品。”
“别说是的确良这种瑕疵品,就是普通的布料那也不好买啊!”胖婶儿感慨:“我们普通人一人一年三尺布,得攒两年才能做一件褂子,但我们至少还能攒到,可他们这些山里面的到哪儿去弄这些。”“你是不知道,因为这身衣裳给乌云还有我嫂子他们攒来多大的面子,这回知道这又是的确良做的后,更是让他们对乌云高看不少呢,她嫁人后的日子也肯定过不差,他们心里其实也感激着你呢,所以你也别觉得自己没干啥。祝成蹊又不好意思笑笑,迟疑了会儿,才问道:“那他们拿出来的是什么品类的,都开什么价格啊?”胖婶儿:“有一些挖坏了的,还有一根有一百三十来年的和大概五十年的,你要是想要,就给两百块钱。祝成蹊不太确定这时候的人参价格,但是她知道药房里一片至少三块钱,还不是什么年份多久的参。但这边产参,和宁市的价格肯定不能同日而语。
想了想,她试探问道:“这个价格是不是给低了?”
胖婶儿摆手,“啥,也没低多少,主要就是那些坏了的算是送你的,反正他们留着也没啥用,放久了也不能一直吃,这玩意儿补是补,但是补多了也要命啊。”“那多不好意思,要不然我还是原价给吧。”
“真不用!”胖婶儿按住祝成蹊,
“这东西你不买,他们再过个几年也卖不出去,一直放手里有啥用啊,还不如差不多价格卖给你,回头也能给家里淘换点好东西。”祝成蹊点头,“那行,那就这样定了,我回头给家里打电活,过些天我们再过来的时候再交易。”胖婶儿点头,“你答应就好,那我现在带你过去和他们仔细说说,顺便也好叫你看看东西。
祝成蹊自然没什么不应的。
看了参,又和葛七爷他们沟通好,又被胖婶儿偷摸嘱咐这种事儿不能叫林川知道后,祝成蹊才睡下。一觉醒来又吃了早饭,他们就准备下山了。
村里面的人很热情,家家户户都给他们送了东西,其中多以肉类为主。
林川是标准的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干部作风,真推迟不掉
和票都摸了出来,还说下次过来再把剩下的给
他们补上。
倒是让祝成蹊和胖婶儿有些不好意思了。
但好在她俩都是脸皮厚的那种,村里面的人又都太热情,最后还是开开心心地收下了。
祝成蹊还多了一件他们的传统服饰,是七奶奶找人帮忙这两天紧赶慢赶赶制出来的。
看着上面非常鲜明的颜色,她没忍住好奇问道:“七奶奶,这颜色是你们自己染的吗?”
七奶奶点头,祝成蹊想到迎胜村的草编,又道:“除了皮毛,桦皮,你们能给草进行染色漂洗吗?”再次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再之后,他们就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以及有林川这位公社书记作保后从他们村里面挑了些她觉得不错的画和用具,彻底告别了这个热情的村子。等回到了迎胜村,又是四五点的时间了。
林川还有事儿,要先回公社了,祝成蹊就提出来:
“书记,那我搭一下你的顺风车吧,正好去镇上给家里再打个电话。”
林川点头,祝成蹊就拜托胖婶儿帮她把东西收拾好就跟着走了。
他们才刚离开一小会儿,听到他们回来的消息的周立新满头大汗地赶到了大队部。
发现没人后又跑去胖婶儿家。
胖婶儿哪能不知道他的来意,就把自己知道的,能说的都说了。
周立新又偷摸问了人参的事儿。
胖婶儿就说:“我办事儿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别多问了。
周立新也知道打听多了不好,确定成了后就闭嘴走了。
另一边,祝成蹊已经进了邮局,并且和方淑红说上了话。
电话里不能说太透,祝成蹊就只是嘱咐她一定让何成江带至少三百块钱过来。
方淑红倒不是怕祝成蹊乱花钱,但是这段时间同事一直在她耳边叨叨说小西可能被骗的话还是让她有些介意。方淑红问道:“你要这些钱该不会都是要买那个草吧?”
“怎么可能!那些乌拉草没花钱。”祝成蹊也怕方淑红在那边扯后腿,稍微透露了下,“是我要给大哥寄东西。方淑红立马明白了过来,心口开始砰砰乱跳。
她张了张嘴,但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
祝成蹊却又问她,“对了,大哥走了吗?”
方淑红,“走好几天了,已经到学校了,前两天还拍电报回家了,也说给你写信了,估摸着现在正在路上,你个大概过段时间就能收到了。祝成蹊就说:“那我回头给他回信,大姐那边工作怎么样了?外国人来了吗?”
“还没了,不过也说要不了几天了,好像飞机票都定了。”提到这些外国人,方淑红又没了好心情。“他老婆孩子也会过来对吧?”
“对啊,你一直问这个干什么?”
“我关心关心大姐。”随口扯了句,祝成蹊很快就和方淑红说了再见。
完事后她依旧去了国营饭店。
今天实在累了也饿了,她先吃了饭,才顺手打包了一份带回去。
今天也不好再找借口让林川送自己回去,她只好自己腿儿着。
但好在周立新又不辞辛苦过来接她了,所以她还是没累着。
一路扯着这次去山里的事儿,祝成蹊也顺便关心了下她离开这几天村里的情况,很快就回到了村里。下车前,祝成蹊还给周立新留了俩大肉包子算谢谢他。
等她进院子没多会儿,其他人也都下工回来了。
乍一看见她,所有人都愣了下,
祝成蹊笑吟吟地和他们打了声招呼,然后才对着程玉颜开口:“美宝,吃饭啦。”
程玉颜定定地看了祝成蹊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哦”了一声。
洗手洗脸,进屋。
一直等她坐下后,祝成蹊才特意靠近贴贴,“怎么啦,和我生气啦?”
程玉颜撅了撅嘴,好一会儿才憋出来一句,“你怎么走这么久?”
“我走之前不是和你说过要好几天的嘛。”祝成蹊哄她“而且我这次离开也是为了正事儿,不过你放心,我心里可一直在想着你呢,你看我一回来就给你带了吃的程玉颜的精神头还是不足,祝成蹊只好戳戳她,“真生气啦?还是你也想我了,但是不好意思说出口?”程玉颜撅着嘴低头摆弄手边的桦皮盒子,指甲在上面的花来回划着,发出刺啦刺啦的的声响。
祝成蹊微微歪头看她,程玉颜又赶紧把脑袋转过去,但还是叫她发现了她微红的眼眶。
这是....屈了?
这小可怜的样子太让人心疼了,祝成蹊赶紧又气呼呼地说:“这个大队长,我之前明明和他打听过你这几天的情况,问过你有没有受委屈和被欺负,他特别肯定地说没有,结果呢,现在竟然让我们美宝哭了,不行,我要去找他算账!程玉颜没想到祝成蹊竟然来了这一出,微微傻眼,下意识拽住了她,“我没有,你别去!”
“怎么可能没有,我不信。”祝成蹊就故意不去看她,反而还故意用力要挣开她。
“真没有!”程玉颜也跟着拽紧了,“我真没有。”
“真的?”祝成蹊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态度。
“真的!”闹了这么会儿,程玉颜的心情也收拾好了,语气也正常了很多,“反正就是没有,你不许去!”祝成蹊这才遗憾坐下,瞥见程玉颜的眼眶已经好了,就催着她说:“那先吃饭吧,我专门去了趟镇上给你带的。程玉颜见她只顾着她,自己却没吃,问道:“你怎么不吃?”
“我吃过了。”祝成蹊又换了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说:“宝儿,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天过的有多幸苦,就说说我们光上下山就花了两天时间,我的这个腿啊.....祝成蹊避重就轻,把自己享受到的部分略过去,竭力夸大这一路遭的罪,还“哎哟哎哟”地揉着大腿和后腰说:“你都不知道,我现在这个腰和腿都还疼着呢,我都感觉要废了。程玉颜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那怎么办,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祝成蹊摆手,“那到不用,胖婶儿他们说第一次骑马都是这样,次数多了就好了,我还和她说好了学骑马的事儿呢,宝儿,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啊?”程玉颜对这种事没什么意见,很利索点点头,“好。”
但下一瞬又有些担心,“可是你的身体?”
“没事儿,骑马是马累又不是人累,我只要学会了技巧就行了。”
就这样,祝成蹊满嘴跑火车般地和程玉颜说了这次出门的事儿,等她吃完饭后,又被她伺候着按了按腰和大腿,才暂时把这一趴结束掉。一直等晚上睡觉了,祝成蹊才像个毛毛虫一样蠕动到程玉颜的边上,又戳了戳她,提起白天的事儿,“宝儿,我来和你一起睡觉可以吗?”她们俩的铺炕虽然挨着,但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睡自己的。
况且现在天又热,睡一起和烤着火炉有什么区别。
程玉颜却没拒绝,还往边上让了让位置。
祝成蹊干脆又抱住了她,特别小声地抱怨道:“宝儿,我这几天真的特别特别的想你,你呢,你真的一点也不想我吗?”白天的时候程玉颜或许还不好意思,但是现在黑咕隆咚的,又有祝成蹊引导着,她的情绪再一次被放大,人也比之前放开许多。祝成蹊就听见她虽然还是迟疑了一会儿,但依旧很小声给了肯定的答案。
祝成蹊又故意蹭了蹭她说:“那我就放心了,不然我还要以为就因为我离开几天你就不和我好了呢!”“我没有。”程玉颜的声音虽小,但是有些急。
祝成蹊就说:“那你怎么都不抱我,我都抱你了。"
程玉颜:....."
“宝儿!宝儿?”祝成蹊拽着程玉颜的衣裳撒娇,“宝儿你是不是又在骗我?”
程玉颜:“....."
程玉颜实在经受不住祝成蹊这样的纠缠,磨磨蹭蹭、面红耳赤地学着祝成蹊的样子松垮垮地抱住了她。祝成蹊其实早就热的满头大汗了,恨不能现在就躲开凉快凉快,但她还是又冲着程玉颜甜言蜜语了会儿,才稍微郑重地和她说:“宝儿,其实你有什么情绪完全可以说出来的,不用总放在心想我了,我之前也不用一
一直担心你的情绪,反而会特别高兴,这样多好
啊,对吧!"
程玉颜依旧很久后才慢吞吞“哦”了下。
祝成蹊就说:“你答应了的话,我可就记住了啊,下次我问你,你得给我回应。”
程玉颜:.......
“那睡吧!”祝成蹊借着打哈欠的机会翻了个身,顺势拉开距离。
妈耶,热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