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后，女子才颤声道： “恩公……” “我……我也想……” “我想杀了他们所有人！” “可我……做不到……” 封无忌骤然打断道： “报仇从来都不是易事。” “但若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那就一点希望都没了。” “你的心思我也明白，将凝光谱交于我，你便想找个地安静死去。” “寻死容易得很，但你们幻翼族，从此后就彻底从历史中消失，沦为他人饭后茶语的笑谈。” “你真的想清楚了？” 女子脸色越发惨白，嘴唇剧烈的哆嗦着。 封无忌的话如同一柄柄重锤，狠狠轰在她心间。 她脑袋嗡嗡作响，一团乱麻。 封无忌也不再多说，任由她自己思考，随即继续闭目调息。 “你倒是难得好为人师一次。” 祖火轻声道。 封无忌叹气道： “并非是逼迫她要变成我这般满手血腥。” “只是在这个世道，你不杀人，人便杀你！” 他骤然语气一寒： “我说与她的话，又何尝不是说给自己听？” “疲倦和辛苦，也不是放下手中剑的理由。” 祖火笑道： “此言有理。” 约莫一个时辰后，那女子才猛地抬起头，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道： “恩公……” “我想明白了！” “我……” 封无忌望着她仍有些迷惘，却已不再包含死意的眼神，轻声打断道： “你自己知道就好。” “不用说出来。” 女子一愣，随后抹了抹眼角，点头不止。 她忽然咬破手指，用散发着淡淡荧光的鲜血，在空中绘制图案。 封无忌有些好奇的望着这一幕。 片刻后，所画之物逐渐成型，竟是一张充斥着玄妙韵味的血色古琴。 “这是……” 女子轻叹一声，伸出手，抚摸这张用精血绘制出的古琴。 嗡！ 伴随着一阵悠扬的琴鸣，血光一闪，这张古琴在刹那间凝聚成实体。 她轻抚琴弦，柔声道： “恩公，这就是我们雅乐氏血脉相传的古琴。” “凝光谱，便是由此来演奏。” 封无忌蹙眉道： “我不是说了，并不要……” 女子轻轻摇头，笑道： “我什么也不会，也就这点琴艺，能勉强入耳。” “恩公，就让我为你弹奏一曲。” “哪怕它没有任何作用，听个舒心也是极好的。” 说罢，她似乎害怕封无忌拒绝，手指在琴弦上轻轻一拨。 嗡！ 悦耳的琴声，瞬间响起在这充斥着淡淡血腥味的漆黑洞窟中。 旋律错落，犹如山泉叮咚作响，使人闻之心旷神怡。 封无忌心里忽然感到一阵久违的平静，随即闭上眼，静静聆听这份天籁。 不知过了多久，那双纤细手指，才停止拨动。 一曲作罢，洞中余音袅袅，环绕不绝。 那女子骤然间有些紧张，轻声道： “恩公，奴家献丑了……” 封无忌缓缓睁开双目，只觉得神清气爽，不禁笑道： “这就是凝光谱吗？” “我是个粗人，不通音律，但也觉得这世间如果真有仙乐，也不过如此了！” “雅乐姑娘，如此乐谱，失传了太过可惜！” 言下之意，自然是让她好好活着。 女子眼角骤然湿润，点头不止。 封无忌神情似乎还在回味，正要说话，忽然间身体一震。 “这是！？” 他双眼睁大，满是惊愕。 那女子不知发生了什么，见他如此神色，顿时紧张起来，手足无措的站起身，急忙道： “恩公，您怎么了？” “是不是这凝光谱让您出问题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神色中充斥着震惊与恐惧，生怕自己惹了祸端。 封无忌见她误会，急忙道： “不不不……你别紧张……” “是好事！” 说罢，他按捺住内心的兴奋之情，急忙闭眼内视。 嗡嗡嗡！ 他体内除了右臂之外的地方，如今皆因血脉固化还陷入沉寂，被庞大凝练的各路能量完全堵死，宛如一潭死水。 但是在此刻，封无忌惊喜的发现，自己这些被封闭住的血脉，开始冒出一连串的动静。 犹如平静湖面下汹涌的暗流那般。 这个发现让他喜出望外，猛地睁开眼，急忙道： “雅乐姑娘，这凝光谱……似乎对我有效？” “可否请你再弹奏一番？” 雅乐沫蓦然瞪大双眸，急忙点头道： “好……好！” 她手指再次抚上琴弦，轻轻拨动。 见着封无忌神色中的喜悦，不知为何，她心里也涌现出一抹欣慰和惊喜。 自己居然能真的帮到恩公！ 琴声婉转，呈现空灵之境。 这一次响起的曲子，与上一曲完全不同，耳目一新。 封无忌紧闭双眼，配合着旋律，开始调动右臂中的元力，有序冲击着其他被固化的血脉经络。 嗡嗡嗡！ 伴随着悦耳的琴鸣之声，体内被封锁的部位，所传来的共鸣越来越强，如同潮汐一般。 凝光谱果然有用！！！ 封无忌终于确定这一点，欣喜若狂。 等到这一曲终了，他顾不得回应女子，陷入闭关状态。 雅乐沫也看出这一点，小心翼翼的等候在一旁，不敢再出声。 她双眼中神采奕奕，只是脸色越发苍白。 不知过了多久，封无忌猛地睁开眼。 轰！ 洞内缓缓流通的空气，在他强大的威压下仿佛也随之凝固。 片刻后，他收拢气势，对等候在旁的女子大笑道： “想不到啊！” “雅乐姑娘，你可真是我的救星！” 原来方才的两曲凝光谱，让他除了右臂之外的血脉，又解放了一分。 虽然只是短短一丝，却如同窒息之时品尝到的一点点空气，让封无忌看到希望！ “凝光谱，有这等妙用！” “堪称神物！！！” 当初在咫涯城，汇聚无数高人，都对他如今的现状感到束手无策。 封无忌只好采用最笨的办法，通过死战来让自己强行打破封锁。 导致如今深受重伤，恢复缓慢。 他如何也没料到，自己顺手救下的女子，竟然可以做到如此神奇之事！ 雅乐沫顿时捂住嘴，小声抽泣着。 这一次，却是喜极而泣。 她早已习惯自己是个废物的事实，什么事都做不好。 此刻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见恩公的神情，想必自己对他有些帮助！ “爹爹……沫儿还是有用的……” 她喃喃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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