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情男人果然是倒霉一辈子的开始。
明眼人都能看出原晴之此时周身散发的低气压。
奈何虞梦惊没有半点反省,反倒弯下腰凑近过来,笑嘻嘻地歪头:“你生气啦?”
原晴之眼观鼻鼻观心。
呵呵,尸体在说话。
逗了她一会,没能看到自己想要的反应,虞梦惊很快感觉到无聊。他打开主卧的门,仿佛巡逻领地那样巡视一圈后,开始颐指气使理直气壮地要求这要求那,就像一只得不到关注的猫,到处上蹿下跳,企图重新获得主人的关注。“衣服脏了,快去给我拿新衣服。”
“刚刚那些垃圾送给我的东西呢?我记得还有几朵花来着。
“身上都是血,黏糊糊的真难受,我要沐浴。”
面对所有的要求,原晴之一声不吭,照单全收。
虞梦惊要新衣服,她就给他拿来,几十件红色,挑不出半点错处。他要沐浴,原晴之就去主卧旁的浴池放好水,准备好洗护用品。甚至之前摆放在大厅小桌上,那些宾客为了讨好他上供的东西,也一个不落。顺带一提,她下楼时,发现大厅已经整整齐齐恢复完好
那些带血的地毯,先前碎裂的痕迹,已经被老管家带领下人们全部收拾完毕,恢复了原样,仅仅只是从外表看,根本看不出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就跟当年的禁段一样,所有人都被他轻而易举玩弄于鼓掌。还是那句话,作为一个懂得掌控情绪的成年人,她还犯不着和一个纸片人计较。
出来溜达了一圈。原晴之又很快调理好了自己的心情。
“怎么回事,明明刚才我还听见吵闹的。”
因为方才闹出的动静太大,就连在侧厅休憩的薛无雁都被惊动,奈何他出来后没能发觉不对,毕竟薛宅里的下人和宾客,除了零星几个以外,基本都被虞梦惊深度操控。这倒也方便了原晴之甩锅,胡编乱造。
“什么?!何白露被大哥带走了?!”果不其然。听见结果后,薛无雁勃然大怒。
他丑陋的脸上露出这样的表情,实在很让人倒胃口。
原晴之刚挪开眼神,就听他追问:“那杯药呢?何白露喝下去没有?”
“应该没有吧。”
“那还好.....还好,至少还有机会。”
薛无雁来回踱步,等转悠了几圈,才沉着脸道:“你先回去吧,柔儿。今天晚上果然还是有点异常,我得再去地下室查阅一下祖宗留下来的笔记,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临走前,他又不放心地补上一句:“记得离庆神远些,不要看他的脸。”
"是。"
可惜按照剧情,这次事情没成,等明天第二折戏开始,见证到宾客小姐们的疯狂程度后,男配又要开始质疑女配的真心,给她加派高难度任务了。下一个任务,就算剧情不产生偏移,也没那么好糊弄过去。
“这次怎么去了这么久,不就拿个东西的事。
回来后,虞梦惊眯着眼将她打量了一遍:“哦,又去见你的情郎了?真是的,那个蝼蚁明明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臭味啊。”按照人设,原晴之这个时候应该生气。于是她也这么干了。
“不准你这么说二少爷!”
“终于愿意说话了,原来你会生气啊。”
青年撇了撇嘴,又因为她的搭理换上得意的神色。就好像在三二一木头人里撬开了她像龟壳一样不说话的嘴,而变得沾沾自喜起来。“不过因为那种废物生气....啧,眼光真差。
接着,他话锋一转,十分自来熟地抱怨:“浴池里连鲜花都没放。
这人还真是完全没有半点麻烦难搞,惹人生气的自觉。
原晴之:“....这么多年了,您老洗澡还放花瓣呢?什么小学鸡。
总感觉刚刚和他计较的自己很掉价。
“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可以去拿。”她刚想转身,又被叫住。
"算了,洗都洗完了。”
其实虞梦惊倒也不是那种穷奢极欲的享乐主义,他只是理所当然地觉得完美的他应
该配得上世间最好的一切。至于刚才为什么要提那么多要
简而言之,这种人就是很欠打。
既然不需要她,那原晴之就默默站到门口。
奈何虞梦惊这个搞事猫还没玩够,在主卧内逛了一圈挑剔了一圈后,又披着湿漉漉的长发晃悠到她眼前原晴之这才发现,他身上穿的还是女装。而且是那堆衣服里最为妖艳的,绸缎黑底红花的一款。
“....这家伙该不会是女装上瘾了吧
如果说,第一次女装是不知道,那么第二次女装,就只能是故意了。显然,某人不仅不以此为耻,甚至还兴致勃勃,果然她不该对虞梦惊的下限报以太多期待在原晴之十足嫌弃的眼神里,青年托着腮,忽然冒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你真的很有意思诶。
虽然隔着厚眼镜,看不到她的眼睛,但虞梦惊清楚,面前这个小
鬟的确对他的魅力无动于衷。在
这样的药效的影响下还能保有理智,最有趣的是..
"伸手。"
原晴之依言照做。便看见虞梦惊随手将别在袖扣上的白花取了下来,放到她的掌心上。
望着颜色毫无变化,依旧洁白如雪的钟情花,青年唇边笑意逐渐加深。
一个口口声声说着深爱薛二少爷的人,竟然做不到让花变红,这难道还不够有趣吗?
“有意思,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望着又开始喃喃自语的虞梦惊,原晴之心里暗道不好。
她虽然不知道这人给她朵花干嘛,却也知道被他评价为“有意思”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这样吧。”还没等原晴之想出个对策来,青年就笑眯眯开口:“只要你把这朵花每天带在身边,在它变成红色之前,我都可以考虑帮你哦?”“您的意思....我登上薛家主母之位?”原晴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啊。”虞梦惊不以为意:“你自己也知道的吧,你的情郎想成为家主,必须得迎娶那个什么何大小姐。他苦心孤诣设计了那么久,不就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吗?”“你不是说爱他爱得死去活来,难道还能亲眼见他和别人成亲?”
说这话时,遮蔽在束缚下的眼睛就没有挪开过少女的脸庞,想要从中找到丝毫破绽
奈何原晴之的演技和天生戏骨融合在一起,相辅相成,根本没有弱点,笑死。
她表情几度变幻,从显而易见的挣扎到踌躇着下定决心,精彩演绎了一位恋爱脑少女的纠结:“那....多谢大人成全。”对这个结果,虞梦惊没说满意,也没说不满意。
他用让人捉摸不定的目光打量了她一会,看得原晴之心里有些发毛。
青年形态的他比少年形态更加难以捉摸心思,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傲慢,轻浮,缺少人际经验,毫无距离感,给人的感觉和云一样,飘忽不定一可在恶劣和讨人厌这点上,倒是五百年如一,从未改变。
“那我现在应该要做什么呢,大人?”原晴之问道。
虞梦惊收回目光,自然地将梳子塞到她手里,然后坐到铜镜面前。
"过来,给我梳头。”
语气之理所当然,要人叹为观止。
这大爷一看就是被人服侍惯了。
原晴之腹诽着,抬手却相当小心翼翼。她鞠起一捧长发,将洁白的毛巾垫在下边,轻轻用梳子从上往下梳动,吸取多余水分。"你特地学过梳头?"
“我们这种身份,什么都得学一点,才能更好地伺候。”
她是绝对不会说,自己以前只给宿管的缅因猫梳过毛。
虞梦惊的头发就跟他这个人的血一样,冷得不行。但摸起来倒是很滑很顺,明明他从来不保养,还是这个垂到腰际的长度,竟然都没有影响发质,也是很神奇了。一边梳,原晴之一边用余光打量。
青年正支着头,薄唇紧抿,神色看不出喜怒。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分尸又复活,耗费了大量能量的缘故,铜镜里的青年显得有些神色恹恹,格外疲倦。回忆起邪崇里她看虞梦惊被分尸复活后,脸上出现过同样的表情,她心里有了大概的猜测“你在看我对吧?”心不在焉地走神时,虞梦惊冷不丁开口。
看到原晴之脸上惊诧的表情,他扬起嘴角,洋洋自得,一副“我知道我很帅所以你偷看我很正常”的自恋臭屁样。原晴之:.....
很想击碎他的自信说自己只是在走神,但又怕越描越黑。
最后,她只能憋屈地选择不开口
显而易见的,这个对策使得虞梦惊更加神气,唇角眉梢都跳跃着嘚瑟。
“大人,梳好了。”
原晴之本着接下来绝不搭理他的原则,飞快地完成梳头任务。
“行了,明天再来吧。本座乏了。”望着铜镜里的自己,虞梦惊打了个呵欠。
“是。那我将您换下的脏衣服拿走。”
原晴之低眉顺眼地走到后头的浴室里,将地上那些沾血的碎衣服一点一点捡起。
她收拾着收拾着,忽然瞥见浴池边缘搁着的,瞳孔瞬间睁圆。
被随意放在那里的,赫然是她和师哥找了一整折戏都没能找到的师家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