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字一个字, 说得十分郑重。
细瘦手指圈住他的,像是戒指。
漫长的对视。
逆着光,沈清央看不清男人的神情, 她莫名紧张起来,微微吞咽口水, 刚想再问一次时, 徐行知俯身, 单臂收拢抱紧她。
重量压到她肩膀, 他低声说:“好。”
……
身体变热,沈清央把自己的胳膊解放出来,搂住徐行知的腰。
他的毛衣轻薄, 轻而易举感受到布料下肌肉的纹理和触感,沈清央指尖随意绕了两下, 后颈被人扣住:“好摸吗?”
她下意识点点头。
很快察觉到说错话,徐行知低头吻住她的唇,掌心迫使她扬起脑袋。
因为悬空坐着, 沈清央不得不双手向后撑住球桌面, 徐行知托着她的腰, 热乱气息中,她差点仰倒过去。
徐行知把人抱起来, 闷在她颈窝笑。
“你还笑。”沈清央觉得很丢人, 耳尖都红了。
“没人看见。”他咬上她耳尖,懒散道, “再亲一会儿。”
“不要。”沈清央推推他, “放我下来。”
徐行知也没想在这种地方继续跟她闹, 抬手理了理她凌乱的头发和衣角, 把人抱了下来。
地上还有碎玻璃和水迹, 他按铃叫服务生来清理,随后问她饿吗?
“不饿。”沈清央看旁边的方行茶几上只有酒和水果,“你吃晚饭了吗?”
“没有。”
“那我陪你去吃。”她捡起自己的羽绒服套上。
台球厅二楼有自己的餐厅,和包厢昏暗的光线不同,餐厅干净明亮,关柏言正坐在窗边的位置,边用电话沟通工作边切牛排。
看见他们,他招手欢迎。
“沈小姐。”关柏言对她很客气,“想吃什么随便点,记在我账上。”
沈清央礼貌回笑,偏头见徐行知翻开菜单,不是很在意的样子,便知道他们关系好。
她不饿,只点了一小份巧克力可丽饼慢慢戳着。
徐行知在桌下把玩着她的手。
沈清央想抽回来,又怕动作太大被关柏言发现,只能用一只手滑手机,回孟希的信息。
孟希问她到家了吗?
她模棱两可地回了个嗯。
刚回完信息,方琴的电话打了过来。
沈清央接起电话:“琴姨。”
“清央,几点回家?”方琴说,“我看天气预报过会儿又要下雪,早点回来吧。”
“我……”
指尖被男人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她回头和徐行知对视了几秒,改口:“琴姨,那我不回去了。我在孟希家睡,正好明天还要跟她一起出门。”
“也好,大晚上又下雪也危险。你大哥本来说要去接你,那我让他别去了。”
说着,方琴又不放心:“希希现在是自己住吧。”
“是的琴姨。”沈清央说,“您早点休息,不用担心我了。”
“好,那你们俩注意安全。”
挂掉电话,沈清央在男人掌心挠了挠,似乎在问他满意了吗。
这顿饭没吃多久,徐行知晚上素来胃口不好,他们跟关柏言在门口告别,司机把车开过来的时候,天上果然如方琴所言飘起了雪。
沈清央在车上哈气,画了个圈,听到身后徐行知笑了一声。
下了车到徐行知家,暖气开着,在玄关处亲了一会儿身上就冒出汗。沈清央脱掉自己的羽绒服,抬手去搂徐行知,额角在他皮肤上蹭了蹭。
徐行知轻捏她后颈,下颌抵在她颈间:“明天跟哥哥去领证?”
“明天周日,民政局不上班。”沈清央觉得他身上有点太热了,想推开他,“我去洗澡。”
“一起洗吧。”徐行知把人抱起来。
旷了十多天,沈清央不免有些敏感,黑暗里她被压到浴室墙上,雾气缭绕间看到徐行知的眼神。
她心口一紧。
他和五年前真的不太一样。
各方面,都更强制,像要把她嵌入骨血。
沈清央有幸领教过。
她不由自主想起他以前。
不允许她失神,徐行知咬住她的唇,上下一起撩拨,热水流淌,沈清央回神,被眼前男人湿润清黑的眉眼蛊惑,比起从前,更添引人沉沦的情色。
猝不及防的进占,沈清央眼泪掉下来,眼角被热气蒸红,听到徐行知问这几天有想过他吗?
她感知和思绪都混乱,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被逼着把他想听的话都说了一遍。
洗完澡出来,沈清央被抱到床上,彻底失了力气,她虚弱地趴在徐行知肩上咬了一口:“流氓。”
“喝水吗?”
“……喝。”
徐行知忍不住勾唇,两指戳出她的梨涡,语调闲适:“要喂你吗?”
“不要。”沈清央拥着深灰色的被子,就着他的手低头喝水。
长发披在肩上,她穿的还是那天晚上他买的睡衣,很舒服,也很合身,连颜色都是她喜欢的。
徐行知另一只手慢慢替她梳理着头发。
深夜静谧,沈清央喝完半瓶水,忍不住问:“你买的什么牌子的水,好好喝。”
她上次就这么觉得了,喝起来有股淡淡的清甜味。
“是吗?”徐行知把她头发拨到肩后,慢条斯理抬着她下巴吻下去,“哥哥尝尝……”
-
第二天上午,沈清央睡到十点。
窗帘是拉着的,卧室幽静舒适,几乎听不到一点杂音。她不知道徐行知是怎么在这样的环境里每天都不睡过头,掀开被子穿鞋走出去,路过客厅角柜时视线忽然一瞥。
角落里摆着一个彩纹小胆瓶,和她碎掉的那个几乎一模一样。
沈清央愣住,伸手摸了摸。
她想起自己昨晚冲动之下做的决定。
或许,并不是冲动。
沈清央在书房找到徐行知。
他在打电话,转头看到她,拎起一件外套披到她身上,沈清央听到电话那头的女声,下意识问:“陈秘书?”
陈雪也听到她的声音,顿了一下。
徐行知掐掉电话:“我现在去见她,你要一起吗?”
沈清央点头:“好啊。”
于是吃过饭,二人在一家咖啡馆和陈雪见面。
看到沈清央也在,陈雪的神情有一丝异样,徐行知手上翻着菜单,给沈清央点了一杯牛奶。
“陈秘书。”沈清央打开手机,“这监控视频传得这么厉害,对你们俩名誉都有损,我认为——”
“沈律。”陈雪打断她。
沈清央止了声,她以为陈雪要说解决方案,毕竟桃色绯闻永远对女方的伤害更大,尤其他们还在一个公司。
没想到陈雪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看向徐行知淡声道:“这件事的结果,要看徐总的诚意如何。”
沈清央愣住。
她扭头去看徐行知的反应,他好像并不惊讶,平静地看了陈雪一眼。
陈雪顿了顿,语气放缓:“清央,上次褚太太对我的态度你也看见了,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我是不会在维斯再待下去了。既然都要走了,总得要些补偿。”
沈清央反应过来,她要钱。
店员把徐行知点的牛奶端上来,徐行知摸了摸杯壁温度,推到沈清央面前,像是没有听到陈雪的话。
沈清央无法理解:“陈秘书,这件事你也是受害者,如果不澄清你也会受伤害。”
陈雪轻笑:“我想我和徐总的名誉价值不同。”
“你——”沈清央皱起眉。
陈雪则看向对面的男人,他自始至终不说话,一直看着沈清央的反应,她为他对峙,他唇角笑意加深。
沈清央深深呼一口气,梳理思路刚想说话,手机铃声响起来,她低头看,来电人是一位非常重要的客户,还不能挂掉。
徐行知抬手摸摸她的头发:“没关系,去接吧。”
他的眼神让沈清央冷静下来,相信他能解决,于是拿上手机去店外接电话。
她离开,徐行知笑容变淡。
微掀眼皮,波澜不惊地问:“江影给了你多少钱?”
陈雪笑道:“徐总既然知道是江小姐让我做的,就应该知道找我没用,监控的原视频在江小姐手里。”
徐行知身体往后靠:“陈秘书,你很聪明,我也不想跟你绕弯子。你既然敢把视频发出来,就一定留了原件。”
陈雪握着杯子的力道慢慢收紧,她跟在褚少云身边四年,多少有些了解这位在外人看来随和斯文的徐总的过往。
因年轻时创业被人狠狠负过,所以宁教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
那位江小姐深爱他,只是想小小地威胁一下好让他来求自己帮忙,从来没想过要在大众面前毁他名誉。
所以一开始,陈雪只把视频发在了公司内网。
维斯员工没人想失去自己的高薪工作,连褚太太那天在公司大闹的事都没传出去半分,更何况是这样没头没尾的视频。
陈雪指甲刮过掌心,朝玻璃门外看了一眼,从随身包里掏出一份离职申请。
她微笑:“徐总,公司对辞退员工的补偿一向是N+2,既然您心想事成,不如给我3N吧。”
徐行知看着她,缓缓笑了一声,眸色轻蔑,抬手签字。
“就按你说的办。”
-
回家路上,车先开去了中药房。
沈清央帮方琴取了代煎的中药,回到车上,她已经看到群里在转发陈雪的澄清证明。
原来那条监控原视频时间相差只有两分钟,陈雪条理清晰地列出了自己那晚的行程和证明,在社交平台上公告请大家勿要再传播流言。
效率之快,声明之清晰,让沈清央这个专门做文书工作的也不得不佩服她的能力。
翻了翻群里大家的交谈,沈清央关掉手机上网查结婚流程,看到结婚证和结婚照时,心里不免还是有些紧张。
她犹豫片刻,问徐行知:“你哪天有空,我们去拍个结婚照。”
徐行知偏头:“民政局不能拍吗?”
“民政局拍得不好看……”
他笑,伸手揉她的脑袋:“好。”
毕竟是人生唯一一次的体验,沈清央既然下了决定,就会认真对待。她咨询了几个结过婚的朋友,对比之下选中一家摄影馆,一切准备工作完成,领证时间预约在了十二月初的周一。
周日晚上家庭聚餐,裴亦提了盒活螃蟹来蹭饭。
沈清央在岛台帮忙切水果,切一片,裴亦吃一片,她忍无可忍,睨了裴亦一眼。
裴亦见好就收,挽起袖子:“我来切,央央你去休息。”
这还差不多,沈清央把刀递给他。
方琴端着汤从厨房出来:“清央,饭快好了,去楼上喊你哥下来吃饭。”
这一向是她的任务,沈清央应好,洗了洗手上楼。
徐行恪还没回来,在家的只有徐行知。他是半个小时前到家的,因为前两天在上海出差,所以从机场直接回来,先上楼洗澡换衣服。
沈清央先敲了敲门,听到徐行知说进来。
她推开门,徐行知刚洗完澡,黑发还是湿的,手指在系衬衫扣子。
微微的潮湿蒸发在暖气中。
这气氛明明很正常,沈清央脑子里却莫名其妙冒出些别的。
她脚步停在门口:“哥,琴姨让我喊你下楼吃饭。”
慢条斯理扣上最后一颗纽扣,徐行知从镜中看那靠在门口不敢进来的姑娘,唇角轻轻勾起:“要通知他们,我们准备明天领证结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