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烟和陆行之坐在疾驰的马车上。
瞧着窗外不断往后倒去的查花树,她有些懵
迷迷糊糊醒来,睁眼看到陆行之刚毅的下巴和冷峻的眉目,
他说去找亡母的灵牌?
灵牌不是在小祠堂的大火中烧没了么?
莫非还在
陆行之断然不会拿此事同她说笑,苏烟心中又惊又喜。
惊讶的是他的办事速度够快,一个晚上的功夫就查清事件真相且寻到灵牌的下落;
欢喜的是在她遭遇困境时,身为夫君的他没有退让
可一想到这件事背后恐有永康帝的支持,不单单是一个工婉儿那么简单,或许会赌上他的前程和政途..她便难安眼见马车到了东直门,他却始终沉默不语。悠然把玩带着图腾的匕道
苏烟:“夫君.....
陆行之手上动作一顿,“怕了?
苏烟摇头,从怀里的包被中拿出一把尚方剑
”我爹的,给你用。
这把尚方剑是先帝赐给苏烟的父亲苏德怀的
此剑上可斩昏君、下可杀奸臣,能上朝掌能入后宫
事实上,苏烟不仅备了尚方剑,还提前留了后手。
她寻思着,丁婉儿这般欺她,她定不会忍气吞声
便是丁婉儿背后有永康帝撑腰,她也决计要想出法子为自己、为太傅府讨个公道!
陆行之笑了,“为夫的错,为夫不该质疑你。
也是,他的夫人何时惧过
能在朝堂上为了逝去的将士们力争、能在婆母面前捅穿“夫君的恶行”、还敢叫嚣婚后“各生欢喜”....这样的烈女子,如何会怕?
陆行之接过苏烟递来的尚方宝剑。
古铜色的剑身上刻有腾飞的蛟龙,背面饰有展翅的凤凰和闪耀的北斗七星
剑刃锋利、薄而快
陆行之抽出剑身,又“啪嗒”一声快速合上,还给苏烟
无需
不过一个丁婉儿、上不得台面的跳梁小丑罢了,他手中的匕首够用。
慈宁宫,太后窦氏细心教导皇后。
“你已为人妻,入宫有十来年,当晓得‘恩宠’是为何意。
皇后是太后窦氏的亲侄女,嫁给永康帝多年,却始终未能给永康帝生个一儿半女
养在她身侧的“小皇子”,实乃其他妃嫔所出
关于此事,皇后有口难言
并非她不愿意怀孕生子,而是永康帝不许。
准确地说,永康帝不允许姓窦的女人生出皇子公主。
每次事后,他会唤太监进来,将一碗碗冰冷的汤药灌入她的喉中。
”姑姑,皇上的心思,您最清楚。
太后握住皇后的手,“为难你了。”,接着话锋一转,“不过这些,可不是你逃避皇上的借口。
永康帝性子古怪,床!事上尤为特殊,常折腾得妃嫔们死去活来。
妃嫔们虽不说,但没谁是蠢的,但凡永康帝不召见,鲜少有人主动往他跟前凌
新来的丁昭仪不一样。
她不仅生得狐媚妖娆,还能独得永康帝欢心,更愿宿在乾德宫夜夜伺候
光是这“不怕死”的劲儿,就是够证明对方是个狠角色。
太后,“你可得好生防着。‘
子嗣本已难求,若是连“恩宠”也没了,“皇后”岂不是只剩下一个有名无实的头衔?
这其中的道理,皇后一点就通。
太后递给她一张纸条,“基些事情莫要太执拗,该帮则帮,对你没有坏处。
皇后看一眼纸条上的内容,再看向太后,点了点头
陆行之和苏烟直接去了乾德宫。
乾德宫,永康帝正在龙案前批阅奏折
此时已是申时,正是一天中该活动筋骨、骑马打球之际。往常这个时候,永康帝不是在后花园常花下棋,就是在前殿和侍卫们杂要今个倒勤勉
他隐在堆叠如山的奏折后方,看见陆行之,明显一怔,问。
”行之前来所为何事?
陆行之:“臣冒昧,问皇兄讨个人。
太傅府小祠堂走水,相关事宜已调查清楚,此事由丁昭仪而起
丁照仪和苏烟素来不和,借着苏烟归宁日到府挑衅。或是年幼不得分寸,丁昭仪竟使人纵火酿成大错。陆行之要讨的人,便是丁昭仪丁婉儿
永康帝,“竟还有此事?若是事实,朕绝不偏袒她!
又问,“行之可有证据?"
陆行之抬眸,既没回答有,也没说无,斜向上的丹凤眼微眯
那幽邃的眸底,流转着温和的笑意,却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畏惧
几乎就在一瞬间,永康帝软了态度。
“朕并非不信任你。只是丁昭仪说她回乡祭祖,联已许她出宫。
”她不在殿内。
永康帝走下台来,揽过陆行之的肩,宽慰道
“朕晓得,小祠堂没了,你很难向太傅大人、向苏烟交待
“你放心,朕会补偿你。
永康帝边说边揽着陆行之往偏僻的方向走,压低声线,尽量让二人的谈话不被苏烟听见
“至于丁昭仪嘛,回头联处罚她。怎的如此顽劣?
“别说弟媳生气,就是朕听了,也火冒三丈
”幸得她出宫了。若是她在,朕非得......
“出宫了?”陆行之问
“是的。莫非朕还会诓你?
说话间,一道娇媚妖娆的身I躯从后殿出来,径直朝永康帝扑来。
永康帝眉心一跳,意识到大事不妙。
对方却娇滴滴地唤:
"皇上~~~
一炷香前,永康帝得知陆行之入宫
他自然晓得陆行之所为何事,遂急急将丁婉儿锁在寝殿密室,让她暂时别出来
密室设得隐晦,唯有他身边少数几个亲近的人知晓
他琢磨着,等陆行之走了,他再放丁婉儿出来
可她怎么就来了前殿?还死赖着往枪口上撞!
丁婉儿也吓了一跳
她本呆在永康帝特制的金色牢笼里,美美地午休呢。皇后带着钥匙过来,打开牢笼让她出来,说是皇上在前殿等她。她欢欢喜喜地赶来....
等什么等
陆行之和苏烟都在!
看这情形,分明是给她下套,等着审判她!!
永康帝看了看不争气的丁婉儿,又看了眼气息极沉的陆行之,强忍着怒气问丁婉儿
”你不是出宫了?怎的回来了!。
工婉儿,“皇上,臣妾,臣妾.”.她结结巴巴,半晌叶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陆行之,
“来得正好,就等你了。
他淡笑着,说得轻飘飘的,眸光却似刀锋股锐利可怖
丁婉儿不禁打了个寒颤,睨到大殿内并无“黑影”,猜测陆行之尚未找到“纵火之人”
她不由镇定了些,“陆将军,不知你所言何事?我刚刚午休起来,脑子还不是很.....啊!’
丁婉儿一声惨叫,痛苦地跌坐在地上,死死地捂住她的心口。
群血顺着她的指缝不断涌出,很快浸边她单薄的外裳
永康帝看向陆行之,“你?!
陆行之俊美的面庞无甚表情
他不紧不慢地擦拭匕首上的血渍,说刚才他刺的那一刀,距离丁婉儿的心脏尚有一寸,只要救治及时,死不了。”这一刀是你欠我夫人的,
又说,“把亡母的灵牌交出来,此事翻篇。
拥着丁婉儿的永康帝一震,看向面色惨白的丁婉儿
....她不是说没动灵牌么?!
难怪陆行之敢直闯大殿、敢当着他的面动手,这个自作聪明的恶妇,竟违抗他的交待、私自撬了人家亡母的灵牌这不通着陆行之和他翻脸么!
永康帝气极,将她狠狠摔在地上,唾道,“还不快拿出来!
丁婉儿挣扎着爬起来,试图狡辩,“皇上,皇上.....
永康帝抬手一巴掌
“快!
丁婉儿深知已经暴露,她只好不情不愿地告知众人灵牌的所藏之处。
半盏茶的功夫后,小太监双手捧上灵牌
永康帝多少要做些面子上的事。
他先给苏烟和陆行之道歉,说此事他有麦,不该过分纵容丁昭仪、才致使她如此胆大妄为
又说会即刻安排工匠赶往太傅府,复建一模一样的小祠堂;
同时追封苏烟的亡母为“庄患夫人”,赐武德山风水宝地一块、以供后人仰。
总归半字不提如何惩罚丁婉儿。
永康帝,“还不快将这个罪人抬下去?
“慢着!
太皇太后在麽麽的搀扶下走来,花白的银丝下满是老者的厉色。她看向满殿的狼藉,拐杖在绒花地毯上敲得清脆。"如此歹毒险恶之人,皇上还留着作甚?
永康帝似是为难,“皇祖母,此乃朕的家事....
”你连家事都管不好,如何治理天下?
太皇太后沉声道,“后宫的事当由后宫做主。且将她送到长乐宫,哀家替你管教!
苏烟和陆行之出了皇宫
夕阳西下,火红色的余晖穿过马车窗畔的竹帘,酒在苏烟莹润如脂的面颊上。
她将母亲的灵牌护在怀里,担忧近两日的心终于落下。
意外和劫难来得太过突然,所幸有家人的支持和陪伴,方才能够那么顺利的解决
她看向斜对面的陆行之,第一次意识到“夫君”二字的力量
“夫君,”她柔声唤他,“方才在大殿上,你蒙住了我的眼。
许是担心她受不住血腥的场面,他将比首刺入工婉儿的心口时,回身快速盖住她的双眼
他的动作极快,快到她根本来不及看清发生了什么,只听到凄厉的惨叫,闻到血腥的味道
其实没必要的。
她纵然不喜,也愿意忍着强烈的叶意,看欺辱她的人有怎样凄惨的下场
陆行之笑着摇头,“夫人好生残忍。
苏烟不承认,也不辩驳,问陆行之要比道瞧
就是这把比道,刺了T婉儿的心口,解了苏烟的心头之恨
匕首是古铜色的,柄身绘有飞翔猎鹰的图腾,图腾四周嵌着七彩宝石,红的、黄的、绿的、粉的....被阳光一照,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她“啪嗒”一声打开匕首
”心
陆行之按住柄身,顺势拿过匕道,“很锋利,容易伤着。
他倾身,跨步坐到苏烟身侧,选了个利于苏烟欣赏的角度,露出匕首的一小截。
刹那间,寒芒乍现。
而那只匕首,始终被他紧握在掌心。
苏烟赫然间发现,两人离得似乎过近
同他一起坐过好几趟马车,印象中,他都是坐在她的斜对面,其中一个原因是长桌配置的软場没有多长,一个人坐稍显宽余,两个人同坐一侧会显得有些拥挤他个头高大、肩背挺括,坐到她身侧时,宛若一座小山罩了下来
许是感到局促,他微侧着身子,将左臂放至她的身后。
却让两人更近了。
近到她只要稍稍一偏头,鼻尖就能触碰到他的左脸
她不由往里侧挪了些,问他
”夫君,你靠这么近做什么?
他一点没有被抓包的局促和尴尬,反大大方方霸了大半张软塌,调侃道
”吾妻甚美,为夫欢心。
苏烟沉思几瞬,说,“能娶到我,确实是夫君三生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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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行之咽住,许久才吐出一句话,“夫人是不是过于自信了?”
苏烟本能地想要怼他
她也不知怎么了,似乎和他“拌嘴”才是生活的常态,可一想到他今日在大殿上的表现甚佳,便不说了,自自然然换了话题“丁婉儿突然出现,是不是你提前安排?‘
陆行之不答反问,“太皇太后突然出现,不是你提前安排?
两人就笑,默契地看了对方一眼,谁都不提背后的细节
苏烟叹道,“还差一个纵火之人没有抓到。
也不知丁婉儿从哪找的高手?能神不知鬼不觉同时躲过太傅府和定国公府的侍卫?
或许,这个“育手”不是丁婉儿找来的,是永康帝提前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