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烟摆了陆行之一道,这让她心情大好,以至四周的贵女们多掩面哭泣之时,她依
大京和北境国结为秦晋之好,永康帝很开心,北境皇辨不出喜怒。
唐碗公主倒是热切,一直紧拽着闻兮的袖摆不放,全程痴痴地望着闻兮柔笑。
闻兮面色如常,温润的眸底平静无波,身子挺得笔直,侧着头不看唐碗公主。
台下心伤的贵女们愈发悲痛,只觉得上京的绝好男儿被活生生地糟I蹋了。
永康帝宣读完,唐碗公主迫不及待地来寻苏烟,大大方方地向她伸手,
“看来我们眼光都不差,会喜欢同一个男人。”
“我以前喜欢陆将军,现在不了。”
“中午一起吃个饭?”
说着朝苏烟眨了眨眼。
苏烟正要回话,旁侧的陈宝儿怼道,“不去!不稀罕!”
一直陪着陈宝儿的纪沐尘赶紧附和
"对对对,咱们不去!"
“咱看见你就来气,捣什么乱啊!”
陈宝儿侧目,....”谁让你实话实说的
她用胳膊肘狠狠地捅了纪沐尘一下,纪沐尘佯装剧痛,“啊”了一声。
唐碗公主一点不气,反分外得意。
能抢到大家都仰慕的男儿郎,那是她的本事!
她央着苏烟撒娇,“好嘛,邀上陆将军一起。估计闻兮不会来。他性子静,不喜交际....了,我还是先问问吧。隔了会儿兴冲冲地跑来回话,“闻兮说他愿意!”
陈宝儿.....,那,那我也去!"
一想到下一次见到兮兮,很可能是在人家的婚宴上,陈宝儿心口就疼,哪会放过此次共用午膳的机会?纪沐尘,“呃,那就去?陆哥中午得陪北境皇,来不了。”
“我和霍修染勉为其难陪陪你们?”
丫的,纪沐尘也是个操心的命。
但凡有小白脸在的地儿,他和霍修染得撑足万分精神,生怕陆哥那醋坛子随时爆发。
几个年轻人约好在竹园的清波亭内共进午膳。
本来打算去西街的西凤酒楼,唐碗公主不同意,非说竹园风景好。
好啥啊?
不就是想让上京的贵女们都瞧瞧,她寻了个多招人稀罕的未婚夫?且她多么大度,还能和昔日的“情敌”心平气和用膳?苏烟无所谓,命人去西凤酒楼点了店家最火的招牌菜,足足十八样,用温着水的屉笼快马加鞭送来,到了凉亭的石桌上,还是热腾腾的。几人围着凉亭而坐。
苏烟,陈宝儿,纪沐尘霍修染,唐碗公主和闻兮,一共六人。
凉亭的石凳有六个,不多不少,刚好够。
尚未起筷,见陆行之从另一头的石径小道上走来。
他神色慵懒、肩背挺括,看似云淡风轻、不疾不徐,脚下的步伐却比寻常快了些。
气死他了。
他陪着邻国王孙贵族们坐下,有人席间起哄
-“明日击鞠。听说陆将军技法了得,我等定要见识见识。”
陆行之笑着一“过奖,愿陪诸位。”
余光中,睨到纪沐尘和霍修染都不在,陆行之直觉有事发生。询问侍卫得知,他们和闻修撰在竹园清波亭用午膳。这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问题是他媳妇儿也在!
还不邀上他,当他死了?!
他当场变了脸色,自罚三杯后出了后苑二楼的雅间,交待随行的重臣好生作陪。
到了清波享,见六人有说有笑、分外和谐,他更气了,掩下心底翻涌的情愫,尽量笑得温和。
“陆将军?”唐碗公主兴奋道,“太好了,快来一起用膳!我们还没吃!”
陆行之一点不客气,命人移了张石凳过来,就放在苏烟的右后方。
对,苏烟的右后方。
陆行之坐下后,左腿懒懒散散地放在苏烟身后,左胳膊拦住她的纤腰,近乎将她密不透风地拥在怀里。霍修染是个没眼力见的,
“陆哥,你坐那么挤干什么?我让你。”
陆行之幽幽地望向霍修染,霍修染本已站起来打算让座,又赶紧坐下,忙说,
"陆哥坐那挺好,挺好。”
纪沐尘圆场,“人到齐了,来,举杯,祝闻修撰和唐碗公主百年好合!”
酒盏触碰的声响清脆,众人客套一番后开始用膳。
唐碗公主是个话痨,有这么多宫女侍卫在,她得和陆行之等装不熟,很多从前在漠北的事宜不好提,遂挑了台面上能讲的话。“我以前呀,最中意陆将军,一心想着将他掳回北境。”
“人嘛,年轻的时候,总会干些傻事。
“闻兮以前也有喜欢的女子呢。
众人:“....."
原本热闹的清波亭忽地安静,大家吃菜的吃菜,饮酒的饮酒,没有一人搭话。
唐碗公主哪看得懂这些?
她是这些人里面唯一不了解“闻兮和苏烟”过去之事的人。
“想来那女子生得极美,才能独得闻兮偏爱。”
“我问了闻兮好多次,他就是不告诉我呢。
陈宝儿嗤笑,“何止生得美?有才华有学识,性子好家境好,不知比你强了多少倍....唔!”
一块鸡腿强行塞入她口中,将她剩下的话堵住。
是纪沐尘。
姑奶奶,求你了,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想添把柴啊?
闻兮笑了,对唐碗公主说,“她已为人妻,再提影响她清誉。
.....已为人妻?
难怪闻兮能那么快答应和她在一起,敢情是没机会了。
太好了,
虽说是捡漏,唐碗公主也觉得异常幸运。
"行,听你的,不提!"
纪沐尘附和道,“就是,过去那么久的事了,有什么好提的?吃菜!”
众人便笑着转移话题。
霍修染,“闻修撰,你和唐碗公主婚后,打算去北境生活还是留在上京?”
两人大婚的日子还没定。
两国联姻不是儿戏,涉及朝堂政事,比寻常人娶妻的步骤繁复得多,一整套流程走下来,往往需得大半年至一年。有时候一年都算快的。
对于这个问题,闻兮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苏烟
“陆夫人觉得,闻某在哪更合适?”
闻兮问完这句话,在场的其他人都安静了。
夹菜的不敢动筷子、端碗的不敢放下、喉间含了口酒的更是不敢吞。
苏烟没想到闻兮会问她,问她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咋一听起来很寻常,无伤大雅,可放在闻兮和她之间,就总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缠,好似她的回答能左右他的决定。苏烟明显感到身侧陆行之的气息变得极沉。
那箍着她纤腰的力度很紧,紧得让人发窒。
陆行之笑着,“恐怕闻修撰要失望了。我夫人虽聪颖,但也无法抉择旁人的人生.....
“夫君,”苏烟打断陆行之,“这个问题,我想自己回答。”
她已恢复记忆,不再是只顾及夫君情绪的贤妻,她有自己的想法。
她和闻兮年少时引为知己,惺惺相惜、彼此坦诚,这份情谊纯真
不管闻兮如何看待这份情谊,她对闻兮没有男女之情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坦荡,她愿意把话说清楚。
“闻公子,你才学过人、心思敏捷,有抱负、有风度,不论你在哪、不论你娶的是谁,你都能很快位极人臣;”“妻室不应该成为束缚你的理由,前程也不是。”
“你应该考虑的是,你怎样才会不忧伤、在哪会更快乐、做什么事...能让你忘记痛苦。”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痛苦的滋味,也没有谁像她那样看穿他的灵魂。
“痛苦”两个字似一根针扎在闻兮的心尖上
她是唯一的,
是肮脏世间,他唯一愿意亲近的人。
他忽地笑了,仿若冰山融化一般,笑得昳丽多姿、笑得温润如玉。
他举起酒盏,“多谢陆夫人良言。”
苏烟也举起酒盖,不过没用自己的,用的陆行之的。
她从陆行之手中接过酒盏,就着他饮过的唇印,同闻兮碰了一杯。
用过午膳,永康帝约苗疆圣手去了承乾殿的密室。
苗疆圣手跪在地上:“臣有罪,臣没有完成皇上交待的任务!”
永康帝,“不怪你,是那小子反应太快。”
“对了,替死鬼寻好了没?皇祖母很生气,朕得尽快拿点东西出来。”
话说那老东西命真大,连着躲过两道障碍,幸得他留有后手,在她
常用的药里做文章。
想来她活不了几日。
究竟让她再多活几日?
家丑不外扬,上京朝堂之事还得关上门解决,莫要让邻国来的王孙贵族看笑话。
就等百花宴结束、就在她老人家的生辰宴上吧。
苗疆圣手,“皇上放心,臣已安排妥当。”
两人又说起明日击鞠的事
本是消遣的小游戏,但男人嘛,总爱攀比,尤其是在人多之地,谁也不想输,故各国会派出最厉害的人参赛。上京会派出陆行之。
永康帝笑得猥琐,“可有办法让朕看些‘热闹’?”
虽然暂且杀不了陆行之,让他出丑博个乐子也行啊。
苗疆圣手自然明白永康帝的意思
“臣这就去安排!”
午要结束后,北壤皇约了陆行之在后苑的下檬苑思聊。
北境皇递给陆行之半张信笺,“这是珍珠无意间在皇妹房里拾到。
“珍珠”是北境皇后的乳名。
暂住皇家园林的这段时日,整个北境住在下榻苑的四楼,唐碗公主的房间和北境皇的房仅一墙之隔。离得近,自然能听到些动静。
前几日,北境皇后发现唐碗公主时常一个人低头浅笑。
过来人嘛,见得多了,对某些事情格外敏感,趁着唐碗公主外出之际,发现了这半张信笺。
信笺上是一段含蓄却热烈的诗词,表达了一个男子对女子的爱慕。
信签被撕掉写信者的名,故而看不出究竟是何人写给唐碗公主的。
不过,这并不影响北境皇的调查,只要比对唐碗公主近日接触男子写的字词,就能确认。
更何况,这首词笔锋狂绢、力透纸背,宛若游龙凤舞,实在太过招摇。
北境皇看过一眼,便能辨别。
陆行之自然认得一
-这是闻兮的字迹。
北境皇,“那晚篝火晚宴,皇妹大闹闻兮,我派人把她锁了。”
“后半夜,她逃了,出去不过小半个时辰,自个跑回来套上绳索。”
看守她的侍卫全是北境国最出色的武将,能瞧不出她那拙劣的演技?
不过是受了北境皇的交代,想看看她到底耍什么花招。
陆行之,....北境兄怀疑闻兮引诱在先??”
北境皇面色阴郁。
不管怎么说,闻兮绝非面上看似的那般纯稚无害,实则心思极重。
若只是单纯的男I欢I女I爱倒罢,他担心的是对方利用唐碗公主另有目的。
“总之,我答应二人成婚不过权宜之计。”
唐碗公主太过闹腾、性子执拗,她认定的事情谁也劝不住。
当皇兄的,只有先顺着她,再慢慢理清事件背后的真相。
陆行之忽地笑了,笑得甚是无奈
他早知唐碗公主和闻兮的事绝非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不曾想一切竟是闻兮设的局。
陆行之揽过北境皇的肩,
“实不相瞒,我和闻兮是同窗。当年,我被他要得团团转,差点丢了媳妇儿。”
北境皇一怔,“还有这事?他脑子比陆兄转得更快?”
陆行之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
“你信么?时至今日,我尚未查出他父母是何人、他来自哪里。
北境皇更惊讶了。
闻兮如此神秘?还是说隐藏得够深?唐碗公主那点花花肠子哪玩得过他?
陆行之双手负在身后,幽邃的眸闪过蚀骨的寒意。
不怕对方凶残、不怕对方狡诈、更不怕对方有所图,怕的是不知对方的实力、更不知对方是敌是友。他提醒道
"闻兮的武功极好,不在我之下。"
“北境兄需得多派几个高手跟着。
是夜,阅合独自一人走在皇家园林的竹园小径上,打算乘马车回府。
月光摇曳,银辉不浓。
晚风佛过苍郁的竹叶,落下细细的沙沙声。
陡然,一片绿色的竹叶轻轻落在闻兮身后。
闻兮脚步微顿,腰间的兰草不慎落在地上
他蹲身去拾,透过脚畔的一汪水洼,看见身后竹林里黑衣人的倒影。
他不屑一笑,指尖的石子即将弹出,听得耳畔一道极微弱的声音
“继续往前走,莫要回头。”
闻兮呼吸一窒,收回指尖的石子。
行过这段阴暗的路,他上了等候在外的马车。
放下车帘,他看向马车后方蜷缩的一团黑影
“你还活着?!”
言罢冲过去拥住那团黑影,像个无助的幼兽,死命地抓住黑暗中唯一的光
黑影愣了片刻,叹了口气,抬手轻抚闻兮颤抖的后背。
“你刚.....差点暴露。””
陆行之回了走国公府。
他一路上在思考闻兮的事。
他想不通闻兮接近唐碗公主的目的,也想不通闻兮问苏烟那个问题的深意,更想不通苏烟对闻兮的态度。说她不在乎闻兮吧
她明知他不愿两人牵扯,她非得那么诚恳地回答。
才学过人、心思敏捷?有抱负、有风度?位极人臣?
虽是实话,却让他听起来格外不顺耳。
尤其是“忧伤”“快乐”
“痛苦”...这些字眼太过震撼,仿佛她能看到闻兮的内心
天知道,当时闻兮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陆行之甚至怀疑,他夫人是不是私底下问了好些闻兮的事?
否则凭她现在的记忆,哪能说出这些?
说她在乎闻兮吧
她还晓得“夫君最大”,和闻兮碰杯时用他的酒盏,也没避讳他的唇印,还算给了他三分薄面。
想起那个唇印....
陆行之的桃花眼斜挑。
或许,他就是憋坏了,让他美美地抱上一宿、痛痛快快地亲上一回,他哪还计较这些?
回了院子,见院里人影浅浅、烛火习习,奴婢们大多退下,剩下如意如薇守在外间廊下。
东厢房的寝卧里,只有一盏挑灯发出微黄的光。
...这么早就睡下了了??
才戌时两刻,远不到她平日里歇息的时辰。
似想到什么,他勾了勾唇,去到隔壁盥洗室快速沐
净齿,反反复复往手心里哈气,确定自己香香的,不会遭夫人嫌弃
他披了件中衣,拖了木屐履往床榻上走。
堪堪过了月门,他就觉得不对劲。
透过半透明的六扇苏绣屏风,他看见床榻上有些拥挤,远不似只有一个人睡的样子。
他的心“突突突”跳到嗓子眼上,压根不敢想,三步并做两步走近,一把掀开被子!
被子里,苏烟搂着月儿,温柔地给月儿拍背。
一"嘘,"
苏烟示意陆行之安静,“别吵,月儿刚睡”
又指向外间的软塌,“要不夫君在外头将就一晚?”
陆行之,....!!"
他瞬间就火了,
将就个屁啊!这是老子的床!!
他不仅不能搂媳妇,连半张床都没了?!!
"姓苏的,你还跟不跟爷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