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花盛放,落花缤纷如雨,周遭好似蒙着一层紫色的薄烟。
听着此人翻脸无情的话语,藤壶女御只觉得连薄烟都有了沁入魂魄的凉意。
他镇定心神,轻声道:“源氏公子,是在故意扰乱我心神吗?”
因为清楚的明白这是自己的梦,也知晓自己梦中的渴求,看到自己梦中的源氏公子如此无情,他忍不住发出更多声音一"还是要我心生怨恨呢?”
光君只是站在那里,并不说话,“扑朔朔”落下的淡紫色花瓣留恋在他乌黑的发丝上,停留在他白皙的肌肤上。只是这样她便美好的如同一场美梦。
他的视线似乎描摹着她的眉眼。
看了好一会儿,他才努力将自己的目光偏转。
可是,不过片刻,他又将视线移了过来。
藤壶女御道:“这既然是我的梦境,无论我看你多久都不会被人发现的吧?”
他抬步上前,穿过垂落下的紫藤花帘幔,小心翼翼走到近前。
两人之间是一道紫藤花点缀的瀑布,他只要扫开花串便能够来到她的面前,可他偏偏裹足不前。
他轻声道:“抱歉了。”
“神明让我与你亲近,才会助我解决我身上的隐秘,这种事情说出来就好像我在利用你。”
“对不起。"
这原本就是光君和系统玩弄他的把戏,结果他却觉得是自己在利用光君,甚至还向她道歉起来。
美艳动人的面庞,冷漠冰霜的气质,恭谨收礼态度。
....真的有趣.
光君仔细打量着他。
他站在紫藤花架下,四周都是热烈盛放的紫藤花,光线擦过
后的暖黄光线柔柔地映在他的脸上,让他面
光君低声道:“你想要怎样与我亲近呢?”
藤壶女御握紧拳头,缓缓举起。
他的手穿过一道道下落的光线,小心翼翼贴在紫藤花瀑布的一端。
他低声道:“源氏公子,这....以吗??”
光君低笑一声,“自然无不可。”
她同样举起手,放在紫藤花的另一端。
藤壶女御摊开手掌,掌心朝向她,将手掌贴上紫藤花帘幔。
光君同样举起手,将手掌放在另一端。
藤壶女御低垂眉眼,
“抱歉,我不想利用你,也不想让你因为与我过于亲近,使得你的名声受损,只有出次下策了。”
“下策吗?”光君的话语像是在舌尖打了个转儿,带着些让他耳朵滚烫的温度。
藤壶女御抬起的手掌慢慢朝紫藤花的方向靠拢,距离紫藤花另一端的她的手掌越来越近。
清风与花香相识看不见的红线勾的两人手指越来越近。
他的掌心贴上了花朵,她的掌心染上了花香的温度。
藤壶女御垂下眼睫,突然手指往前一伸。
两个手掌间的距离骤然消失为零。
紫色的鲜花被黏在温热的掌心,他的手隔着花握住了她的手,修长的手指贴着花滑下,落入她的指缝,最终与她手指交握。花朵被蹂躏,更多的花香喷涌而出。
阳光下熟烂的花香藏着一股酝酿多时的酒味儿,重得人昏昏沉沉、欲醉未醉。
藤壶女御只觉得周身熏熏然,脚底像是踩着云彩,周边彩霞萦绕。
这时,他的耳边却传来一阵低笑。
他勉强振作心神,只听得对面慢吞吞道一
"就这样吗?”
“在梦里你都不敢更近一步吗?”
她的声音像是蝴蝶的翅膀,掠过紫藤花,略微青睐,却并不停留。
藤壶女御只觉得自己梦中幻想出来的源氏公子也如此磨人。
他轻声道:“我不敢。”
“对不起,我对你失礼了。”
光君笑道:“即便在梦中?”
藤壶女御正正经经道:“海那边唐国所谓的慎独一说,我还是有学过的。
他垂下眼睫,模样失落又自厌,“我实不该这般。”
他明明容貌艳丽,气质高冷,却在此时伏下身,卑微忏悔,胆怯道歉。
光君在脑海中对系统道:“有一种男子最是迷人,正是有着美而不自知的自卑感的男子。
系统打量着藤壶女御此时的模样,不由得赞同道:“好像....确实如此。”
艳丽者胆怯时,高冷者折腰时,守礼者失礼时,自卑者执着时。
他一人竟然将这种迷人的四种状态都演绎了出来。
他再三思量,用力的手指慢慢松开。
就在他要松开她的手的刹那,光君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猛地一拉,让他调转了个位置。
藤壶女御一时疑惑,来不及反抗,便被她一把推到了花架的木杆上。
他眼前一花,只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轻盈地转到他的身后。
他想回头看,身子却被她扯过来的紫藤花藤蔓缠住了。
藤壶女御惊了。
这梦是什么发展啊?
“源、源氏公子!”他唇焦口燥疾呼。
光君却又将几根藤蔓缠成的宽曼挡在了他的眼前,遮住了他的眼睛。
藤壶女御茫然无措,就这样被源氏公子捂住眼睛,绑在了木柱上。
他心口剧烈跳动,唇舌发干的厉害。
他吞咽了几下,小心询问:“源氏公子,这、这要做什么?”
声音在他耳边极近的地方响起一
“这是你的梦,你要来问我吗?”
呼吸贴上他的肌肤。
他硬生生打了个颤。
光君故意道:“我对你做的一切可都是你心心念念希望的。”
“啊?”他简直难以置信、无地自容。
他竟然想....他竟是这样的人吗??
生活了这么多年,他好像头一次认识到自己原来是这样一个道德败坏之人。
原本他以为自己只是有些秘密,但道德上是没有瑕疵的。
如今,他对自己这个认知产生了怀疑。
他好像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到底有多么不堪。
他觉得自己整个人人生都要崩塌了。
“唔!”他痛苦地咬紧牙关。
花香浓郁地要令他溺亡在这里。
死因便是紫藤花溺亡之刑。
他挣扎,却无论如何也挣扎不开身上的束缚。
明明是脆弱的花藤,他为何挣脱不开?
到底是他挣脱不开,还是他不想挣脱开呢?
他的指尖扣着背后的木头,在上面印下深深的痕迹。
清晨第一缕光照射进来,光君便迎着晨光睁开了眼睛。
“系统。”她在脑海里呼唤了一声。
系统连忙道:“我知道主人要问什么,藤壶女御他根本没有从我这
兑换过梦境一类的东西,所以,那个梦不是为你设下的。
“意思便是别人设下的了?”
她翘起嘴角,“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这时,她才有兴致察看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
周围陈设着女性用品,显然是一位贵族小姐的闺房。
“您醒来了吗?”帘幔外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光君“嗯”了一声。
帘外探进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将帘幔束起,随后穿着新衣的“葵姬”,准确来说应该是橘葵彦便出现在她面前。光君懒洋洋躺着。
身着女性十二单的葵彦挪步进来,在她身边跪坐好。
葵彦:“昨晚你喝多了,仆从便将你搬来我这边休息。
见左右无人,他低声道:“这里不是葵姬的居所,而是我回到府中后,为我装饰打造的闺房。”
“你可以放心在这里入睡。”
光君闭上眼睛,“哦”了一声。
下一刻,她太阳穴处分别多了两根手指。
葵彦为她按揉着太阳穴,为她舒缓酒醉后的疼痛。
葵彦小声道:“知道你醉酒,我早上命人准备了一些清粥小菜,都是时令的珍鲜,稍微吃一点吧,要不然身体也会受不了了。他好像真把自己当作了源氏公子的妻子,小心翼翼服侍着她,照顾着她。
光君抱着被子要赖不肯起,还“哎哟哎哟”直喊。
“我好难受,今日不能上班了。”
他被桐壶帝降为臣籍后,桐壶帝也给了他职位。
但谁过惯了无忧无虑的日子,会想要按时点卯上班呢?
所以,光君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每周能在众位大臣露上一面都算她勤奋了。
葵彦体贴道:“今日本就不该出行,昨日碰上了妖怪,应该物忌三日。”
光君给了他一个大拇指。
光君又问道:“哦,我昨晚好像是跟头中将他们一起喝的,你兄长怎么样了?”
葵彦露出古怪的神情。
光君立刻感兴趣起来。
葵彦:“我兄长生病了。”
说到这里,他表情更奇怪了。
光君笑道:“有这么难以启齿吗?”
葵彦最终无可奈何道:“我不想污了您的耳朵,不过,我听说我兄长不举了。”
光君:“天啊,天下竟有如此好事?这实乃天下女子之幸事也。”
原本葵彦该生气他这样说自己兄长,可随着光君逗趣的语气一出,葵彦一下子没有憋住,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光君:“看来你也觉得这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啊。
葵彦:“这话您说给我听就行了,若是我母亲听到....."
光君:....拿我没辙儿。
葵彦的笑意更大了,自然也将头中将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原来在四人醉酒后,左大臣府邸的侍从们便将他们安置在周边离得近的房间里,头中将自己则清醒了一阵,慢悠悠往自己的屋里挪动,谁知道他竟然半路上犯困,抱着一只也塘里的乌龟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一早便被人发现昏迷不醒,左大臣立刻让人去请医师。
医师为头中将诊断一番,说他是受了惊吓,又受了凉气,眼下风邪如题,这才身子发热,脸色发白,还昏迷不醒。医师拿来了调配好的药丸,喂了头中将一颗,很快,他便清醒了过来。
葵彦顿了顿,脸色尴尬道:“之后,他便好像疯了似的,一直指着自己的裤子说....说自己被嘎了关键部位。系统:“噗一”
系统无法忍受了,“他昨晚不是没有成功吗?怎么了?难道要赖上你了?”
光君不动声色听葵彦继续说下去。
葵彦挠了挠头,“唉,这件事闹的,医师给他看了,说他好端端的,没有被切,因为他实在太执着了,没有办法,我和父亲都去看了看,虽然....精悍,但确实没有切过的痕迹。”“无论我们和医师怎么对他说,他都不信,非说自己没有这么短,这都是被嘎了之后才这样的。”
可能葵彦也觉得此事实在丢脸,忍不住用手背抵在额头上,“真是的,我跟您说这些做什么啊,反倒让您觉得我家奇怪。”光君:“这倒也无妨,一日好心情从听一个匪夷所思的真人真事开始。”
葵彦:“我们都认为是他冲撞了妖怪,被魇住了,父亲打算去阴阳寮请个人来看看。”
光君若有所思:“说起来,昨日派纸鹤前来查看的阴阳师是谁?”
关于这个葵彦也不甚了解。
“好了,故事已经给您说过了,您也快起床吃饭吧。”
光君翻了个身,将头枕在葵彦跪坐的膝盖处。
她懒洋洋道:“反正今日无事,我也不打算起床了。
葵彦只能温顺地点了点头。
随后,他取来一把玉梳,小心翼翼地为光君梳起了头发。
酒醉后的早晨能得到一个美人如此温柔小意侍奉简直是件幸福的事情。
光君忍不住道:“你这新娘课程学的真好。”
葵彦无奈道:“大概是因为我在深山中,所
出来后对什么都比较好奇,这个课程我学起来觉得十分有趣。
光君:“说说看还有什么技能?”
葵彦:“我还学了织布裁衣,还有染布的手法,公子你喜欢什么样式的布料?是藤花样式的?朱雀样式的?还是夕颜样式的?”光君莞尔一笑,“你怎么不说葵花样式呢?”
葵彦脸颊红的厉害,却努力板着脸道:“你可别取笑我了,我现在的身份虽然是假的,却也是正妻,可不是用来调笑的。”光君勾了一下他的衣领,“可是,怎么办?我好想要看到你真心的笑颜。
她身着白色亵衣,衣领松垮,青丝披散,抱着他的肩膀,勾着他衣领,故意逗弄他时,眼睛里简直流淌着蜜糖。橘葵彦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被黏在蜜糖里的小飞虫,怎么也飞不出这甜蜜的漩涡。
他的全身都被一股甜美的幸福充盈着,他实在压抑不住嘴角,微微上翘。
紧接着,便像是第一个多米诺骨牌倒塌那样,笑意再也隐藏不住,从眼角、眉梢、唇舌和眸光洒落了一地。橘葵彦捂住了自己的脸,连连求饶,“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不是您的对手,您在这样下去,我怕是一整日脸都是红的,这该怎么见人啊。光君:“那便都不见了,随我一同就寝如何?”
葵彦“蹭”的一下跳了起来,简直像是火烧屁屁了。
光君笑得越发肆意了,如玉山将崩,流星四溅,美不胜收。
“我去把饭菜端过来。”说罢,他便急匆匆往外跑。
光君也不拦他。
等葵彦端着一个小桌来到光君面前时,光君一腿随意曲起,另一只腿平伸在床榻上,她仄歪着身子,用扇子扇着风,衣衫未系带子,散落的衣襟下露着半个肩头,其中婉妙风情只可意会,不可言说。
葵彦甚至不敢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