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让让让,都给我让让!”周立新甩着两条腿飞快地跑过来,一边费力地掰开其他人,一边骂道:“干啥呢都围在这儿,都给我走走走走走....被扒拉开的人有些不乐意,“大队长,这不是祝知青晕倒了,我们担心嘛,你干啥脾气那么大?”
周立新这会儿可没耐心解释什么,就没好气说:“我又不是没看见,我是说让你们让开点,围那么近又密不透风的,你们还让祝知青咋呼吸,赶紧的,都给我散开!”才骂完,就小心翼翼地蹲下,想碰祝成蹊又不敢,最后只能手足无
措地盯着她惨白的脸,极其小声且小心翼翼地问道:
“祝知青,祝知青啊,你还能听到我说话吗?你现在感觉咋样了
祝成蹊歪耷在杨花婶子的身上,费了半天力才勉强掀了掀眼皮,以极其小又虚弱的口吻回应道“我.....事.....就是....看不....了,歇..........好了......碍于男女之间的差异,周立新没敢太靠近祝成蹊,怕被人说三道四,回头再连累她一个小姑娘的名声。所以他也就没听清楚祝成蹊到底说了什么,只能像杨花婶子求助。
杨花婶子担忧地复述了一遍,侧过头了低声问道:“这咋办啊,要不送医院呢?”
这可是个大宝贝,不能像他们乡下人皮实,有个小病小灾的,扛扛也就过去了。
你说她这样的,万一扛不过去可咋整?
祝成蹊知道自己的情况,不想去医院折腾,毕竟去了也没用,路上还遭罪,到时候再真给她颠晕死过去了。“我真没事儿,不去医院。”她抓着杨花婶子的手稍微用力,依旧是断断续续的语气说话。
“都这样了还没事儿了!”周立新这回总算听清楚了,但是越看祝成蹊那白惨惨的脸色,就越是着急,反而确认道:“我觉着还是去医院看看才安心。”至少能安一安他的这颗没着没落的心。
杨花婶子也开口劝,“祝知青,去医院吧,你是看不见你的脸色有多难看,又青又白,吓死个人了。”其他围过来瞧热闹的也是差不多的态度。
祝成蹊本来想再次拒绝的,但仔细一想又觉得去趟医院也好,这样也能有个切
实的证据,以
后不管怎
么样也有
了说头,而
不是光凭着她一张嘴,就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但这样一折腾,她肯定得晕死过去,到时候万一真吓到他们就不好了。
祝成蹊就提前提醒周立新他们说:“队长,我就是累了,等下我要是晕了你们也别慌,我就是睡着了。想了下,又补充道,“对了,帮我和程玉颜说一声,我没事儿,让她别担心。”
别人无所谓,但是程玉颜那个小傻子还是要稍微照顾一下的。
周立新哪还有时间顾得这些有的没的,他胡乱地点点头,赶紧催着杨花婶子背着祝成蹊往大队里面走,而自己则飞快地安排人去赶马车。他们这边的动静本来就不小,这一走,有人就下意识跟上,导致就有更多的人注意到这边的不对劲,然后就开始七嘴八舌地打听情况。等到事情传到其他新知青的耳朵里面的时候,祝成蹊都已经躺在马车上离生产队很远了。
让因为担心而追过来的程玉颜连个马车屁股都没看到。
不过她倒是迎上了一些或是真心想帮忙,或是想看热闹的人,就着急忙慌对问道:“祝成蹊人呢,她怎么样了?人没事儿吧?”程玉颜实在长得太好看了,而当下这个时代其实并不喜欢甚至很排斥她这种张扬的美,以至于村里面的人其实在看见她的第一眼就不是很喜欢尤其是那些家里面有儿子,而且儿子还没结婚的大娘们都已经暗戳戳地把她升级为主要防范对象了。当然了,也有一些对自己男人不放心的女性也一样不喜欢程玉颜,觉得她长这样就是为了勾引人。总的来说就是程玉颜光凭着一张脸,什么都不用干就已经被很多人不喜了。
不过她们这会儿看着程玉颜满头大汗又急的跟啥似的模样,倒是有些改观了。
小姑娘虽然长得太招人了,但是最起码现在也没有干啥,而且对比其他没过来的知青,
她这样急吼吼的过来关心
至少证明她也是个心善的。
就有人接茬道:“队长带着她去医院了。对了,你是程知青是吧?”
程玉颜没回答,又问道:“那她怎么样了?人没事儿吧?”
“应该没事儿吧。”接茬的人也不是很确定,但还是安抚程玉颜道:“祝知青之前也说自己没事儿,休息休息就好了,你也别太担心了。”程玉颜哪能不担心呢,“她早上起来的时候就不对劲,脸特别白,走路也没精神,怎么可能没事儿!”“那可不咋地,而且祝知青都晕死过去了,咋能叫没事儿,你们可别瞎说!”又有人插话,说完了还特别八卦地冲着程玉颜问道:“你和那个祝知青的关系很好吗?地是有啥大毛病程玉颜就不爱听了,没好气回骂道:“你才死呢,你死了她都不会死!”
然后就气冲冲跑了。
想看看能不能追上走远的马车。
可是跑了好一会儿后还是什么都没看见,最终只能丧气地往回走
也不知道祝成蹊的身体到底什么问题,怎么给她喝了灵泉水也不顶用呢。
而被她丢在身后的那位被骂的大娘不乐意了,指着她的背影吼道:“你个死丫头说啥呢你,没大没小的,你有种别跑啊,看老娘不撕了你的烂嘴!”“孙二花我说你够了啊,你有啥好吵吵的,你自己嘴上没把门儿,咒人家祝知青要死了,你被骂也是活该!”边上的人看不顺眼,回了一句。孙二花跳脚,“我咋就是咒那个祝知青要死了,你们又不是没看见她那脸色,那都快和死人差不多了说不定路上就一口气上不来死了呢!”
“我说孙二花你有毛病吧你!你心眼儿就不能好点儿吗?”这次开口的是胖婶儿。
她没和祝成蹊分在一个地方,但是离得比较近,所以在发现是祝成蹊出事后,也紧跟着奔过来,一路看着她被送上马车后才随大流的往回走。
但她心里其实一直七上八下的。
除了真的担心祝成蹊的身体外,也有部分是发愁他们家原本和祝成蹊说好的打家具的事情。
这可是笔大买卖呢,要是祝知青真出事儿了,那这钱不就赚不到了么。
而且昨晚周老根和大队长他们开完小会回来后还偷偷和她说了乌拉草的事情,虽然他们家就是个添头,但这事儿要是真能成,那也是能赚一点是一点。钱么,不就是一分一厘这样一点一点慢慢积攒起来的嘛。
可偏生她都快要急的冒火了,巴不得烧纸上香的求老天爷让祝知青赶紧好起来,这个该死的孙二花非要逼逼赖赖地咒她死。胖婶儿就没好气地骂道:“孙二花,你是不是就巴不得祝知青出事儿啊?她出事儿了是对你有啥好处啊还是你能上天啊咋地?你就不能把你那颗巴不得人不好的心放水泡子里面好好洗干净吗?真是的,这一天天的听见你说话就来气!”孙二花又不是个泥捏的,被胖婶儿骂了自然要回嘴,“王招娣你啥意思,你说我黑心肝是吧?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啥呢,现在村里面都在传那个快要死了的祝知青有钱,你不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想着能从她手里赚一笔吗?”河沟!"
“法!”孙二花不屑地啐了一口,“我看你就是因为家里做木匠生意做习惯了,被带出了那些资本家、黑[五]类的臭气,你才要好好被洗一洗,最好你全家都要被洗一洗!好好洗干净你身上那股资本家的做派,学学到底啥样才是根正苗红的贫下中农,别哪天一个不小心被人抓住了小辫子,然后全家搬到西西河沟是离他们这边大概六十里的一个河沟子,两面是山,一面是沼泽,特别的危险。
即便那里野物野果都很多,而且长着大片的乌拉草,但是却几乎没有人愿意过去。
直到前些年搞上山下乡和革命,政府才加大力量在那边开荒,搞了个农场,用来接收那些劳改人员。孙二花这是明晃晃地在说他们一家的要被改造!
这不就等于说他们家人该死么!
胖婶儿哪能受这个气,一把薅住了孙二花的头发,上去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振声骂道:“好你个孙二花,你敢这么污蔑我们家,看我不打烂你的嘴!”孙二花骤然被打也是惊了一瞬,但是很快反应过来,张牙舞爪加上骂骂咧咧地和胖婶儿还手,“王招娣,你敢打我,我你.....年纪差不多,身高体型差距也不是很大的两人瞬间扭打在了一块儿,又抓又挠又咬,没多会儿就见彼此的手上都多了对方的头发不说,指甲缝里也尽是对方的皮屑。
而她们自身要不脸上要不脖子上,要不就是一些看不见的地方留下了许多的血淋淋的爪印子。
周围的人也没想到她们说打就打起来了,等到反应过来要劝的时候,这俩就已经难分难舍的纠缠在了一起,根本听不见外人说的话。而等到她们费了半天劲将两人分开后,这俩就已经看着不像样了。
尤其是孙二花。
她到底比胖婶儿矮一点,又瘦一点,所以不仅头发被胖婶儿薅下去许多,就连脸上和脖子上的抓痕也比胖婶儿的严重。但即便这样,她身上那股还想要继续打下去的气势却丝毫不减,动不了手就继续恶狠狠地盯着胖婶儿骂。胖婶儿也不甘示弱,直到两人所在的小队的小队长张永平赶过来,才勉强压制住急赤白脸的两人。而后没好气骂道:“都多大年纪了还打架,不嫌丢人呢!还不赶紧给我回去上工!”
胖婶儿和孙二花不动弹,又开始七嘴八舌地告对方的状,好一通忙乱后,张永平听明白了。
张永平也是昨天参加小会的人员之一,和胖婶一样对着祝成蹊抱着很大的期待,哪能高兴听到这样的话。况且这话回头要是叫祝知青听到了,心里不定咋想他们村子呢。
这影响也太坏了。
张永平就冲孙二花骂道:“人家祝知青招你惹你了,你开口闭口就咒人死,你就这么看不得她活着吗?”不干脆说是我们生产队,说我们这些大队干部带头摘资本主义呢!”
“还有,周老根家的木匠生意是经过大队批准的,真算起来
那就是大队的生意,因为他们赚的钱大头都按照国家规定
上交到队里面了,然后再合着
队里面的其
他收
比例发下去。这时候也没见你说不要啊,你张口闭口就资本家做派,你想干啥啊?你咋
当木匠是件费工费力的事,每年其实赚不了几个钱。
但要是这都能被扣上资本家的帽子,回头要是村里面的乌拉草生意真成了,那还了得。
即便孙二花可能也就是图个嘴上舒服了,不一定真是想扣帽子,但有些话也不是能随便乱说的,所以她今天的这个教训还不能轻了。“那要按照你的说法,村里面给你们安排的养猪也是生意,也是资本家做派,以后你们家养猪这事儿也就别参与了,今年你们家那两头猪交上来的时候也别要钱了。”张永平又吓唬她。“凭啥不给我们家钱!”孙二花一蹦三尺高,“我们家辛辛苦苦一大年养的猪,凭啥要白交上去!”“你说凭啥,当然是凭你们家不是资本家,不需要钱就能活着啊!”胖婶儿阴阳怪气了一句。
“王招娣你个...孙二花又开始骂胖婶儿,结果刚起个头又被张永平按下去,“孙二花你给我闭嘴吧你,你是真以为我不会罚你是吧,我告你啊,你今天的工分没了,并且接下来一个星期你除了正常给我上工外,队里猪圈、牛棚、马棚的清扫也都交给你了。清扫猪圈和牛棚、马棚可不是什么轻松的活,而且还包含了粪堆的处理,又脏又臭就算了,听张永平的意思还没有工分。本来正常上工就够累了。
凭啥啊?
孙二花不乐意,“我不干!”
“你也可以不干,回头我就看看你在大队长面前还能不能这么硬气。”张永平也不和孙二花吵吵,直接拿周立新压人,“这只是我罚你的,你就等着大队长回来的吧,你看看他到时候咋收拾你!”果然,孙二花一听到周立新的名头就萎靡了。
丧眉搭眼道,“干就干,不过你凭啥就罚我一个人啊,王招娣也动手了,你要罚就一起罚!”
张永平不乐意和孙二花这样的老娘们一直叨叨,就不耐烦地说:“我罚你是因为你们打架吗?我罚你是因为你说话嘴上没把门儿,是因为你思想有问题,张口就给人扣帽子,你爱干干,不干就等晚上大队长回来的,我交给他处理。孙二花这下彻底不敢吭声了。
张永平又催着其他人赶紧散了。
这时候,正好程玉颜又折回来了。
孙二花不敢和其他人吵吵,就把火气发泄到程玉颜的身上,骂道:“呸!小狐狸精!”
她的声音不算大,程玉颜又距离他们还有些位置,本来不应该听到的。
但是无奈她上辈子听过太多这样的字眼,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
程玉颜本能的生气了,第一反应就是动手。
但是对面的人很多,程玉颜又想到祝成蹊昨晚和她说过的一些话,就忍下来动手的冲动,反击道:“呸,你才是狐狸精,你全家都是狐狸精,你不仅是个狐狸精,还是个黑心烂肺的老妖婆!老妖精!“哎~你个死丫头片子,你....孙二花又来劲了,心想我打不过王招娣还收拾不了你一个外面来的野丫头,但才开口又被张永平给打断了。“孙二花你一会儿不闹事儿你就不舒坦是吧?你是不是有啥毛病啊?人家好端端地走着呢,也没招你没惹你,你张嘴闭嘴就狐狸精,你又想干啥啊?”昨晚开小会的时候,周立新除了着重说了祝知青有
能会帮着村里卖乌拉草的事情,还说一下新知青这两天闹出的事情。
尤其点名了程玉颜和叶知意以及程知同之间的关系和一些他观察出来的小九九。
周立新当时还说:“那个程知青长的好看是好看,但我看着不像是啥有心眼儿的人,反倒是个直脾气,应该也做不出来招人的事儿。但她毕竟已经长那样了,肯定会有一些人惦记上或者说一些有的没的,你们回头也注意一下各自小
宜的,还有那些心不咋正派的在背后说三道四,回头再害了人家名声。
“这还算是轻的,万一要是因为这些风言风语或者一些没脸没皮的算计让那程知青在村里闹起来,甚至出啥问题了,那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所以防范于未然,程知青那里也要格外注意。结果大队长昨天晚上才说完,别的队他是不知道,但是自己队里反正是出现了。
这给张永平气的,又对着孙二花骂道:“孙二花,你是不是觉着扣你今天一天工分扣少了啊?你既然这么闲着,那你接下来三天的工分都别要了,另外打扫猪圈的时间也给我加长到半个月!”孙二花还是不服气,但是看着张永平比刚才更黑沉的脸色,总算没敢吭声。
不过她也没这么算了,而是狠狠瞪了程玉颜一眼,打算回头再找机会和程玉颜算账。
程玉颜也不怕,不仅反瞪回去,还趾高气昂地冲着孙二花“哼”了一声。
转身要走的时候,她又想起来祝成蹊的一些交代,扭头看了张永平一眼,别别扭扭地说:“谢谢三队长。”张永平倒是不知道程玉颜这会儿心理上的纠结和转换,很平静地点点头,催道:“赶紧上工去吧,祝知青那儿有队长呢,不会有事儿的,你也别在这儿耗着了。”程玉颜立马转身就跑,不过跑之前还又瞪了孙二花一眼,让孙二花的怒火又被迫上升一大截,但是却无处发泄。这还不止呢。
等他们一行重新下地后,张永平还专门找到张则本,和他说了刚才的事情,免得孙二花回头又要胡说八道。张则本也表示知道了,回家后会好好管着孙二花的。
一场因为祝成蹊晕倒而引发的相关事件总算是平息了下来,大队再次重复上工日常。
而祝成蹊也被拉到了镇上。
周立新因为担心班车太挤且一直走走停停的对祝成蹊不好还耽误时间,就直接跑到了公社找林川帮忙安排拖拉机。祝成蹊之前确实累着了,路上的时候一放松,还真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以至于林川在看见她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甚至还动手在她脖子上的大动脉试了下,发现情况还不是太糟糕后,才松了口气。然后二话没说就安排了拖拉机。
他自己本人也上来了。
周立新就特别感动地扒拉这林川的胳膊说:“书记,你也不放心祝知青是吗?我也是,你是不知道我眼瞅着祝知青倒在地里面的时候我的那个心啊,那差点没直接给我吓停了,.....他长吁短叹,“你说说她咋就不能听我一句劝呢,我说让她别下地别下地,她不听,就是要下,要感受我们农民的生活,我说好,你下地也行,那你要小心点,你顾着身体,别太累了,她是不听,现在好了吧..“那思想再积极也不能啥也不顾啊是吧,你说她天天念叨着建设建设,那总得有个好身体才能真正帮我们搞建设不......“书记,不瞒你说我是真吓着了,我到现在还心慌的很呢,也幸亏你也跟着过来了,不然我还真不知道咋办才好,毕竟我之前也没去过几回县.....周立新活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拉着林川一直叨叨半天。
等发泄完了,他又对着边上看顾着祝成蹊的杨花婶子埋怨道:“还有你,我不是和你说了要照看好祝知青吗,你咋就没看住呢,你瞅瞅他现在这个样子,哎哟我的妈!”杨花婶子就道:“我看了啊,我还一直跟着她呢,还时不时喊她两声,让她休息休息,但是她一直说她没事儿,我哪想到这一眨眼,人就倒地了,我也给吓一跳呢!”“你说,她这不能有事儿吧?”杨花婶子盯着祝成蹊白惨惨的脸色,有些心慌。
“应该不能吧?”周立新也不是很确定,“祝知青之前不是说她这是老毛病吗,应该不至于这次就真出事儿了吧?”林川这才接茬说:“没事儿,她应该是太累了,身体受不了所以开启自我保护机制,昏睡过去了。”林川毕竟是大学生,周立新他们很信任他的话,加上祝成蹊之前也这么说过,这才齐刷刷松了口气。但是这一路上也没敢彻底放松,还是时不时瞅上两眼才算安心。
等到了医院,周立新也一点没有自己前面和林川说的那种没来过几次县城的惊慌,反而跑的比谁都快,进去逮住一个穿白大褂的就喊救命,差点没把人家医生给拽倒。等到医生好脾气地问清楚情况,跟着他脚步匆匆地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林川已经抱着祝成蹊从拖拉机上下来,正在大步流星地往里走。而杨花婶子则拿着其他东西小跑跟在他后面。
看见周立新的时候还埋怨道:“你跑那么快干啥啊,没看见我们这都腾不开手脚了么,幸亏林书记给帮忙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要咋整了。”周立新:“....."
被拉来了医生:....."""
算了,不重要。
病人最重要。
“什么情况?”医生一边问,一边带着他们赶紧往里走,还不忘记招呼护士去找其他人过来帮忙。
而周立新他们一直亦步亦趋地跟着,直到祝成蹊被送进病房,他们才不得不停住脚步,在外面焦急等待。好消息是没等多久医生就出来了,得出的结论就是身体弱,累着了,要打营养针,并且回头好好养着就好了。坏消息是把他们都骂了一顿,说她这种身体状况根本就不能干重活,骂他们不把人命当回事儿。
周立新就心里苦啊!
那哪是他不当回事儿,明明是人祝知青自己不当回事儿啊!
但骂就骂吧,好歹人还好好的就成。
周立新又抚着胸口长长地泄了口气。
天老爷在上,他以后打死也不能让祝知青下地干活了,实在是太吓人了。
这要是再来上几次,他实在怕自己这条老命都要没了。
他甚至还怕自己说话没有用,又扒拉着林川道:“书记,回头祝知青醒了,你和我一起劝劝她吧,你是文化人,说话肯定比我一个大老粗有用多了,
觉得你说话
知青肯定能听进
林川实在受不了周立新缠磨人的性格,只好答应他试试看。
然后见时间不早了,就说:“我去外面买点饭,你们在这儿守着吧。”
周立新赶紧又说:“对,都过晌午了,是该吃饭了,我这就给你拿钱。
“不用了。”林川没要,“你的钱先紧着祝知青的医药费开销。
周立新也就没再客气。
林川就先在外面吃了顿饭,又把周立新他们的送到,并且问了祝成蹊的情况,知道她暂时应该醒不了后,就先离开了。周立新之前问他是不是也是因为担心祝成蹊才跟着过来,他没回答。
因为这不是主要原因,他今天来县城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接收从宁市加急送过来的文件,也就是祝成蹊他们几个的资料信息。所以就算今天没这回事儿,他也会过来一趟。
等到林川再回到医院的时候,都已经四点多了。
祝成蹊也才将将醒过来,正被周立新和杨花婶子一左一右地包围着嘘寒问暖。
林川站在病房门口看着此刻没什么精神的祝成蹊,又回想了下刚刚见过的照片,以及相关病情介绍,算是彻底压下了对她的怀疑。他走进去问道:“祝知青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祝成蹊从睁开眼那一刻就被周立新和杨花婶子念念叨叨说了很多他们多紧张害怕以
让她以后千万不要再逞强的话,但是却没有提到林川也来
以至于她看见林川的时候还挺惊讶的,“林书记怎么也在这儿?”
周立新这才想起来这一茬,赶紧解释了一遍。
祝成蹊没想到连林川都被惊动并跟着过来了,满脸的不好意思道:“真对不起啊,吓到你们了是吧,我其实真没事儿,休息休息就好了。”林川表示没事儿,并顺着正冲着他挤眉弄眼的周立新的意,劝了劝祝成蹊。
周立新和杨花婶子也跟着帮腔,祝成蹊也只能满口答应。
心里还在想着虽然她晕倒是真的,但让周立新他们跟着担心也是真的,回头就看看除了乌拉草外,还有没有什么别的能开发的项目。到时候既能让村里面多赚点钱,也能让她往后的不上工更加名正言顺,不至于时间久了又会被人咭咭呱呱说些有的没的。这时候只要不是特别严重的病,不讲究住院。
祝成蹊既然醒了,自然要回去了。
又是好一通忙活后,他们重新坐上拖拉机往回走。
到了公社后天都快黑了,又赶紧换了马车回村。
直到将祝成蹊送到大队部门口,周立新还唠叨她千万别再累着了,要养好身体这样的话。
而已经下工回来的新知青们听到门口的动静,即便早就累的话都说不上来了,还是没忍住好奇起身,慢吞吞往外挪。程玉颜则没有这个担忧,毕竟她今天一天没少灌灵泉水保持体力,所以情况比其他人好很多,也最心急,所以第一个跑了出来。看见被杨花婶子扶着往屋里走的祝成蹊,她吊了一天的心总算是安稳了。
张张嘴却又说不出来太过关切的话,反倒是冲着祝成蹊“哼”了一声,像是赌气一样又跑开了。
杨花婶子不了解程玉颜的性子,就皱眉道:“这个是程知青吧,咋这个臭脾气,你都这样了,她不说关心一下,咋还能冲你发脾气呢?”祝成蹊想了下,对着周立新问道:“叔,我让你帮我和程玉颜说一下我没事儿,你有安排吗?”
周立新满脸迷茫,“啥玩意儿?”
“完了,还是吓到她了。”祝成蹊一拍脑袋,但还是和杨花婶子解释道:“她不是冲我发脾气,是太担心了。”杨花婶子也才想起来他们去医院前的那一茬,就讪讪笑了下,“你瞧我这嘴。
“你也是关心我。”
说话间,其他人也已经到门口了。
看见祝成蹊的第一眼,一些关切的话语就出口了。
祝成蹊敷衍地应付了下,才在他们的注目下慢吞吞回了屋子。
屋里面还躲着个杨爱玲。
她也是刚才唯一
一个没有出去的,甚至在看见祝成蹊的瞬间还很慌乱地往后缩了缩。
祝成蹊知道她因为什么才会这样,但她晕倒是一开始就计算好的,不能真算在她昨天
夜又哭又闹的头上,所以就什么也没说,反倒顺从地躺在炕上
毕竟是女知青暂住的地方,周立新不好多待,且他接下来还有事儿,嘱咐两句后就走了。
杨花婶子倒是多留了会儿,甚至还提出来等下给祝成蹊送饭,但是祝成蹊没要,而是请她帮忙送点时令蔬菜过来。杨花婶子只好应下,然后匆匆离开。
而在杨花婶子离开后,屋里面就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杨爱玲有些害怕,就先躲出去了。
叶知意还有周美云都和祝成蹊干巴巴客气几句,也出去做饭去了。
程玉颜没走,而是倒了杯水放在她的铺炕边上,硬邦邦地说:“喝水!”
“谢谢啊,我正好渴了。”祝成蹊说着就作势要起来,结果才支起手臂就又软了回去,“哎哟....程玉颜心里一慌,立马伸手扶住她,紧张问道:“你没事儿吧?”
那肯定是没什么大事儿的,毕竟她目前都已经习惯了这个身体,所以适应良好。
但是面上却十分有气无力地靠着程玉颜说:“没事儿,就是有些没力气,起不来。
程玉颜看着祝成蹊依旧没什么血色的脸,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硬邦邦地说:“活该,早就让你注意身体你不听,现在好了吧。”祝成蹊委屈巴巴,“我这不是想着不能搞特殊嘛,也没想到我这个身体这么的不争气啊!”
“什么都等你想到就晚了。”程玉颜吐槽她,又见她正摇摇晃晃地想要拿水杯,就主动端起来说:“你别抖了,我喂你。祝成蹊再次安稳地靠在程玉颜的怀里,享受着她小口小口喂水的照顾。
等到喝完了,又小心翼翼地扶她躺下,还是那副硬邦邦地模样说:“好了,你休息吧!”
祝成蹊没休息,而是抓住程玉颜的手腕,眼泪汪汪地说:“谢谢你啊宝儿,我就知道你最心疼我,对我最好了!”程玉颜:......"
面红耳赤地跳开,“你你你....说什么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